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墨感叹,“可怜她一出生就没了娘。”
“岂止!”钟鸣忿忿不平起来,“表哥认定她是秦二爷的孩子,根本就不肯认,还一大早打发人告诉秦二爷,让秦二爷来认孩子,那秦二爷听说冯姨娘难产死了,又生的是女儿,哪里肯来,只说昨晚喝多了酒胡言乱语,现在两个人相互扯皮,谁也不肯认这个孩子。”
苏子墨一下怒了,“岂有此理!就算是路边捡只小猫小狗,一般人也生出几分怜悯之心,何况是刚出生的婴儿,冯姨娘尸骨未寒,他就做出这等事,还有没有点人性?”
钟鸣道:“表哥本就是这样的人,表哥还说,若是秦二爷不认,他便将孩子送人,免得被人取笑。”
苏子墨越发难以置信,先前她只知宋俊杰花心无能,倒也没有大过错,却没想到如此冷血无情,依钟鸣所言,若有前世,她便是和这样的人做着名副其实的夫妻,光想着那种日子就觉得无比恶心,令人绝望,亏她之前还觉得钟鸣对付坏人的手段有些残忍,遇到宋俊杰这等无耻之流,不怪钟鸣做事极端,想那陈老板贩卖人口,背地里还不知做了多少伤尽天良之事,何况还玷污了钟鸣的清白,钟鸣怎能不杀之泄恨,这世上不平之事太多,哪是样样可以用法理决断,就像孟沉春,父亲已帮他洗刷冤屈,最后还是落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或许真是她太过拘泥了,心生愧疚的拉过钟鸣的手,却只放在手心摩挲,什么也没说。
钟鸣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在为孩子的事担忧,便道:“墨姐姐,有件事我没跟你商量就擅作主张了。”
“何事?”苏子墨问。
钟鸣道:“我跟表哥说,这个孩子他不要我要,我虽不喜冯姨娘这个人,但是孩子是无辜的,如若被表哥随意送人,定不会有好的将来,反正我这辈子是不可能生孩子了,我会待她如亲生一样。”
苏子墨对她温柔一笑,“我亦有此心。”看来从她帮冯姨娘接生,这份缘分就已经注定了。
钟鸣就知她会如此说,欣喜不已,道:“那我们帮她娶个名字好不好?”
苏子墨点头。
钟鸣又道:“你书读得多,你来取。”
苏子墨也不推辞,沉吟片刻,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便唤她依依如何?”
“嗯,好听又好记,那她的姓氏呢?”钟鸣道,“跟你姓跟我姓都可以,就是不能姓宋,依依以后就是我们的孩子了,我不想她跟表哥再有任何关系。”
苏子墨道:“名字是我取的,那便跟你姓吧。”
钟鸣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爹娘只有她一个女儿,她若此生不嫁,钟家便无后了,如今有了钟依依,也算是给爹娘一个交代,高兴得一把抱住苏子墨,头埋在她颈间亲昵的蹭了蹭,“墨姐姐,你对我真好。”
苏子墨宠溺的揉揉她的头。
马月娥本就吝啬,如今冯姨娘人都死了,马月娥还怪她败坏宋家名声,不肯厚葬,只拿出几十两银子,让买副薄棺草草下葬了事,连名分都不想给,还是钟鸣看在冯姨娘是钟依依亲娘的份上,买了一副上好棺木,又选了块好地方,以依依的名义下葬立碑。
经过冯姨娘一事,苏子墨对宋家彻底失望,心下筹谋如何离开这冰冷无情的宅子。
老夫人原就靠人参吊命,看到冯姨娘的孩子出生,心愿已了,一下失了精神支柱,虽有宋文淑尽心侍奉跟前,身体还是一日不如一日,那日马月娥在老夫人跟前情急说漏了嘴,说老夫人两箱子东西被她调了包,老夫人一口气没回上来,与世长辞。
给老夫人操办后事的银子是一早就备下的,宋文淑为老夫人生前没能好好尽孝道,尤其出嫁十五年不曾回家,心里一直耿耿于怀,为弥补心中遗憾又拿出一大笔银子,交代宋俊杰一定把要葬礼办得体面,老夫人节俭一辈子,死后倒是风光,发丧那天,宋老爷子在世时的同僚和学生都上门凭吊,以苏侯爷为首都是达官显贵,宋俊杰倍觉脸上有光,反倒不觉得悲伤,苏子墨看在眼中,越发心凉。
一来为老夫人守孝,二来前段日子钟鸣提过想在京城置办家业,宋文淑已将钟鸣跟苏子墨的事原原本本跟钟远达说了,钟远达倒也豁达,说左右就钟鸣这么一个女儿,儿孙自有儿孙福,随她去吧,宋文淑嗔他,本还指着你棒打鸳鸯,你倒会做好人,两人便暂留在京城,将钟鸣看中的宅院和店面一一买下,又教钟鸣如何做生意,只不过生意门道太多,岂是一朝一夕就能精通,只能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来来去去只大半年,钟远达便放了手,让钟鸣独立独行,宋文淑出门亦久了,这一趟也准备随钟远达一道回去,钟鸣这个女儿倒还放得下,最不舍得的是钟依依。
