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谈及边界壁垒时他的注意力才短暂地集中了一些,并且对耶格意味深长地说:“四方权戒,边界壁垒,这东西若是构筑起来可不一定只能用来挡住天界军的进攻。”
那时的耶格和卡西莫都专注于战事,对他这番话没有反应,事后耶格想起,才意识到就在那么早的时候,莱亚尔已经有了针对本影转换的构想。
青魔不与人结交,又与所有人结交,他的夜都永不入夜,他从未让人看过他的真面目。
神国的人都是这样的吗?
当耶格得知莱亚尔是卡辛铎尔人的时候,他就在想确实如此,莱亚尔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或者说他倨傲地不去融入这个世界,冷眼旁观。
耶格唉声叹气,走过去握住贝图拉拿着刻法刀的手,“没什么好犹豫的,他自己选了这条路,后果自负。”然后擎着贝图拉的手往无名冠冕上刻下第一道术式,一如他当年手把手教授贝图拉的那样。
……
费林奈说不见就不见了,莱亚尔手上仍残留着对方的体温。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桌子上的水晶沙漏拿在手里,盯着里面的液体缓慢地逆流而上,沙漏即使失去平衡也不会让时间的记录有所偏颇,这一点莱亚尔显然很满意,他用力摇晃这个外形被制作得堪称艺术品的摆件,冷白的手指被它的棱角硌出红印。
在从沙利文那里听到费林奈说出不爱他的这件事后,莱亚尔甚至想出几十种可能。而当他得知安息地一直没有离开,莱亚尔也是近乎立刻就弄明白,费林奈是把他的感情交出去了。
将陷入沉眠的莱亚尔入殓以后,费林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亲手将他送入虚无陵寝的呢。待封入棺椁,费林奈是否立刻就前往安息地与魔女交易,而后开启陵寝将换回的力量还给莱亚尔,最后步入黑暗森林——他为自己接下来的时间自愿画出的牢笼,将爪牙收进阴影,忍受不去吞食血肉的冲动,蛰伏在此,等待。
当莱亚尔能重新睁开双眼,他的爱也会一同回归。费林奈做出无可奈何的选择,没有去用其他方式麻痹这种等待的痛苦。
就是这个举动割舍得未免太过彻底了一点。
莱亚尔把已经快被他颠得散架的沙漏重新放回桌上,推门走出工房。
刚刚出门,他就听见猫叫声从树丛那头传来,距离还不近。
寻常猫咪的叫声肯定不会传得这么远,但费林奈变的猫不是一般猫,如果他想让人听见,就算在天边也能听到。
又在搞什么。猫只叫了短短一声就没有后续。莱亚尔原地驻足,非常不想配合着走过去,反而向着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
几乎快要走出营地但那头依然是没有动静,费林奈肯定知道他没有过去,居然就这么算了吗。莱亚尔环顾四周,身边的影子也都没有异状,费林奈确实没有跟过来。
莱亚尔在心中默念三十个数,四十个,五十个……
当他意识到自己就是傻站在这里、没有任何人理睬的时候,莱亚尔觉得他已经生气了,转身向着叫声传来的方位快步走去。
操纵周围的风替自己撩开遮蔽视线的草木,而让莱亚尔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他的眼前居然被一片白色填满了。
一片洁白花朵汇集而成的海洋。小小的花瓣随着微风拂过摇曳出雪白的浪花,花丛中站着一个男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费林奈,他手里也捧着一小束白色花朵,微笑着注视莱亚尔目瞪口呆的脸。
莱亚尔百分之百肯定这里刚刚还是一片沼泽地,但他能辨认出自己所看到的并非幻觉,这片花海如今就在这里,是费林奈不知从哪里搬来的。
莱亚尔趟过去走进花海,费林奈把花束交给他。莱亚尔在接过这束颇有重量的捧花时认出这个款式,在他和费林奈刚刚在一起的时候,他从一个小摊商贩那里得到过同样的花束,莱亚尔后来对费林奈说他很喜欢荆棘花,但如果是白色的就更好了。
但事实上并没有白色的荆棘花,所有荆棘花都是红色的。莱亚尔在成为地狱大君后也找过很久,最后放弃了。
而这一个……
“白色的荆棘花。”
费林奈把花束递过去之后没有上前一步,他知道莱亚尔在生气,而且不让抱。他在花的海洋之中,对莱亚尔轻声说:“我在黑暗森林不能离开的那段时间,用荆棘花的种子种出一片花田,一开始都是红色,但其中总有比较浅的红色。”
慢慢挑选浅色,培育出更浅的颜色,当第一朵无垢雪白的荆棘花绽放的时候,费林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应该没有什么特别吧,毕竟那个时候他没有感情。
“它们一定是被你吓白的。”莱亚尔绷不住脸上的阴沉之色,无奈地露出笑容,“你从黑暗森林把这些花都搬过来的?”
