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启根本不知道邪剑的存在,但封继明有这种转变还是让他大为高兴,因为只要取得元灵,爷爷就可活命,他假装晕倒,让高药陈放松戒心,又趁着秦高两人不在,摸进凌书意的房间,用封继明一早教他的术法设了屏障,将人虏到距离郑家村不远的一座高山上。
可是小启这个称呼……让封启一时之间,疑惑起来。
封继明走到凌书意身边,用拐杖轻轻敲了敲地面,便解开他的梦魇,让他清醒过来,凌书意立刻睁开眼睛,看见了藏在封继明身体里的凌栖。
凌栖对他笑了笑说:“书意你醒了?”
凌书意倒在地上无法动弹,他知道凌栖要什么,并未多嘴问他一句。
凌栖也不想废话,只问道:“你的剑呢?”
凌书意哼笑不语。
凌栖说:“就在这座山上。”又道:“书意就当帮帮师叔?你把东西给我,也免得再受罪了。”
凌书意道:“你休想再胡作非为!”
凌栖在他眼中并未看到胆怯,直起身来笑道:“莫非,你是等着秦少宫主找来?救你逃脱?”
凌书意不理,凌栖最能拿捏人心,他若此时张嘴,不定哪句话上面就着了道。
凌栖也知自己这位师侄聪慧,不再兜圈子,若再墨迹下去,等秦陆升彻底恢复术法,还有他什么事情?他突然抬起手来一挥,山顶上的一块玉色岩石,竟然显现出了画面,凌书意惊道:“观天石?怎么在你的手上?”
凌栖道:“如何在我的手上,你不用知道,我只是想要你看看,刚刚恢复了术法秦少宫主,是有多么难熬。”
凌书意听他说完,立刻看了过去,观天石里,秦陆升不知身在何处双目紧闭,虽然依旧没有表情,却皱着眉,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高药陈在他身边满头大汗,急道:“少宫主,你太操之过急了,你现在只是凡人的躯体,跟凌书意一样,根本无法让力量瞬间恢复到最强状态,你这样……”
秦陆升摇了摇头,只说了句:“等不及了。”
凌书意这才发觉,为什么秦陆升恢复记忆却有些反常,为何他每次醒来,秦陆升都不在身边,按着秦陆升的性格,他若出事,必定寸步不离,他若犯错,也绝不草草了事,可如果反过来事情发生在他自己的身上,他便又怕凌书意看了担心,天劫也是,恢复术法也是,都是独自一人,默默承受。
凌栖故意说道:“按着秦少宫主现在这种状态,无论你透不透露,我都可以慢慢找到邪剑,将他杀掉,而你呢,你毕竟是我的师侄,我且留你在这世上好好活着,也算报答师父对我的养育之恩。”
“你还知道我爷爷养你长大!”凌书意本就忧心忡忡,又听他提及自己的爷爷,当即暴怒,体内邪气也跟着蠢蠢欲动,凌栖看着他,突然温和地笑了起来:“是啊,不仅他养我长大,你爹也如亲人一般对我,你娘更是将我当做最贴心的弟弟,但那又如何?怪只怪你们聚灵宫有错在先,全都该死!当然,最无辜还属秦陆升,纯血的凤凰元灵,你知道,那是意味什么?他只是单单为你死了这样简单?他是为你彻底放弃仙级!他只需经历天劫,转为宫主就可位列仙班!那对玄天宫来说何等荣耀?千年不遇的真正的仙级!都是因为你!他现在不仅要死,还要死的毫无尊严!唔——!”凌栖话没说完,身体便猛地飞了起来,他仿佛被一股气劲冲击腰腹,当即涌出一口血沫子,凌书意不知何时挣开绳索,赤红着双眼,凌栖落地,手执拐杖,当即划出一道阴符,阴符化出一道人影,竟是消失已久的程玉带着贪婪狂笑,他向凌书意俯冲而去誓要吞下他所有灵力,占为己有,凌书意只觉皮肉从手臂绽开,犹如龟裂大地,遍布全身,渗出血来,他又看了一眼观天石,眼含血水,像是告别之后涌出的眼泪,他等了许久,到最后依旧不能和秦陆升厮守,又盯着急速而来的程玉残灵,任血泪滴落,此时无暇悲伤,只要杀了凌栖,留秦陆升百世平安,也算值得。
突然,“轰隆轰隆”地动山摇,青天白日转瞬密布乌云,几十仗外山岩崩裂,一道冲天红光耸入云霄,血染天际,云层犹如巨浪翻滚,细看之下竟是千万邪灵凝聚半空,挣扎撕咬,发出震耳哀嚎,凌栖定睛一瞧,只见凌书意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嗜血邪剑,早已刺入程玉残灵体内,将它吞噬干净,这画面太过熟悉,仿佛千年以前,聚灵宫大殿之外,那青衫少年邪剑一挥,无数邪灵臣服膝下,参拜灵王。
凌栖贪婪地看着,只有这样的术法,才配得上,他作为邪灵王后人的正统身份。
第七十三章 正文完
他现在虽是灵体,却已强大无比,此番激怒凌书意的举动也算铤而走险,禁术对他影响巨大,可凌书意的身体就快裂成碎片,他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可以拿走邪剑吞并凌书意的力量。
却没想到凌书意可以忍受碎骨撕心之痛急速奔来,他时间不多,必须一招毙命使凌栖灰飞烟灭!
