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奶妈! (楹七)

　　小孩显然不信，虽然没有表情但是穆天就是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怀疑和审视，“你叫什么？”
　　“穆天！”他直视着法恩的眼睛，声音却远没有自己的表情那么严肃，“你要记住我的名字。”
　　小孩再没说话，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片刻后又向后拱了拱将自己窝进穆天的怀里，闷声道：“那你就是我的了。”
　　“……恩，”穆天不知怎么觉得刚刚好像挖了一个很大的坑，但他并不觉得三岁的小孩有什么洞悉一切的能力，再聪慧也不过只有三年人生阅历，也没多想只当小孩需要一个专属的玩伴，肯定道：“你也是我的。”
　　接下来在穆天没在意时间流逝的过程中，他陪着法恩度过了将近十年，看着小小的孩童一点点长成十二三岁的少年，他是喜悦的，见证法恩的成长就像是人生的成就，欣慰的同时也让他有些心酸。
　　穆天和他一起上学放学吃饭睡觉训练……在领域中穆天甚至连机甲课程都跟着法恩学了一遍。这是非常神奇的事情，明明知道这是领域中，明明知道这是法恩给自己展现的世界，但他就是顺其自然地参与了进去。甚至周围的人都没觉得有任何的违和……甚至在法恩向朋友们介绍自己的时候，他们还理所当然的和穆天打了招呼……
　　这一切，都是因为法恩。
　　十二三岁的法恩还是那副冷凝的表情和淡漠的态度，但因为战斗训练让他的气场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凌厉的霸气从他年幼的身体里散发了出来，大将之风已经初具规模。
　　而穆天心酸的是这个小小少年还是没能对他人敞开心扉，别人见到的永远是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但是在穆天面前的时候，他却柔软许多，这也是穆天觉得最有成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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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要去么？”穆天有些不舍。
　　还是到了法恩随父从军的那天了，穆天私心里是不想让他去的，因为去了战场法恩就会变得更冰冷，那是面对虫族敌军、队友死伤和战火惨烈之后的后遗症。他能以最快的速度站在上将的位置注定保留不了多少人类的情感，尤其在他精神力的强大之下，人的情感将会成为他强大力量的束缚，他为了战胜虫族就一定会舍去一些东西……
　　“恩。”法恩在接受检阅，稚嫩的脸上浮现出坚毅的表情。
　　穆天就那么站在他的身边，也无所谓面对的是百万雄兵还是皇室的目光，这么多年了，他已经发现自己的存在对法恩就已经很薄弱了，对别人更是可有可无，所以才会突兀地站在高台上、站在法恩身边。
　　“为什么？”穆天不自觉地问出了声，这也是他非常想知道的事情。
　　法恩没有侧头看他，仍旧是目视前方将军姿站得笔直，“我想成为强者。”
　　成为有资格与你相配的强者。
　　穆天默然，法恩这么说他就没有任何理由阻止了，勉强笑着祝福：“祝你平安凯旋！”
　　之后前线战况的惨烈令人类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也是人类第一次正视虫族的强大，认清了大宇宙世代的弱肉强食。
　　穆天这次真的作为旁观者观战，他浮在半空看着法恩驾驶着路西安冲锋陷阵，看他流血流汗却无能为力。但他也明白，这是少年成长路上必经的历程，没有这段鲜血洒就的经历就不会有那位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上将！
　　三年后，帝国的信仰——元帅，科威特·泽奇创造了百战百胜的神话，皇帝陛下特意为他准备了奖赏，一个ZERO。
　　在法恩兄弟姐妹们的推辞之中，法恩接手了。
　　法恩从前线回到帝都星进行中央主脑的基因匹配和提取，确保这个ZERO是对法恩最契合的新人类。
　　同时他也见到了前几年出生的迪尔，因为法恩的先例，这次元帅夫人不敢假手他人，甚至将亏欠法恩的母爱都对迪尔倾倒了出来。
　　但法恩已经长成成熟懂事的模样，看着迪尔的开心和欢笑只是像个不苟言笑的哥哥，并没有负面情绪存在。
　　法恩也再次见到了穆天……
　　此时的法恩已经比穆天高了，看着完全像是个强壮的大小伙子，一身墨蓝色的军服穿在身上，就算不看那张令人神魂颠倒的俊脸，穆天也觉得法恩此时的雄性气息撩的他腿软。
