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伊病了?”简非直接站了起来,“他怎么了?什么时候病的?”
“五天前就病了,应该是受了凉,医生说小感冒而已,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无法痊愈。”苏豫回答道,“不过简非,你怎么这么关心他?你见过他吗?”
简非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太过急切,他深吸一口气,把声音和状态调整到平时的状态,“没有啊,当然没有,我怎么会见过他啊,那么高贵的人!我就是好奇问一下嘛……”
“嗯!那我要过去咯,下次再聊。”苏豫正想切断通讯,简非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等一下!”
“苏豫,你记不记得以前你感冒的时候安夕叔叔给你做了鸡汤,你喝了几次就好了,你可以给他做试试看。”简非一字一句都说的轻飘飘的,生怕苏豫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可苏豫似乎正在赶路,并没有听出什么异样。
“对哦,好,我等下过去做。替洛伊谢谢你了,再见。”
关闭通讯器,简非突然就想回去了。
他那么强大的人,怎么会被一个小感冒打倒。他的伴侣走了?怎么会走?没人照顾他怎么办……
陆放刚从洗手间走出来就看见简非急匆匆的从门外冲进客厅,他好奇的走过去看,简非正在打开他熟悉的那个抽屉。
“你干什么?”陆放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简非把抽屉里的药瓶拿出来,打开瓶盖说,“吃药啊。”
“可是你中午已经吃过了!”陆放亲眼看见他中午吃了两粒。
简非没有再回答他的话,他把瓶口微微倾斜下来,对着自己的掌心。他的手在抖,没控制好力道一下子到出来五六颗。
多吃些…也许会好的快……简非这样想着,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笑容。他拿起旁边准备好的水,刚想把药丸送到嘴边,一直大手突然袭来,把他手上的药丸全都挥到地上。
“别吃了!”陆放大吼,简非被他吓到,手里的玻璃杯掉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哀嚎,瞬间碎了一地。
……
“陆放……”简非意识到陆放在生气,他不敢动,过了几分钟才敢喊他的名字。
陆放把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双目逼视着他,“为什么要吃药?你中午吃过。”
“我……”简非低头想把视线转开,陆放却用手牢牢的把他的下巴固定住。
“说啊。”
“我……”
“你想他了,对不对?很想,想到你心痛,对不对!”
“……”
简非看着他不说话,眼角却慢慢开始潮湿起来。陆放放开他,猛的向后退了几步,直到背后靠着墙,他用手捂住眼睛,久久不语。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落了一只灰色的喜鹊,一点点啄食着落在窗台上的花种。
直到陆放出声,它才惊觉屋里有人,展开翅膀扑棱棱的飞远了。
“那你走吧,去找他。”陆放睁开发红的眼睛,平静的说。
“陆放!”简非往前走了两步,陆放抬起手示意他别再往前,“我是一个不合格的心理医生,我要是再高明一些就应该在第一时间告诉你我治不好你,而不是选择欺骗你。”
“我应该教你的是,不择手段不惜一切的把你爱的人留在你身边!爱情本来就是他妈的一种病,这世界上不知道多少人都染着这种病。我被你传染了,我再也治不好你了。同样,也治不好我自己。”
陆放说完这一席话,简非突然感觉另一种情绪高涨的另他窒息,他好像变成了一个刽子手,残忍的剜出另一个人的心,然后残忍的把它踩到脚底。
他现在竟然哑口无言,对不起三个字完全没有任何分量,他欠陆放太多了。
他离开了,离开了陆放,回到了他的花店。他,不能再跟陆放纠缠在一起,时间越久,执念越深。就像他,他曾经豪言壮语的对洛伊说,“除了我再也没有人能让你不成为孤家寡人。”
其实这句话对他而言何尝又不是这样呢?除了洛伊,他的心再无归处。
人就是这么捉摸不透的生物,对你千好万好的你不要,偏偏去追求那个挂在高空之中的遥不可及。可是我已将心付明月,哪怕明月照沟渠。我也不后悔,只是有诸多歉意。
花店已经许久未开,他收拾了好久,找出一些还活着的摆出来。看着多日未见的光景,他的心突然安定下来。
又过了几日,他跟苏豫通讯,得知洛伊已经好了。只是他精神低落,听说他在找人。
简非只听着,笑笑。
半月过去,花店里的花大半已经恢复过来,终于可见前些时花团锦簇的光景。
门口的三色堇不知何时又偷偷的窜高了十几厘米,他站在树边浇水,惊喜的发现它几乎与他等高。碧绿的叶片映照着萌动的春意,阳光照在叶片上闪着金色的光……好像那人金色的发。
三月的某天,简非照常营业,店里突然来了一位“贵客”。
“请问是简非先生的家吗?”那人十足的礼貌,简非放下水壶出门说,“是的,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原来你长这样。”那人的语气有点怪异,简非抬起头仔细的打量他,年轻的男人有一头漂亮的黑发……是洛伊的那个年轻伴侣。
简非往后退了半步,手扶住放着一排粉红玫瑰花的花台,维持自己有些摇晃的身体。
“我长这样有问题吗?”他鼓足勇气回敬道,他不知道他到这儿来的目的,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千夜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心中纳闷,没想到洛伊喜欢这样的男人。看起来既脆弱,又懦弱。
戚,真没眼光!
