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完全离体之后，李若曦双眼一闭，瞬间昏死过去。
慕容岚影立刻化作半实体，将人接了个满怀。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恬静的睡颜，慕容岚影终究还是没忍住，低头烙下了一个浅浅的吻。
再抬头，他后知后觉地想起眼前还有“围观群众”，而自己像个猥琐大叔一样觊觎着一个昏睡着的小姑娘……一时尴尬得不知该怎么才能保住自己的一世英名。
而不用他开口，被扯出身体的副魂就开始歇斯底里地尖叫：“你个氵昆蛋，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慕泽辰本来在用带着木系亲和的阴力慢慢滋养着李若曦体内的主魂，闻言皱了皱眉让慕容岚影接着继续，才看着副魂一字一句地传音道：“没做什么，只是让命运轨迹回归正轨。”
副魂愣住了，而短暂的沉默过后，李若曦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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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颊微侧，入目是黑夜中无尽的苍穹，本就苍白的脸上瞬间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她哆嗦着唇瓣，话语间都带了一丝哭腔：“不，不要……”
慕容岚影听着心疼极了，只能一个劲地安慰道：“别怕，没事了，我在这儿呢……”
“岚影，岚影……”李若曦转头看了一眼，确认眼前这一切不是幻觉之后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似乎是要哭尽所有的委屈与崩溃，哭得慕容岚影恨不能将副魂千刀万剐。
同样是一个人，为什么灵魂就差了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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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魂也终于从慕泽辰的话中回过神来，她神经质地冲着李若曦大喊道：“你是谁，凭什么占了我的身体——”
李若曦认出那是之前将她死死压在识海潜意识中无法脱身的鬼魂，还带着泪的猩红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她道：“明明是你占了我的身体，现在居然还敢倒打一耙！你个恶鬼，别以为变个脸就能为所欲为了，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副魂听了，语气更加不快：“你说什么？我是李若曦，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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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泽辰受不了她尖锐的声调，一掌阴风实打实地拍在了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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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魂无声地惨叫，她忘记了曾经的恨，几乎是带着哀求地看向慕容岚影：“岚影，我真的是小曦啊，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李若曦闻言，手指紧紧地攥住了衣服的下摆，那一刻，她竟然真的产生一种，那个鬼魂才是自己的错觉。
可是如果她是李若曦，那自己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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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岚影看着她的小动作，只以为她是害怕自己再一次抛弃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才说道：“我的小曦，永远只有她一个。”
李若曦差异地抬头，眼眸灿若星辰。
慕容岚影低低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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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魂晃了晃，只觉得有一种，她是这个世上多余的东西的感觉。
没有人认同她，没有人喜欢她，她一事无成，还被占了身体，她被随意打骂，连魂力都丧失了不少……
所以，她重生了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为了体验一下比上辈子更惨的人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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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泽辰看着她浑身散发出颓然的气息，只觉得大概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他大概可以猜到了，上辈子的副魂因为气运紊乱，得到的机缘让她慢慢强大起来，渐渐没有办法再只作为主魂的附庸。可是因为主魂已经和慕容岚影相处了很长时间，彻底恢复鬼神实力的慕容岚影一下子就发现了她的存在，并且因为担心她伤害到主魂，便设计打算除掉副魂。又因为主魂副魂是一体的，他不敢，也无法提前告诉主魂这只是他的计谋，并不会伤到主魂，所以直到副魂被撤出体内，然后重生，也一直以为是慕容岚影背叛了她，她已经彻底死在了那次灵魂离体之时。
她若是一辈子没有自我意识那也就罢了，但那机缘偏让她同样能够思考。没有人愿意做别人的影子，明明共用一个身体，却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即便换个人或许也是无法忍受的吧。
不过，这都是命啊，谁也没有办法改变的。慕泽辰想着，若不是他死后被命运之神选中，他大概也早已经去轮回了吧？
可是，谁知道他能够一次次穿越，还遇到了顾瑾安，是不是也是命中注定的？
他现在，只管完成他的任务便好，哪还有心思去同情别人呢。
慕泽辰摇着头笑了，平静而冷漠。
☆、032.03.09
“不是的，不会的……”副魂低声呢喃着，带着一丝崩溃和绝望，“我才是李若曦啊，我才是……她是假的，都是假的……”