“嗯,我猜你一定不会在这个时候愿意跟我回去。”
见莱亚尔没露出太过欣喜的神色,费林奈沉不住气,开始紧张起来。
“我虽然失去感情,但并没有缺失记忆。”
他仍旧记得所有,一点一滴没有没有忘却。那时候的费林奈回忆这些时虽然微妙得有如观看他人的故事,但他心底非常清楚,这些记忆全部都是他需要守护的宝物,即使没有了爱意,费林奈也知道他的莱亚尔就在远方无梦的沉眠,而在对方醒来之时,他的爱也会跟着复苏。
——我只是把对你的感情藏在一个小盒子里,不让任何人知道在哪里。等你回来我就把盒子打开,让你看到我一如曾经那般深爱着你。
风又吹来,又一波雪色波浪。细小花瓣被卷到天上又纷纷扬扬地下落,宛若一场可以永不停歇的细腻飞雪。
莱亚尔竟然能在地狱看到飘雪。
花瓣落在两个人身上、发间。
莱亚尔这时候突然说:“你矮一点。”
费林奈不明所以,但还是微微躬身。
“再矮点。”
一连说了几次,直到费林奈单膝跪在白色荆棘花海中,莱亚尔终于满意地点点头,把花束还给费林奈。
“再来一次,把花递给我。”
费林奈照做,莱亚尔把花束重新接过来,但这次他拉住对方想收回去的手,自己的右手,费林奈的左手。十指相扣之后,他们无名指上的荆棘印痕也交叠在一起。
莱亚尔不算漫长但也不短暂的人生中,只见过一次婚礼,还是在卡辛铎尔、那场命运的旅程之中。
那是一个岛上,人们在庆贺丰收的祭典中举办仪式,男人踩着鲜花铺就的道路向高台上披着白纱的少女走去,手捧花束,单膝跪地。少女目光纯净,笑盈盈地看着她的勇士,幸福地接受他的求婚和爱意。
像梦一样美好。
莱亚尔笑着说道:“好,我答应你了。”
“什么?”费林奈没明白,他刚刚说的话里面好像没有什么需要被答应的……?
“没什么。”
莱亚尔笑意更加深重,此时恰好一片花瓣落在费林奈唇边,莱亚尔俯身、用嘴唇抿着它把花瓣叼了过来,咬在嘴里。
费林奈站起身,两个人在花海之中,热烈地亲吻着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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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嘴吃糖
这篇文第二个最想写的情节写到了w
又到月初了,依照惯例,月初很忙,而且还是年末的月初,更忙了。
不过目测大概也许可能并不影响更新,会提前说。
五十四、在地狱,不应该有许多猫同时出现
格雷觉得有什么重物压在他的胸口,他快喘不过气来了。
但即使在昏睡之中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活了下来,在遍体鳞伤、失血、肚子上开了个大洞的情况下,他依然活着。
苍白之月果然是存在的,伊沙的信仰没有错,他的妹妹一直对此深信不疑,这也在濒死之刻拯救了格雷。
胸口的重量转移到了腹部,格雷依然没有醒,但他快被踩醒了。他身上的玩意有四只脚,爪子踩他的时候好像不会使力,因此踩得又重又痛,伴随着远处的猫叫声。
等等,猫?
格雷终于不堪其扰,他在恢复知觉后立刻睁眼起身,这个动作让他身上毫无准备的小动物身体失衡摔到了地上,而床的另一边,噜噜先生惨不忍睹地拿前爪捂住了眼睛。
格雷:“……”什么鬼?
格雷先检查自己的伤势,确认连擦伤都消失无踪,这时候才把注意力集中在摔得七荤八素的小动物身上。
首先,格雷认出这是只猫。跟噜噜先生那种小猫咪不同,这是只成年猫,被毛纯黑,胸口有着洁白的短毛延伸的肚子,四只爪子也是踏雪之色。
摔的姿势能看出这猫好像有点傻,但格雷还是头一次见到体态可以称得上优雅的绅士猫咪。
“费里斯?”不知怎么,格雷脱口而出。
而猫也僵住了,他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被发现。
噜噜先生抖起耳朵,同样不敢相信。
在经过魔鬼训练后,费里斯终于成为噜噜先生口中“合格的黑兽之影”,变成了猫,虽然第一次变猫让费里斯一开始连爪都不知道往哪搁。
“你怎么变成猫了,哪个邪恶的法师拿你做丧心病狂的实验了吗。”格雷大概记得自己昏过去多久,丧心病狂的邪恶法师也很快被他锁定成莱亚尔。格雷把费里斯猫拎起来搁在腿上,仔细端详。
这里的毛好白啊。
他捏捏爪子,摸摸胸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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