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无忧不知道自己喊了多久,说了多少,只知道这个人没有醒来,没有看他,没有骂他,他就这么一直说下去,哪怕输送过去的灵力最后都会被弹回来,甚至在回弹到他身上时成了有伤害性的攻击时,也还是没有停下来,一颗心本就碎了一半的心越来越慌,越来越焦虑。
这些灵力反噬虽然对他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但来回次数太多,积累下来,那双充斥着血丝的眼球以及嘴角的一抹血便是后果。
那么如今,这个人堵住他的嘴,是因为担心他,还是只是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不想见到他这个人?
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性,荆无忧的眸光霎时就黯淡了下来,他抿了抿唇,将凤迟龄安稳放下,轻轻掰开他的手,欲起身,就又被一只手臂勾住脖子按了下来。
霎时,鼻尖相对,朝思暮想的人近在咫尺。
荆无忧愣住了,微微睁大了眼道:“你这是干什么?”
凤迟龄显得有些犹豫:“你刚才有叫我……叫我大师兄。”顿了顿,他又补充道。
“……那又如何?”荆无忧垂着眼道,“你本来就是我的大师兄,虽然只是以前。”
凤迟龄笑了:“可你曾说过不会再叫我这个?”
荆无忧虽有些不悦,但也意外老实:“一时情急忘了,以后不会再叫。你一直按着我作甚,不觉得这样很难受吗?而且,你不是一直都很讨厌我吗,干什么突然凑这么近。”
对方的一缕头发垂落在凤迟龄的耳侧,他唇角微动,正要说些什么,身后蓦地传来一阵不尴不尬的轻咳声。
凤迟龄与荆无忧在同一时间扭头望去,一道白色身影端立在他们面前,双目微敛,手握成拳抵在唇边。
忽感压在自己身上的人隐约有些僵住,凤迟龄赶紧推开他,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确定不失礼仪后道:“师尊。”
可刚说完,腹部又是一阵剧烈刺痛,凤迟龄眉间一抽,捂着嘴咳出了一口血。
见状,荆无忧眉头死死皱住,刚想说话,就见洛潇赶来,一抹白光凝聚在凤迟龄的小腹周围,瘆人的伤口好不容易才有了愈合的迹象。
“你的修为是化神期?”
谁知,回到现世,洛潇的第一句话竟是问他修为。但凤迟龄也察觉到他似乎话中有话,回答道:“是。”
洛潇道:“一百年里你应该每天都有修炼吧,才从元婴升至化神,是不是太慢了?”
凤迟龄面容古怪地看着他,心道他自从到达金丹期后,修为是异常的慢,这个已经持续了好几百年,他师父又不是不知道。
洛潇望他到现在也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眉头不着痕迹皱了皱,仿佛有什么为难之事无法告知,须臾,才道:“龄儿,你在这里的时日可能……”
顿了顿,他似乎又不打算说下去,道:“罢了,万事由天吧。”
凤迟龄莫名其妙:“师尊,你有话直说,话说到一半真的让我很不舒服。”
第94章 背负
洛潇沉默, 却是什么也不肯向他道来了。
荆无忧打断道:“师尊何时醒来的?”
他的贸然开口,以及镇定的语气传入凤迟龄的耳朵里,让他一下子想到了在葬神山环境时,洛潇说的那些话。这么一想,荆无忧其实是知道洛潇没有死,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告知于他。
登时一股火涌上来了,忽然一道锐利的视线刺在半张脸上, 荆无忧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冷嗖嗖地瞥了一眼他,不再理会。
凤迟龄见状, 默默踹了他一脚,被对方截住,道:“你师尊还在,别跟我闹。”
凤迟龄:“怎么, 师尊不在,就可以和你闹了么?”
荆无忧:“……我说你怎么有些奇怪?”
要说哪里奇怪也说不出个具体来, 就是自这个人醒来后,他就觉得……这个人好像不是那么排斥他了?
旁观已久的洛潇拢着袖子,莞尔道:“无忧现在修为抵达哪一步了?”
凤迟龄听了,也颇为疑惑地望向荆无忧——他自己也不知道, 并且对此也甚是好奇。
究竟是到了哪一步,才能强劲到能将他制住。
荆无忧看了看洛潇,再看向凤迟龄,面无表情道:“没你高, 元婴后期而已。”
仿佛看出对方眼神中的意思,他又道:“我和你们的体质不一样,虽然只是元婴,但我打得过合体期以下的。”
他确实是流有鬼尊血脉的混种,这么说来的话也并非说不通。但显然,他不想作过多解释。
凤迟龄迟疑片刻,看了看地上发生冷冽寒光且沾满血迹的溯雪,羽睫微敛,突然问道:“你知道沈烨清做过什么吗?”
