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军医语气凝重地表示情况不容乐观,被他一耳光扇出去八丈远,其他军医吓得大气不敢出,只能竭尽全力加以救治。
整整三日过去,李仲兰一点苏醒的迹象也无,赵庭阶急得寝食难安,其他人轮番过来看望,均忧心忡忡,至于赵德芳,他既想来,又怕挨骂,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过去了。
军医措辞婉转地禀告说,若李常侍长时间未能苏醒,也许无需再等,结果又惹得赵庭阶发狂,差点把军医给拍废掉。
第四日清晨,赵庭阶半梦半醒中忽然察觉有一个冰凉的物体在触碰自己的胳膊,他条件反射性地一抓,却是李仲兰无力的手腕,小狐狸痛得嘤咛一声,眼泪顿时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滚落下来。
赵庭阶大喜过望,一时间情绪错乱,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不知该去抱小狐狸还是该把对方的手放下,恰好军医见了,急忙阻止道:“郡王,快放开李常侍,切勿惊扰常侍歇息!”
赵庭阶这才稳住心智,将李仲兰的手放好,又替对方擦去满脸泪痕,自己也激动起来,双眸噙出泪水。
两人默默相视,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仲兰见庭阶眼下青黑一片,下巴上也长满了密密的胡渣,知道对方没好好休息,不禁满心羞愧,嗫嚅道:“对不起……”
赵庭阶却用手轻轻捂住李仲兰的嘴,微微摇头,疲惫地笑道:“没事就好。”
李仲兰抽泣起来,既是感动也是撒娇,军医不得不让郡王先离开,以防常侍过于激动导致伤口迸裂。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对南京城的攻打仍在持续,庭阶被军务缠身,不能时刻陪在李仲兰身边,赵德芳就主动请缨照顾“二嫂”,赵庭阶正好担心弟弟受伤,便应允了。
赵德芳如今整日不上前线,怀着一颗愧疚兼喜悦的心情陪着李仲兰,他的心情过于复杂,以至于每每端茶送药时,手都抖动得厉害,看得李仲兰直发笑:“你怎么也像生了病似的。”
赵德芳脸一红,用力捏紧药碗里的白瓷调羹,强逼自己镇定下来。
可越在意此事,就越容易出错,眼看着盛满药汤的调羹快凑到李仲兰嘴边时,赵德芳的手忽然大幅度一抖,整勺药汁顿如飞瀑般泼洒出去,李仲兰只来得及闭眼,就被泼了满脸黑墨。
“你是想给我药浴么?”李仲兰无可奈何地问。
“对不起对不起!”赵德芳手忙脚乱地放下药碗,拿棉布给李仲兰擦脸。
后者仍旧紧闭双目,任由他擦拭,当棉布碰到李仲兰柔软的双唇时,赵德芳的心脏突然“砰砰”乱跳起来,棉布是黏在对方唇上了,怎么都不舍得挪动位置。
李仲兰忍无可忍,奋力扭头,免得自己吃一嘴棉布,这不由又让赵德芳惭愧不止,连声道歉个不停。
都是兄弟,庭阶这么聪明的哥哥怎会有这么个傻弟弟哟!李仲兰哭笑不得地想。
有时赵光义会过来,在言辞关切的同时,居然又是趁人之危的一顿乱摸,李仲兰没有力气躲避,只能由着皇帝胡来,如今他觉得能活着跟庭阶在一起已是运气,竟也学会了隐忍。
一个月后,赵庭阶见李仲兰身子有所好转,便将他挪到自己的营帐里,但此时南京之战已到关键时刻,城内辽兵虽负隅顽抗,城破已是大势所趋,赵庭阶早出晚归,无暇照顾李仲兰,只能命随侍好生照料。
“辽兵这般没用,你们该不会真把辽国给灭了吧?”李仲兰好奇地问。
他每日躺在床上,不知帐外军情,因此急切想要知道外界发生的一切。
赵庭阶摇摇头,笑道:“辽国哪是说灭就灭的,不过南京城是摇摇欲坠了。”
某日晚间,李仲兰忽然听到帐外呼喊声震天,兵士们在群情激昂地叫着“陛下万岁”,猜测南京城已破,不由也跟着高兴起来。
但顺利攻城不至于让众人如此激动吧?李仲兰又有些纳闷。
过了约一个时辰,骚动声渐渐止息,他有些困乏,正欲卧床休息,赵庭阶春风满面地走进帐篷,俊颜挂着灿烂的笑容。
仲兰从未见庭阶笑得如此轻松,立刻窥探出一丝端倪,也笑着问:“何事让你如此高兴?”
赵庭阶坐到床边,握住李仲兰的玉手,娓娓道来:“今日我军攻破城门,攻陷南京,辽军守将向城北逃窜,赵光义想要乘胜追击,我和四叔怕有埋伏,并未尾随,结果傍晚时分,前线战败的士兵逃回来说赵光义已被射杀,四叔就拥戴我做了皇帝。”
最后一句极其重要,李仲兰压抑多年的情绪在一瞬间也释放开来,他欣慰地想,看来一切筹谋都没有白费,连老天都要帮他们,庭阶就是块做皇帝的料啊!