这样的想法真是一股醋味!本来嘛,自己已经被扫地出门了,还非要把洛伊的心上人查出来一睹芳容。
千夜在心中自嘲,就算他百般不好,就冲洛伊喜欢他这一点,他也够甩他几条街的了。
“没问题,”他出声安慰这个很有些忐忑的变种,“你别紧张,我是来买花的。”
他用手抚摸着那一排开的正好的粉红玫瑰,围绕在它们周围的空气都是香的。
原来如此啊,粉红玫瑰是这个人的。
“给我包一束粉红玫瑰。”
第五章 :你不能不要我(简非和洛伊的场合)
千夜来去从容,他像是随风而至的飘零花瓣,只给人留下一丝若隐若现的芳香。
“洛丽塔,我生命之光,我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简非再一次于黄昏之中翻开这本饱受世俗非议的,这本书由来已久,不属于近代,而是遥远的古时。
相传这是曾是一本禁书,他描写了禁忌而疯狂的爱情。他曾经一度为之痴迷,不是里面惊世骇俗的背德行径,而是主人公对爱情单一的执着。
洛伊就是他的洛丽塔,他的生命,他的灵魂。
他也许应该去找他。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四月的某天,那天他正在修剪花枝,一个满脸胡子的人慢慢走过来,浑身有些邋遢,他只用余光看了他一眼。感觉像是流浪汉,而这种人对他而言是危险的,他把注意力放在花上,心里祈祷着他快点离开。
可是他竟然一直都没走,他站在对街,隔着几米宽的马路,盯着他。
简非有些害怕,他甚至不敢直接看他,上次在长巷里发生的事他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他匆匆的进店,连门口的花也不管了,牢牢的反锁上门。
简非爬上二楼,隔着窗户看那人,他的五官全都埋在了疏于打理的头发和胡子里,让人看不清楚五官。他就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半夜里,下起了雨。雨声滴滴答答敲到在玻璃窗上,简非被这声音吵醒。他一睁眼,眼前就晃过被他遗落在外面的花。糟了!简非立刻爬起来往楼下跑,那些娇嫩的玫瑰可经不起雨水的冲刷,会全部完蛋!
他急匆匆的跑到门口,在拉开门之前,他顿住了。不知道那个“可疑分子”走了没有?他跑到一边的窗前,把窗帘拉开一丝缝隙,对街空空荡荡,只有一站街灯在雨里支撑着。
呼~他松了口气,放心的打开门。
外面很黑,他摸着门廊灯的开关按下,整个花台前一下子亮了起来。
这么大的雨那些花估计已经被摧残的零落成泥了,他把目光移到花台上,瞳孔瞬间收缩起来。他的花,他的花全都不见了!
花台之上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黑色的风衣。他走过去,风衣已经完全湿透,他把它拿起来,眼睛瞥见花台缝隙之下一簇簇娇艳的粉色。
他蹲下来,镂空花台下,那些冰冷的雨滴一点都没有淋到他的花。有人把它们好好的摆放在这里,还用风衣为它们挡住缝隙。
是谁?简非把风衣拽在手里,站起来四处张望。
银灰色的雨幕挡住了他大半视线,他冲出去,迎面而来的寒风冷雨让他浑身瑟缩,他在雨里打转,抱着那件风衣的那只手越收越紧。突然,他停下了,他看着街角转弯的角落,一个人靠在两面墙形成的直角地带,他像是长在那里,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动不动的伫立着。
是下午的那个人,他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薄的衬衣,雨水顺着他浓密的头发和胡子滴落。他站在街灯所及的边缘角落,像一个影子,安静的隐匿在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