梁太傅上前,推开了那个持剑的人,问开门的下人:“丞相在哪儿?”
下人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大堂。
堂内,程徐端着杯茶,漫不经心地喝着,听到外头的动静,抬眼看了一下,见到梁太傅,皮笑肉不笑地说:“呦,梁太傅怎么来了,呦,陈大人也来了呀,哎呦,何尚书也在啊,来来来,坐坐坐。”
下人将人带到了便退下。梁太傅坐在下首,将手中的圣旨放到了一旁的桌上,他道:“丞相近日可好,几个月未见,大人的气色似乎有差了点。”
程徐抬了抬眼角,“可不是,都半只脚跨进棺材里了,怎么会好呢,这人呐,还是要服老的。”
梁太傅随意笑笑,先挥退了随行的下人,让他们院外侯着,再转头对程徐道:“怎么会呢,丞相大人英明神武,乃是百官所敬仰之人,新朝建立以来,若是没有丞相大人的雷霆手段,只怕现在也依旧动荡不安。”
“呵呵,是吗。”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客套了半天,梁太傅终于表露出了他的心思。
“圣上他……疑心甚重,尤其是近两年,我想相爷称病半年,也是为了避嫌吧。”梁太傅说话时眼睛都带着刺人的光。
程徐默不动声,瞧着他自己把话接上。
“相爷有所不知,我等也是如此,圣上将自己的人安插到我们手下,窥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且圣上愈发听不得别人的谏言,前几日言官劝他兴建行宫劳民伤财,竟被他拖出去打了二十大板。”
梁太傅压低了声音说:“依我看,他已经不当用了。”
程徐嗤笑一声,“哪又与我何干,等我儿程眠落榜之后,我就打算向陛下辞官。”
梁太傅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程徐这是在说自己儿子?
不过他抛却了这个不重要的问题,点了点手边摆着的圣旨,道:“相爷可知圣旨里写的是什么?”
“别是什么给我扣了帽子让我去死吧。”
“大人英明。”
“……”程徐叹了口气,暂且收起这幅不走心的样子,正色问梁太傅:“依太傅高见,我该如何?”
梁太傅露出高傲的笑容,“圣上一直忌讳着几位一起打天下的大人,尤其是丞相大人治民有方,镇国公父子战神降世,圣上对几位一直万分忌惮,如今,呵呵,这不就下手了吗。”
程徐颔首示意他继续。
梁太傅捋了捋胡子,“相爷善政,镇国公善兵,若我……呵,必然不会自断手足。”
“太傅有话明说,本相老了,不懂太傅的意思。”
梁太傅不甚在意思地笑笑说:“相爷不必担心,皇帝的耳目早就被我们拿捏住了,如今他能看到的听到的,都是我们经过我们手里的,只要相爷同意了,皇帝绝对不会发现。”
梁太傅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程徐也不好再跟他打太极了,“太傅既然那么想拉拢本相,总要给点诚意。”
梁太傅见程徐如此上道,大笑一声:“跟相爷这样的聪明人谈话就是省时省力。”梁太傅对一人点点头,那人将一直揣在怀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又是一封圣旨。
那人拿着圣旨走到梁太傅面前,然后跪着递给了他。程徐挑眉看着他们,只见梁太傅郑重地拿了起来,走到程徐面前递给他。
“大人看看可满意否?”
程徐摊开看了看,是给他的封侯诏书。
梁太傅道:“只要相爷帮我等推翻了姚氏的统治,这封诏书将在我的册封大典上一同颁布。”
程徐将诏书卷起,拿在自己手上,“人老了,也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梁太傅听了这话心下一紧。
“宋统领可否帮我解释一下?”
梁太傅向旁侧看去,果然看到禁卫军统领宋传走出来。
宋传冷漠地看着梁太傅,说出来的话让梁太傅觉得自己彻底凉了——“太监总管谢福德,入宫前在安平郡娶过妻,生有一子,十五年前为给妻子攒钱看病而入宫,其妻三年前去世了,其子到东都投奔他,正巧遇见了梁太傅你。”
“太傅还想听听别人吗?”