此刻,荆无忧也无意隐瞒,道:“知道,但我不会动他。”
不是因为那是他的舅舅,而是因为沈烨清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的母亲,哪怕是弄错了方向,伤害了许多无辜之人、犯下了无法饶恕的罪,但不容置喙的是他这么做的原因,都是来自于他的母亲。
沈烨清和他的母亲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从小感情深厚,得知自己的姐姐遭兰素心所害,一朝陨落,尸骨无存,甚至死后名声狼藉,可谓是从高高在上的凤座直接摔下,跌落尘埃。而那个叫兰素心的女人却顺理成章地登上了他姐姐原本坐着的位置,甚至有了自己的孩子,享受着荣华富贵,被众人尊称为帝后。
为什么他姐姐的亲生儿子会失踪?丢了属于那孩子的太子之位。而兰素心的孩子可以从一个无权无势的小皇子一蹴而就成为太子,一国储君?
所以,无论沈烨清做了什么,都是为了荆无忧,和他的母亲。哪怕是畸形和扭曲的,是冷血和无情的。但事实就是如此,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
如果说洛潇是凤迟龄的逆鳞,那么凤迟龄便是荆无忧的逆鳞。
现今发生的这一切的一切,可以说都是沈烨清以及那来源于凤迟龄身上的天煞命格一手造成的。
倘若不是因为他和那天煞命格,他的师尊怎会死,他最爱的人又怎会入魔,离开他?
所以对于沈烨清,荆无忧虽然不会要他性命,向对席淮君那样对付他,可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当今太子荆思远便是荆无忧留给沈烨清最后的机会。
但凡沈烨清对他起任何一丝杀机,荆无忧便不会再容下他。
可令人意外的是,沈烨清非但没动手,还将荆思远照顾的很好。或许是因为兰素心已死了的缘故,这一切的恩恩怨怨已经释怀了。
但是,不觉得太不公平吗?
为什么要让这一切波及到他最爱的师兄呢?他最爱的人分明与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没有半分关系,为什么到头来受伤最大的反而是他呢?
如果在这一场闹剧中,当初死的不是洛潇,而是凤迟龄的话,荆无忧就不会再给沈烨清留下一丝机会了。
——无论是因为什么。
……而且不只是他一个,确切来说是整个修真界,都不会留下了。
到那时,又会是怎样一片人间地狱。
月上柳梢,树影斑驳。
寝殿内,浸满了血迹的纱布落了一地,荆思远跪坐在沈烨清的床头,静静地看着他喝完碗里的药后,亲自接过,起身放置于一边桌上。放好后,又匆匆询问他还有哪里不适,让他好好躺着休息,最近手头上的事物都让给下人操劳。
沈烨清之前被凤迟龄重创,左肩上的伤口现在都还渗着血,嘴唇又没有血色,所以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他定定望着荆思远,微笑道:“劳费太子殿下亲自过来伺候我,这可真是愧不敢当啊。”
荆思远摇摇头,道:“这说的什么话,自母后去世后,这一百年来,都是沈公子在背后扶持我。如果没有你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当这个太子,南阳城说不定就不会再有东山再起的一日了。”
兴许是与他待在一起的时日久了,在荆思远的笑容上,沈烨清总能瞧出几分自己的影子。只不过后者的笑往往都是蕴藏有另一种情感,而荆思远却还是那一副天真纯澈的样子,仿佛上面都不曾知晓。
或许正是因为这孩子与他母亲的性子截然相反,也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一张笑脸,沈烨清才没想要对他下手也说不一定。
荆思远幽幽地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烨清问道:“怎么了,殿下要说什么吗?”
沉默片刻,荆思远道:“沈公子,你是怎么招惹到凤公子的啊,以前我看你们感情还挺好的啊。”
沈烨清:“……”
第一次见面就是因为萧然而交锋,第二次及以后得见面也处于敌对的情形,到底从哪里看出来感情挺好了?
倏地,一道若有若无,难以窥探得到的灵力飘过,沈烨清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冲荆思远道:“殿下,夜已深了,你先回去吧。”
荆思远近日来也没好好休息,但他还是不太放心,道:“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要叫些下人来伺候?”
沈烨清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事的殿下,我只是受了点伤,又不是不能够自理,您先回去吧。”
荆思远颇为犹豫地点了点头,道:“那好吧,明日我再来看你。”说完,他就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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