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流云是真的累了吧,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闭着眼,一睡就是三四个时辰。期间,南宫寂竹就这么一下子也不动的给他抱了三四个时辰,南宫寂竹也没合眼,只是看着山洞洞顶,怔怔出神,一语不发。
如果说南宫寂竹这么多年有被谁像今天这样如此对待的,那便只有他流云一人;如果说天下真有人能在如此情况下还没任何反应的,那也只有他南宫寂竹一个。
南宫寂竹自然不会想什么不正经的东西,他在想的是,为何他们明明已经中了那个阵,可他和流云却还好好的在这里?莫非,那个阵本来就不是用来杀人的?既然如此,那么这里又是哪里?这个山洞是怎么回事?还有,沈杺呢?可疑之处实在是太多了,南宫寂竹一时也很混乱,白凌的幻术向来都是如此,总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思考不出任何头绪,南宫寂竹也只好作罢,垂眼看了看身上的流云,流云明明比他还要高,而且他也快十六了吧,却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的,难道是他太惯着他了?不过,还是算了吧,流云若是能这样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无忧无虑也好,就像他当初给流云起这个名字时一样,如天边流云,来去自如,洒脱随性。
好像他什么时候对谁也这么说过同一句话吧,可是,好像又不是这么说的。南宫寂竹皱了皱眉,为何他最近总是想起这些事情?可每次他仔细去想,却又什么也想不到。他的记忆只有五岁时的,在前面便是模糊不清,邱尚卿说过,人的记性再好也不可能记得那么早的事,红玉也曾这么说过。可南宫寂竹也不得不承认,这些东西是在他下山来到枫叶林之后才出现的,白凌精通幻术,如果这些本来就是她为了扰乱人的心智而有意设下的幻术,那也没有什么不可能。
见流云快要醒了,南宫寂竹才移开目光,待流云醒过来,见南宫寂竹还望着洞顶,便也知道他心里有事,不再多言,只是从他身上缓缓爬起,然后慢慢起身。南宫寂竹见他起来了,便也起身,自始至终,两人皆是无言,但又似乎不是那么无话可说。
南宫寂竹起来后便打算离开山洞,正当南宫寂竹准备往更深处走时,却被流云一把抓住:“寂竹师兄,你若是信流云,便听流云的,我们往那边走。”流云指着与南宫寂竹所走方向相反的那端说道。
南宫寂竹听了点点头,流云不会害他,永远不会,况且,信流云又有何难?只是不知道为何流云的话中更多的是恳求,难道流云怕他不相信他吗?南宫寂竹这么想着,又看了流云一眼,出乎意料的,此时的流云并没有先前那么高兴,反而是点了点头,拉起他的手向他刚才指着的那端走去。
一路上两人也是一句话也没说,流云只管牵着南宫寂竹的手向前走,南宫寂竹也不是什么话多的人。只是路一长,周围一静,身边有人却不说话,轮谁也是耐不住寂寞。
先开口的竟然是南宫寂竹,南宫寂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话,但如果他不说话的话,他觉得流云会更不对劲。南宫寂竹咳了两声,问流云:“沈杺呢?”不得不说,南宫寂竹平时也不与旁人交流,只是偶尔说几个字,如果不是有流云这个无论他说什么都听得懂的人在,南宫寂竹可能完全就不会开口说话了吧。而现在,南宫寂竹一开口就问这种问题,可见他平时是有多无趣。
但,遇到这种情况,面对这么无趣的问题还能回答的也就只有流云了。流云听南宫寂竹这么一问,手按了按腰上的轮回,想了想,突然回过头一笑:“流云可什么都不知道。”南宫寂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流云莫名有些紧张,却听得南宫寂竹随后说了几个字:“发冠掉了。”
流云连忙伸手一摸自己的发冠,却发现长发早已散乱,而发冠竟然在南宫寂竹手上。南宫寂竹看了他一眼,走过去,站在他身前,说道:“转过去。”流云也乖乖听话转过身背对着南宫寂竹,南宫寂竹伸出手,将流云的头发重新束起。
平常习惯了松松散散地束发的流云,如今到了南宫寂竹手上,束个发也直喊疼。南宫寂竹平常是不带什么出门,但只要他想找,木梳什么的也是能拿得出来的。南宫寂竹对于束发这种小事却是十分一丝不苟,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好像他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好不容易束好了发,流云只觉得头皮发麻,真是,太疼了!
