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商音看完热闹,激动地挥着手,此时柳思翊正好从洗浴间出来,见她手舞足蹈,不禁奇怪:“怎么这么开心?”
“当然开心了,二姐打了那个苏向茹,真带劲。”
“她...打人?”柳思翊有些难以置信,凌阡毓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千万种,怎么会动手?她那么尊贵的身份何至于出手打人。
“二姐是愤怒到极点了,我从这里看过去都哆嗦,没想到二姐发起火来这么可怕,我见她给你做人工呼吸的时候我都傻了,她这样的人竟然会那么慌乱地跪在地上...”在凌商音的心里,凌阡毓就是高高在上的长姐,即使曾经二房不受宠,她也是智慧过人,能力惊人的掌权者。
否则天凌娱乐怎么会培养出那么多国内国际巨星呢?这就是凌商音崇拜凌阡毓的地方。
“人工呼吸...”柳思翊双目微闭,有着隐隐感觉,她不自觉地抿着唇,心里涌起暖意,竟然还有一丝甜意,在被凌阡毓抱着的那一刻,她对水的恐惧就消散了。
“阿嚏!”柳思翊全身冰冷,还有些畏寒,说不出哪里不适,整个人感觉都不好。
“红姐,你先躺下休息,大哥也真是,请你来也不保护好你,我觉得下次你应该带小武一起来,做你的保镖。”凌商音扶着柳思翊躺下,为她盖好被子,提到张小武时面颊绯红。
柳思翊笑而不语,只是有些无力,门口传来开门声,凌商音迎了过去,只听见她说:“那二姐照顾她吧,我去楼下看看。”
“嗯,谢谢。”是凌阡毓的声音,平静中透着冷然之气。
柳思翊的手攥着被子,望着门口期待又紧张,凌阡毓没有直接进来而是先去洗漱间卸妆冲洗,她那湿透的裙子还贴在身上,冰冷和寒意让她一路走来都在哆嗦。
她脑海一直在回想事情发生的过程,如果她能够快一步过去,如果她当时就叫柳思翊来自己身边,是不是可以避免这个意外?
凌阡毓一想到差点失去柳思翊,就有种万箭穿心的痛,令她无法呼吸。直到这一刻,她的手还控制不住地颤抖,心跳也没有恢复,想想都后怕。
她觉得自己很没用,被柳思翊保护那么多次,轮到自己了却没能好好护着她。同时也觉得奇怪,以柳思翊的身手,今天她明明可以避开,却还是掉进去了。
泳池确实不深,就算不会游泳也不至于惶恐成那样,难道说柳思翊怕水吗?
她换好浴袍,随意擦了擦湿哒哒的头发,走了出去。
柳思翊半躺着,双目微闭,听到有人靠近时睁开了眼。凌阡毓似水的柔情,在眼波里缓缓流淌,这一眼,仿佛等待了太久,眸间只有对方的影子。
“之前”“之前”
两人异口同声,说出了相同的开场白,都想解除误会。
“你先说”“你先说”
话语再次相同,凌阡毓低眉浅笑:“还你先说吧,我听着。”
“不知是不是气候原因,南部小镇那边蚊虫很毒,我被蚊子叮咬后就过敏了,从脖子蔓延到身上,手臂也有,所幸不严重,去医院挂了一天水,吃了几天药就好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柳思翊唇色煞白,说话有气无力,“我那天只是有点负气...”
“好了,你别说话了,我知道了。”凌阡毓眉头紧蹙,心有千千结,她其实应该相信柳思翊,可就是会过分解读那些表象的东西。
柳思翊的性子倔,她一直都知道,如果当时能保持理智客观去分析,就能知道事情不是自己当时想的那样,可气愤和嫉妒冲昏了她头脑。
那也是她第一次那么失控、失态。这是什么感情,凌阡毓已经能隐隐嗅出,那种差点失去的痛和恐惧,到现在还像把刀戳着她的心。
凌阡毓轻叹一口气,捧着她左手呵护在掌心,她不知道这手是因为自己还伤着。
她温柔言道:“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怕水?”
柳思翊手指微微一颤,她从未跟凌阡毓提过自己的成长,也难以启齿那些过往,那种恐惧和绝望,她至今都能感受。
今天发生的这一切,让她决定毫无保留地告诉凌阡毓。
“我怕水,因为小时候险些被我爸淹死。”柳思翊紧张地呼出一口气,仿佛要提起所有的勇气才能面对。
“不想说没关系的。”凌阡毓的心跟着压抑起来,她不曾了解过柳思翊的家庭,她只知道三朵金花都跟家里没有了来往,不知是父母双亡还是被抛弃,她从未问过。
柳思翊摇头,唇角挤出一抹笑意:“我出生在农村,我妈妈20岁就生了我,据说当初为了嫁给我爸跟外公外婆断绝了关系,可婚后的生活并不幸福,我爸有暴力倾向,并且嗜酒如命。每次喝醉后就暴打她,等我长大些他的拳头就落在了我身上。大概是从三岁开始吧,他打我的方式就变了,每次为了泻火就把我按进院里的那口装满水的缸里...”