　　“我回来了。”这是法恩回到家的第一句话，也是对穆天的第一句话。
　　“欢迎回家。”穆天笑着给了少年一个拥抱，像是兄弟之间久别再见时热情激动的拥抱，完全没有任何暧昧的情绪。
　　晚上睡觉的时候，当年还能被他搂在怀里当暖手宝的小孩已经反过来了，穆天以为这个时期的法恩应该会产生一些性别认知上的隔阂，但是没有……法恩就像是常年的习惯一样将已经躺好的穆天捞进自己怀里，舒服地抱着睡觉。
　　还是在穆天觉得自己似乎就这么睡着了的时候，背后的胸腔鼓动，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沙哑音色从他的耳后传了过来，“我在战场上的时候感应到你的存在了……你是不是，就在那里，看着我？”
　　穆天听他这么说的瞬间下意识的绷紧了身体，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肯定的“恩”了一声。
　　“……我很开心。”






第41章 NO.41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自己搁那儿胡思乱想半天都顶不上别人一句无心之言。
　　法恩的话未必是什么有心之言，但穆天莫名就有些睡不着了。
　　看样子长途跋涉回来的小孩真的累狠了，两句话说完就睡沉了。
　　穆天有些翻来覆去，但是不想惊醒他就没什么大动作。
　　说实话，他觉得自己有点儿沧桑。本来就是比法恩大一些的年纪因为穿成了16岁所以索性装嫩毫无压力，可是如今在法恩的领域里他仿佛是真真切切地又陪着男人走了一遍青春，他莫名就有些凄凉。
　　这大概是人到中年的彷徨感造成的，他似乎是参与其中，其实真相呢，任何人的过去都没有他的存在，这让本身就和未来世界格格不入的穆天更觉得隔绝和孤立，也让他恍悟：自己从未找到过归属感……
　　其实穆天也意识到了，新人类在这个世界没有家族，没有血脉，没有能让他称之为根的联系，这是在□□生活了三十多年根深蒂固的认知，到了未来这种寄托归属感的纽带竟然从不存在……这就让穆天更加茫然不安，连身为独一无二的存在的优越感都升不起来，只有彷徨。
　　“……唔，你怎么还不睡？”
　　似乎是被穆天的辗转反侧弄醒，喑哑的独特嗓音在穆天背后磨蹭着，听起来并没有完全清醒。
　　被法恩孩子气地在他耳后磨蹭弄得有点痒，转过身面对他，笑道：“我有些睡不着，你先睡。”
　　听到穆天说睡不着反而让他完全清醒了过来，“怎么了？”
　　穆天沉默下来，他不知该从何说起，可能是他想太多了，心中纷杂的情绪一时涌起让他很想找人倾诉，希望有人认可自己的存在给自己归属感，但他又不想表现的像是一个缺爱的可怜人……他并不需要谁的可怜。
　　“到底怎么了？” 法恩坐了起来正视他，表情很认真，“这段时间我不在有人欺负你了？你过得不开心？”
　　穆天看着小孩像是马上要撸起袖子为他复仇的架势感觉很窝心，摇摇头，“都不是……”
　　“那是出什么事了？你说，我帮你。”
　　没说“尽量”却直接说帮忙，法恩是真的有着想拼尽全力帮他摆平一切的想法。穆天其实在情绪上来了很难憋住事儿，斟酌了一下，道：“你知道……我不属于这个世界吧？”
　　法恩愣了一下，点点头。从一开始穆天莫名出现在幼儿园的时候就怀疑了，跟他回家家里人却从没在意过穆天，尤其这么多年所有人都在改变，却只有穆天像是被时光遗忘了一般，还是那副样子还是那么温柔。
　　法恩对穆天印象最深的就是他对自己不可思议的温柔，但他有时候感觉穆天是在透过他看着别人。
　　“所以，原本我不该来的，都是意外……哪怕这么多年我也对这里也没有任何归属感……其实我来这里，是为了完成一个任务。” 亦真亦假的话，穆天的说法也很模糊。
　　“……”法恩很用心的想了一会儿，直视着穆天的眼睛，“如何才能让你感觉到归属感呢？是不是你完成了你的任务，你就会离开了。”
　　少年显得有些焦急，战场历练出的冷静自持和常年的面瘫都在他无意识的情绪外放中渐渐龟裂。
　　他不是真的没有感情的，这也是为什么在面对穆天的时候有些不同。但他也知道穆天留在他身边的目的，因此……他就格外不希望穆天如愿！所以哪怕被穆天感染也不会外露太多，一直是难以转变的冷面。
　　在法恩看来，一旦穆天完成了他的“任务”，那就真的无法留下来了。
　　“……”穆天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说自己其实只是在他的领域里么……
　　穆天模糊地觉得法恩想让他看到这些，想让他陪他渡过这跌宕起伏的前半生……就像是……就像是希望穆天能了解他的一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