“你闭嘴，”慕容岚影抬起头，幽深的眼眸中透出压抑不住的怒火，“就你这样的性子，说是小曦的双生魂根本就是侮辱了她，你居然还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说你才是她——你有什么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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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除了副魂自己清楚，就只有慕泽辰猜到了一切的真相，其他人连她是重生的都不知道，就更无法理解她的怒意与疯狂了。她越是对其他人不客气，就越是显得她无理取闹，越是引得别人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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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双生魂？”副魂愣了一下。她抬起手，看着自己灰红色的指尖，强忍着颤抖用它们捂住胸口，触感冰凉，直透心底。她看着瑟缩在慕容岚影怀里的李若曦，荒诞之感油然而生：“你说，我和她……是双生魂？”
她上辈子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魂师了，双生魂的意义还是知道的。
可正因为知道，她才无法理解，明明自己是有意识的呀，那李若曦体内那个，为什么好像比她还要受关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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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泽辰见事已至此，便干脆向副魂坦白了道：“你们真的是双生魂，不过——你才是副魂。”
飘在半空中的鬼魂以可见的幅度战栗了一下。
“不知道你为什么有了意识……但，你确实是副魂，而她现在体内的那个才是主魂。”
“不是的……”副魂在蓝色的灵网中猛烈挣扎起来，她抱着自己的双臂疯狂扭动着身体，对疼痛浑然不觉，“不会的，你骗人，我不信——”
“你已经这样了，还要自欺欺人——哦不，自欺欺鬼吗？”慕泽辰叹了口气，传了一句话过去：“慕容岚影喜欢的一直是主魂，从来不存在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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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扎的动作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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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魂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向慕泽辰，一瞬间竟有一种自己被他看穿了的感觉。她不确定他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冷静下来之后，再回想上辈子的一切，却真的发现她曾经的行为如果换了现在的自己去决定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就像她旁观了其他人的人生，虽然大体上和自己的决断相似，但凭细节，她可以肯定那绝不是自己能做出的。而至于最后那女鬼的挑衅，现在仔细想想其实也是存在漏洞的，慕容岚影的表现与其说是厌弃了她不如说是害怕什么东西受到伤害一样……那时她以为他是怕那个女鬼，也就是他的“真爱”受到伤害，现在想来，大概，是怕和她共用一体的主魂被她压制、排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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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满是无助的双眸望向慕泽辰，薄唇微启，却没有出声：“你知道……我是重来一次的？”
读个唇语对慕泽辰来说毫无难度，他点点头，觉得现在这样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骗她了：“是，杨帆于我有恩，我答应帮他讨回公道。”
——就是不知道帮他在这个世界留了个合法身份算不算恩。
副魂了然地点了点头。
慕泽辰继续传音：“我本来只是想把害死杨帆的那个女鬼杀掉就算了的，可是你那时突然就……”
不用他多说，副魂就明白了，因为就是那时候，她重生回来了。
可是她没有注意到被慕泽辰带偏的命运轨迹，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全局，甚至之后，也直接对零帮出了手……
难怪慕容岚影看她的表情越来越怪，难怪她遇到的事情一直都不顺心。
原来，一切早已经不一样了，她却还按着上辈子的脚步一意孤行。
副魂低低地笑了，那笑却伴随着哽咽，她现在已经不再是刚重生回来只想着报仇、重归巅峰的李若曦了，失去了一切之后，得知了这个真相的她只觉得解脱。
原来……自己是不该存在的啊。不论是作为恋人、还是仅作为人。
原来……自己那么固执啊。傻得完全不懂得变通，自以为重来一次就再没有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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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继续苟延残喘还有什么意义？
被逼出躯体，她连自己存在于世的痕迹都无法留下，更没有人可以证明她的存在；原以为的背叛是不存在的，因为对方爱的从来不是自己，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原以为的重来也是不存在的，因为主魂走过的路，换了她来必然存在着巨大的偏差……
万念俱灰，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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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泽辰看到她的身形逐渐变淡，几乎要维持不住轮廓。
他抿了抿唇，试图告诉她他有办法让副魂即使脱离主魂也能继续存在，可是副魂却似乎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似的，抢先一步伸出手制止他开口：“太晚了，没有意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