宋俊杰不肯认孩子,钟鸣收养依依,宋文淑并没有反对,毕竟稚子无辜,苏子墨和钟鸣名义上还是宋俊杰的妻妾,堂而皇之认依依做女儿到底有些不方便,便由宋文淑代养着,老夫人走后,宋文淑便搬去客栈住,她可不想看着马月娥的脸色过日子,连同依依也带了出去,等到钟鸣的宅子收拾妥当了,又带着依依住进去,时间长了,感情越来越深,当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疼得不得了,眼瞧着依依快要会走路会喊人了,突然分开,哪里舍得。
钟鸣和苏子墨商量,不如就让宋文淑先把依依带回乡,毕竟眼面前还有许多事情需要解决,只怕无瑕顾及依依,宋文淑自是欢喜不已,钟鸣只求宋文淑接受她跟苏子墨,不让宋文淑插手她们与宋俊杰之间的事,宋文淑虽不放心,还是答应了,在宋府这段日子,马月娥宋俊杰母子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如今老夫人不在了,她与宋家也就再没有瓜葛,宋家是荣是衰,都与她无关,只在临行前叮嘱钟鸣让她好之为之。
宋文淑走后,又过了段平静日子,直到苏子墨磨不过钟鸣,答应她住进沧浪园,沧浪园就是钟鸣在京城买的宅子,钟鸣喜水,园子临水而建,一泓清水更是贯穿园子,苏子墨觉得此水甚美,一下便想到楚辞里“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便以沧浪园命名,苏子墨搬出宋府,终于引起宋俊杰的强烈不满,而马月娥早就眼红钟远达为钟鸣置办的家业,暗地里怂恿宋俊杰,说钟鸣是宋俊杰的妾室,钟鸣的一切理所当然都应该是宋俊杰的,娘儿俩一番筹谋,就想人财兼收。
作者有话要说:沧浪园的名字由来借鉴的苏州沧浪亭,沧浪亭真的好美~~
应该看得出来,本文也快接近尾声了~~
第一百章 画眉
张颖正在房中小憩,下人来报有位宋夫人来求见老爷,老爷和少爷都不在,便告诉了她,张颖一猜便知是苏子墨的婆婆马月娥,张颖对马月娥素有耳闻,自然是清儿背地里告的黑状,说马月娥吝啬心又坏,平日里没少欺负苏子墨,那回苏侯爷在宋府责罚苏子墨跪地斟茶,也是马月娥挑唆的,都说婆媳是天敌,张颖上头没婆婆管着,早就想见识见识苏子墨这位婆婆有多大能耐,能把苏子墨压得抬不起头来。
张颖摇着美人扇慢悠悠走出来,故意道:“恕我眼拙,不知您是?”
马月娥也不识张颖,不过看她主人打扮自是张颖无疑,连忙放下茶盏起身,满脸堆笑道:“想必你就是子墨嫂子吧,我是子墨的婆婆。”
张颖这才一惊一乍道:“原来是亲家。”跟着埋怨,“下人们真不懂事,只说家里来了个生人,穿得像个农妇,我还想我们家没有穷亲戚啊,不会是讨饭的吧,险些被我赶出去呢。”
马月娥笑容僵在脸上,她没想到张颖一张嘴如此尖酸刻薄,哪像个大户人家的媳妇,何况她自爆过家门夫家姓宋,他们两家是亲家,张颖怎么可能不知道是她,却也只能忍着,虽脸上还挂着笑,不过难看极了,讪笑道:“突然登门,是我冒昧了。”
张颖道:“哪里哪里,就是平日里走动的少,才这么生疏见外,你说小姑也是,每次回来都把亲家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说亲家不但人保养的好,五十岁的人还跟四十岁似的,面相也好,特别和蔼又贵气,我看亲家哪里是她说的那样,难怪下人们没认出来,只说来了个又老又寒酸的妇人。”
马月娥前半段听着还心花怒放,没想到苏子墨如此赞她,再听到后面,犹如浇了一盆凉水,这明摆着就是骂她是寒酸的老太婆,脸上终于挂不住了,沉下脸,不悦道:“子墨嫂子说笑了。”
张颖好像才意识过来似的,笑道:“瞧我,我这个人啊就是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可没有恶意,亲家千万别往心里去。”
这哪里是道歉,分明就是继续羞辱她,马月娥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道:“自然不会。”
张颖戏耍够了,见好就收,这才道:“亲家登门必定有要事,只是来的不巧,老爷出门去了。”
马月娥半天等不到苏侯爷出来,也猜到如此,她上门一趟不容易,犹豫着要不要跟张颖说,只是没想到张颖说话如此刻薄,她还真有些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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