梁太傅冷哼一声,挥袖将手背到身后,一脸孤高,“圣上不愧是圣上,哼哼,坐看鹬蚌相争,等收渔翁之利,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梁太傅转身,背对程徐和宋传,等他们唤进禁卫军将自己收押。
宋传瞅着他那高傲的样子,一声冷笑,抬手就是一剑穿心。
堂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程徐倒是最快反应过来的,皱着眉看着宋传拔出剑,抬脚将一个妄图逃走的人踹回位置,另一边手一勾将另一个人一剑封喉,再反手插进被踹到位置上的那人的心窝。
在场的活人除了程徐和宋传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木愣愣地坐在位置上,看着眼前的事,表情凝固在事发的那一瞬,宋传走过去,想也没想对着他的脖子就是一剑。
连杀四人,宋传依旧是一脸冷漠,丝毫没有被这个血腥的场面影响,倒是程徐从他动手开始脸色都不是很好,宋传转身看他,状似抱歉地说:“弄脏了相爷的地方,万分抱歉,我会留人来清扫的。”
程徐定眼看他,缓缓开口道:“不劳烦禁卫军了,统领大人将他们的尸首收一收就好,府上的下人自会收拾,也不能白养着他们,您说是吗。”
“大人说的在理。”
宋传唤人进来将尸体抬走,程徐走到后头,叫了个下人,对他说:“告诉陆先生一声,让他收拾一下。”
宋传落后他一步转到后院,见那个下人离开,出声问道:“下人就能做的事为何还要麻烦门客来。”
程徐斜睨了他一眼,道:“老陆好歹跟着我打过仗,自然知道怎么处理血迹最干净,统领大人还有事吗。”
“圣上说事情解决后,想请大人去宫中一聚。”
程徐到宣政殿的时候,皇帝还没来,其他几位兄弟倒是陆陆续续到齐了,大家脸上神色都不大好。
几人到齐后,没过多久新来太监总管的就尖着嗓子喊道:“皇上驾到。”
众卿躬身行礼。
皇帝客客气气地说:“众爱卿平身。”
“爱卿们帮朕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麻烦,朕真是不知道该怎么答谢……”
皇帝拍拍手,几十位弓箭手迅速进到大殿,将他们团团围住。
“众卿如此为朕着想,朕岂能敷衍了事,人生烦苦,就让朕送诸位最后一程吧。”
阶下几人看着反光箭尖,皱起了眉头。进宫会被收去所有武器,皇帝这是不想让他们活了。
镇国公往地上啐了一口,“程弟,还真被你说中了。”
第27章 番外二(5)
夫子庙,各个举子终于被放了出来。
程眠这两天躺在小屋子里思考人生。他可听梧叶的话了,梧叶让他想想以后,他就找了这么个好时机想。
这次科举过后,他们家就得回处州了,他家在处州有几处商铺,可供他们过活,实在不够还可以卖他的字画并不会出现吃不饱饭的状况,这些生意由他爹和两位先生管理,他嘛,上处西山,当个小庙祝,美哉美哉。
程眠站在夫子庙前,等程家人来接他,后面忽然有人喊他,程眠转头一看,竟是周横。
周横笑着对他行礼,道:“半月前收到家姊来信说那个人渣已经被处理了,怕坏了丞相大人的局,一直没好好谢过大人,会考前忽然接到大人来信说要我不要和程家扯上关系,我琢磨着口头上还是要提一下的……”
“慢!”程眠实在听不下去了。
和着他爹找了周横来打入岳党套消息?!这么一个傻子,真的不会出卖他们吗?!让他别找他们了,竟然还在夫子庙门口来勾搭他,摆明了告诉别人他俩有点什么啊!
程眠一扯嘴角,关键时候还得靠他救场。
正巧他瞅见陆先生向他走来,思忖了片刻,讲表情换成一脸不屑,斜睨了周横一眼,一声冷笑,道:“别以为抱了梁谨那个废物的大腿就能踩到我头上来。”
周横方才压低了声音说话,周围人都急着回家,没谁仔细注意他们,但是程眠可是有意想让有些人听去,声音大了不少。
陆先生走进,问他“怎么了”,程眠道了声“没事”,转身不再理周横。
陆先生带着他走远了以后,压低了声音说道:“相爷被召进宫了,马匹已经备好在东城门外了,你李叔在那儿接应你,东城门的守卫是当初相爷带出来了,不必担心,尽管走。”
陆先生说完转身就走,程眠猜他应该是去帮他爹了,便照着他说的往东城门走去。
他还在处州的那些日子,常常看见有人在往老宅内搬丞相府中的东西,所以对自己不用当官的事有恃无恐。
东城门外,守门士兵像对待一般老百姓那样搜了个身就放他出去了。
程眠出城后走了百来步终于见到了李先生。时间已经不早了,李先生带他赶到一处小村庄歇脚,次日一早,继续赶路。
急赶了一个早上后,追兵也赶上了。
李先生带了几个护卫,只管催着程眠快走,由他们断后。
程眠低伏在马背上,催促着马快跑,他功夫不行,多作停留也是累赘,跑得远远的才是正确的选择。
风刮在脸上生疼,连带着衣摆抽在腿上也是疼的,差点让程眠以为自己把马鞭抽到腿上了。
程眠眯起眼来盯着前方的路,李先生策马在他面前带路,背后是兵刃相触的刺耳声,忽然间插入了破空的呼啸,那声音飞快地朝他而来,程眠回首一看,一支箭笔直地射向他,程眠慌忙驱马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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