“赵光义的尸身你们还是寻一寻吧,毕竟耳听为虚,将士们亲眼所见才更有说服力。”李仲兰顾虑道。
他旋即意识到,即便耳听为虚,大家还是拥立庭阶为王,说明庭阶的威信甚高,这让他不禁洋洋得意地想,我男人天生就是君王的不二人选!
赵庭阶点头,说:“明日我就派人去寻,只是赵光义好歹曾是一国之君,辽人很可能会将其尸首夺去,届时我们也是寻不到的。”
“辽人兴许不认得赵光义,尸身留在原处也是有可能的。”李仲兰说,他将头搭到赵庭阶宽厚的肩上,又问,“你四叔不想当皇帝么?”
“他对称帝不感兴趣,只要我不害他就行。”赵庭阶边说边抚摸李仲兰光洁的面庞,他的手开始慢慢下移,滑过柔嫩的颈项,停留在胸前某一处。
“请问陛下,你何时纳妃呢?”李仲兰忽然心中酸楚,哼哼道。
庭阶看着小狐狸赌气的神情,不禁无奈一笑,他将手抽出,转而坐到李仲兰身后,将小狐狸搂在怀里,轻轻啃咬对方散发着清香兰气的侧颈,说:“你想让我找别人?”
小狐狸黯然道:“我不让你找,你就会不找么?”
赵庭阶总算给了他一个坚定的回答:“我已经有你了,不会再去找别人。”
李仲兰顿时两眼眯得弯弯的,雀跃地扭过头去,“啪”地嘬了赵庭阶一个吻,庭阶笑着回了他一个深吻,抚慰道:“睡吧。”
第94章 谋逆
清晨的幽州平原弥漫着一丝硝烟的苦味,当启明星的光辉在天际慢慢黯淡时,苍茫大地刷上了一层清冷的白,一切渐渐明晰。
远方传来马蹄声,营地里爆出几句人声,接下来又恢复了静谧,不久后,随侍在帐外忽然急促地喊道:“陛下,属下有要事求见!”
李仲兰还在睡梦中,赵庭阶已倏然睁开眼,喝道:“进来!”
随侍进帐,流露出慌张的神色,词不达意地说:“陛下,陛下回来了!”
李仲兰被惊醒,揉着眼睛想要起身,却被赵庭阶按住,庭阶贴着他耳边轻声说:“你继续睡,我出去一下。”
李仲兰“嗯”了一声,又把眼睛阖上了,赵庭阶披上外衣,与侍卫走出帐外。
心底隐隐产生的不踏实感让李仲兰难以入睡,他反复思量着侍卫刚才的话,觉得不太对劲,忽然脑中石破天惊地一声巨响,他明白过来,随侍说的是赵光义回来了!
赵光义居然没死?那庭阶岂不坐实了篡位之罪?
糟了,庭阶有危险!
李仲兰倏地掀开薄衾,起身去找自己的外套,他动作急了些,腹部伤口立刻开始隐隐作痛,他只得捂着肚子,尽量放慢动作,以防旧伤再次迸裂。
帐外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定是赵光义派人来拿庭阶了!
李仲兰大急,随便翻了一件庭阶的衣服裹在身上,想赶紧去帐外找庭阶。
此时,营帐内突然闯进来一帮人,为首的就是双鬓斑白的潘美,此刻潘美那张油光满面的肥脸上再不见谄媚的笑容,反而笼罩着一层黑色煞气,他扭曲着脸喝道:“给我拿下!”
士兵们一拥而上,欲擒住李仲兰,李仲兰见势不妙,化作黑烟逃出营帐,可惜他刚出帐篷就痛得跌落在泥淖中。
果不其然,赵庭阶正在远处与大批士兵厮斗,赵光义阴着脸躲在心腹大将身后旁观,看来是铁了心要捉住赵庭阶。
李仲兰挣扎着欲起身,脖子上却瞬间围了几把明晃晃的钢刀,他的胳膊被拽着,整个身子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直接被人从地上提了起来,可旋即后膝又被狠狠踢了一脚,整个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在三番四次的剧烈震荡中,他的伤口终于撕裂开来,痛得他眼冒金星。
“郡王,李常侍在我们手上,你还不乖乖就擒!”潘美刚完成任务就急于在皇帝面前显摆,让李仲兰颇为不齿。
赵庭阶在远处看了李仲兰一眼,果然松懈下来,手中的龙泉剑掉在地上,他身旁的兵卒赶紧扑上去,捆住他的胳膊,逼得他动弹不得。
赵光义这时才敢走出来,他左肩缠着绷带,看来确实是受了箭伤,走起路来身子还有些晃,面色也很苍白,应该伤得不轻。
可惜,那箭为何没有下移几寸!李仲兰咬牙切齿地想。
“将他们押到议事营。”赵光义想摆出威风凛凛的腔调,奈何声音嘶哑,丧失了往昔的珠圆玉润之感,让他整个人显得沧桑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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