凌栖早有准备站在原地不躲不闪,只轻笑一声,默念几句,便用幻术化成另外一副模样,黑发玄衣,额间垂着玄天符文。
凌书意瞬间恍惚,将所有气劲全部收了回去,凌栖的幻术维持不了多久,但对付此时的凌书意绰绰有余,他不须一兵一卒,轻声念了句:“凌儿。”
凌书意怔了怔,突然挂上一抹微笑,哂道:“我老公可不是这么叫我的!”虽分辨出来,却已错了先机,凌栖手中拐杖突变利剑向凌书意胸口刺去!霎时间,江水湍急,飓风骤起,天地之间风云变色,万里长鸣由远及近,凌书意急忙抬头,只见一只金色鎏彩的巨鸟挥着双翅,急速而来,他如初次现身一半,仿佛一柄斩邪利剑,直冲凌栖心腹,将他炸得四分五裂。
凌书意死死盯着他不愿错开一眼,却在松懈之后,无法承受身体的剧痛倒了下去,秦陆升化成人形,立刻将他抱在怀里,凌书意抬起沾满鲜血的手指,抚着他的脸说:“秦陆升……我觉得,有点疼。”
秦陆升不停地吻着他的额头问:“哪里疼?哪里疼?”
“好疼啊,哪里都疼……”他极委屈地说:“秦陆升……凌栖总是,欺负我……”
秦陆升握着他手,不停地为他渡送灵力,安抚道:“乖,没事了,他已经死了。”
“可是我,我也快死了啊……”凌书意擦着秦陆升湿润的眼角,说:“我不甘心……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秦陆升说:“再忍一忍,我不会让你有事……”
凌书意捂住他的嘴摇头:“不要,我不要秦陆升,你如果再把丹灵给我,我,我就真的生气了……”他尽量弯着眼睛笑,可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我不甘心……我明明那么喜欢你,为什么就不让我们在一起呢?”
“我们是命定之人啊,我们难道不是天定的姻缘吗?我们之间的契约不是百年难见的婚契吗……是因为我没有通过试炼吗?可是我,我根本没有机会……秦陆升我不甘心,我没有来世了,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我不甘心……”他颤抖的不停,想要大声喊出来,却只能断断续续地发出虚弱的呻吟。
秦陆升不敢将他抱的太紧,生怕碰疼他的身体,又轻轻吻住他痉挛的嘴角说:“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我说过不会让你死,你就得好好活着。”
“我不要……我不甘心……”凌书意说着,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他紧紧攥住秦陆升的衣角,最终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个月后。
“我早就跟你说了你爷爷死了,你怎么就不信?”高药陈坐在秦家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说:“你爷爷罪大恶极,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好鸟。”
封启坐他对面说:“我现在是孤儿,你个饼脸大叔有没有一点同情心?”
高药陈说:“我给你什么同情心?你爷爷自作自受,啊,他是为了你,但他为了你就可以害死秦家那么多口人命了?你的命是命,人家命是白来的怎么着?你那个便宜哥哥怎么还不把你接走,看着碍眼!”
封启白眼:“爱来不来,我没哥哥。”两人正说着话,周管家从厨房出来,端着一碗黑乎乎汤药叹气,高药陈问:“秦总呢?”
周管家说:“还在房间,我这就把药送上去。”又问:“高医生,我们少夫人,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都一个月了。”
高药陈说:“这个说不好,不过看他现在气息平稳,面色红润,估计也快了,别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我家少爷他……”周管家话没说完,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上楼,敲开了卧室的门,秦陆升站在里面接过煎好的药,回到房间,他清瘦了很多,胡子再次爬到了脸上,把药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又拿起一块毛巾,帮着躺在床上睡着的凌书意擦了擦手,正如高药陈所说,他看起来还不错,面色红润,身体裂开的伤口全部愈合,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睡了一个月,还要继续赖床?”秦陆升的声音低低哑哑,听起来异常温柔,他戳了戳凌书意的鼻头,看着他说:“不要以为睡着了,我就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