南宫寂竹见他疼的咝咝的抽气,也不去安慰,当然,如果这种小事也要人安慰,在南宫寂竹眼里看来,那个人跟废物估计是没什么区别了。然而,事实却是,流云一等到南宫寂竹束完发,便连忙转过身,一把把南宫寂竹抱在怀里,并且越抱越紧。
天知道是怎么了,南宫寂竹只觉得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心跳也越来越快,如果流云再不松手的后,他很有可能就会被流云这么勒死!
好不容易流云松了手,南宫寂竹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流云笑着看着他,却什么都不说。南宫寂竹对他这种小孩子行为也是无语了,这种事情也要发泄一下情绪,他真是太孩子气了!
流云见他呼吸已经平缓,便又牵起南宫寂竹的手,往前走,只是用的力气似乎是更大了点,好像是害怕谁要跟他抢一样。不过这一次,路上流云话也变多了点,有一下没一下的问南宫寂竹些令人费解的问题,比如说,“寂竹师兄你有喜欢的女子吗?”“寂竹师兄你累不累?”“寂竹师兄喜不喜欢流云?”这一系列话题南宫寂竹总是沉默或者简单的说几个字,但流云反倒是越问越起劲。
山洞里道路崎岖且又难走,不过好在两人在黑暗中皆可行动自如,一路之上虽然分叉口诸多,但南宫寂竹用玉龙试探一下便知哪条路是安全的。可就算是这样,在这种情况下,刚才在藏书阁之中消耗的体力本就不是一时休息可以补充回来的,两人虽休息了三四个时辰,但也不能过度消耗。
终于,两人看到前面有亮光,也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出洞口之前,流云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看着南宫寂竹,问道:“寂竹师兄,你会忘了我吗?”
南宫寂竹面对这个问题,有些不解,流云他这是什么意思?会或不会,一生也不过是短短数十载,天下之大他又能去哪?找回了禁器他自然也就回了仙门,继续呆在寂竹峰上直至死去,纵使修道之人寿命再长,也终有命尽之时,流云若是继续陪他,便也不过是在寂竹峰上呆上个几十年;流云若是不陪,他一个人也早就习惯了。
流云见南宫寂竹半天不回答,便换了个问题:“寂竹师兄,如果有一天流云不得不离开你,你会留我吗?”
“不会。”南宫寂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了,“有些事你总要去面对,与我留与不留又有何干。”南宫寂竹从来都是这样,并非他冷酷,而是事实便是如此,即使他想留流云,可那又有何用?该来的总会来,逃不掉,躲不了,他再无奈也只能去面对,不管流云今后究竟如何,他要走,南宫寂竹不送;他不得不走,南宫寂竹也不留。
流云听了这个答案,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意料之中,他勾起嘴角,说道:“如此,甚好。”
现在的南宫寂竹可能还不知道这两个问题的真正含义,可有朝一日他就算是知道了流云问他的原因,他也还是会照做,无论他那时与流云究竟如何。
在出洞口的一瞬,南宫寂竹只觉眼前一道强光刺过,再次睁眼,眼前是一片鲜红……
流云分明记得牵着的是南宫寂竹的手,可出来后回头一看,他身后那是什么南宫寂竹,那明明是个身着凤冠霞帔的新娘!再看看他自己,原本那一身白衣已经变成了绣着金线的红色喜服。流云冲着身后披着红盖头的新娘小声说了一句:“寂竹师兄?”
“何事。”听到流云的声音,南宫寂竹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被一块红色的布给遮住了眼睛,扯下头上的红盖头,南宫寂竹看着面前的流云,瞬间傻眼。面前的流云不得不说变化之大,原本总是身着白衣,看着慵懒,可现在,明眸皓齿,脸上淡淡的一抹红,眉眼之间却是有情,就连人也看起来与众不同,较之前的慵懒,更多的是一种沉稳而又带些妖艳。
而在流云看来,南宫寂竹的变化才是最大的。南宫寂竹平常看起来便属于那种略微带点罡气却又不失阴柔的那种,柳叶眉间一点砂,蝉翼唇上一抹红,额前用碎发微微遮起,雪白的脸上添上腮红,竟让流云险些把持不住。
“怎么了?”南宫寂竹轻挑眉,流云这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啊。
“没,没什么,”流云说着,一下子变得颇有兴致,看着南宫寂竹漆黑的眼睛说道,“寂竹师兄,不如我们拜堂成亲吧!”
第十二章 巧用计白狐现真形
“寂竹师兄,我们成亲吧。”流云看着南宫寂竹笑得深沉而又深情。
南宫寂竹看着流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现在完全没料到流云会这么突然,心里早已乱如麻,不仅是因为流云,还因为他们所处的这个地方,这里是幻境,那么流云也有可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