柳思翊声音有些颤抖,“多少次,我差点被溺死在里面,我怕水淹没脸的窒息感,我怕水要夺走我生命的濒死感,如果不是妈妈阻拦,我可能活不过五岁,但她拥护到最后遭来的也是毒打。十岁那年,我爸喝醉酒跌进河里淹死了,可能是报应吧,我竟然觉得庆幸,后来妈妈改嫁到了隔壁村,或许是为了逃离过往,或许是怕面对我会想起曾经,她改嫁后就不再管我了。很长时间我都无人问津,那几年都靠邻居每天轮流送口饭才没饿死。”
“后来你逃出来了?”
柳思翊点头:“十四岁我出来打工,洗过盘子,捡过垃圾,睡过天桥,后来被人骗到酒吧,认识了蓝楹和海芋,随后那几年就在酒吧里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再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柳思翊永远不会忘记被淹没缸里那一刻,那种昏天黑地的绝望和冰冷,常常化为噩梦围绕着她。
凌阡毓眉头蹙成了川字,没什么感同身受的经历,只觉得听到这些鼻子酸酸。这世上所有的不幸都会变着花样降临到不同人身上,她的成长远比柳思翊幸福得多。
差别是,柳思翊从没感觉到温暖,只有抛弃。而凌阡毓从没被抛弃,只是拥有后再失去。
她有千言万语想说,可话到了嘴边一句说不出口。
柳思翊见她眉头紧拧,不想气氛过于凝重,点开她掌心,说道:“不说以前了,你看掌心都红了,你的手不该用来打人,那种人也不值得你出手。”
“你不要再妄想以德报怨,苏向茹不是酒吧那女的,我打了就是打了,苏家就算找麻烦,我也不会畏惧。”凌阡毓怒气未消,想到那一幕,就觉得气血翻涌,每个细胞都在燃烧,恨不得将那几个人撕成碎片。
“可你现在不宜...”柳思翊担心她会陷入麻烦。
“你不用担心我,总之欺你伤你就是不行!”这辈子只要她活着,就一定不能让任何人伤害柳思翊。
凌阡毓走到橱柜,里面挂着两套时尚秋裙,摆放着内衣套装,幸好她有带衣服的习惯,她拿起一套衣服,背对着柳思翊褪去浴袍。
柳思翊望着她脸倏然红了,心脏乱跳,仿佛能够听见“砰砰”声响,不是第一次看,每次总会这样,柳思翊甚至移开了目光。
凌阡毓边换衣服边说:“你今晚留在这,另一套衣服给你,我出去处理点事情。”
人她打了,祸她闯了,总要做点准备工作才能善后,否则她后面就会麻烦不断。
“二妹!”刚换好衣服,凌商北的声音就从可视对讲里传了过来,凌阡毓理好衣服,淡定地开门。
“玫瑰怎么样了?”凌商北问。
“你要进来看看吗?”凌阡毓面无表情,冷意逼人,凌商北有些惭愧,咬咬牙忍下了,“有你照顾我放心,现在有一件急事,爷爷找你,让你电话他。”
凌阡毓冷笑:“苏家的动作这么快,都惊动老爷子了?”
“你也是,让她走就好了,你还动手,打也就打了,你还打两下。”凌家一直忌惮苏家,商压不过官,这些年凌阊啸也没少放下身段对苏家,所以苏向茹才会这么嚣张,她深知钱大不过权。
“打她是我最大的仁慈,大哥你说这话对得起你自己对得起红姐吗?”凌阡毓气场咄咄逼人,叫凌商北无语凝噎。
“我...”凌商北只是观大局,他也知道苏向茹一定会告状,她父亲苏明涛是个难缠的主,最重要的是这件事闹到老爷子那边,她和凌阡毓都要担责,他还不想因为这种事被痛斥,毕竟保持不犯错有时候就是最大的保障。
“爷爷电话我等会就回,你要看她就进去看,不看就请离开。”凌阡毓语气强硬,对凌商北没有好脸色,今天发生的这一切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同时她也在深深的自责。
凌商北哑口无言,几次想进去最后还是控制了自己,他无颜见柳思翊,同样也起了疑心,为什么凌阡毓会这么在乎柳思翊,她们才认识多久?
“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我去楼下善后。”
凌阡毓冷哼一声,拿起手机看了看,向楼顶露台走去。在回电凌阊啸之前,她先电话了蓝飞旭。
“有何指教,老板?”蓝飞旭有些慵懒,似乎从睡梦中被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