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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落之魅 完结+番外 (南臨)


  可以,这很季海。
  尉迟迥无言的放开徐钦,看着对方气鼓鼓地吃着烤鸡,忽然觉得自己连鸡都不如。
  这鸡还是他亲自买来的,怎叫他不心塞。
  当徐钦把鸡全吃进肚子后,尉迟迥已晋身成为怨夫,给他一支毛笔,他就写出无数首怨妇诗并产生共鸣。
  徐钦若无期事地打了个喎,正想就这样把人忽略掉回去睡觉时,尉迟迥从背后环抱着他,不让他动半毫半分。然后在下一刻,他听到迟迥哀怨的声意响起:「季海,你不爱我了。」
  「放开我。」
  「不放。」
  「我再说一次,放开,不然我动手了。」
  「季海,三百年前你吃完就跑,现在你又给我来这套,我这次死也不放,有种你打死我。」
  徐钦沉默了一下,很想纠正尉迟迥此吃非彼吃,而本来硬起来不想理对方的心,也被这么一搞弄得软起来,他叹了一口气,道:「我是你师父。」
  「你是我的季海,都冠夫姓还装什么。」尉迟迥一口就说破徐钦改名时的想法,他知道徐钦抗拒的原因,情人眨个眼变成养大自己的师父,谁可以接受这突如期来的改变。
  但是,尉迟迥告诉徐钦,他可以。
  毕竟他首先喜欢的人正正就是屈莫敖,之后被徐钦吸引,是因为他起初抗人千里的气息,现在回想起来,他心动的原因大概是因为那份冷清隐隐带着屈莫敖的影子,兜兜转转,原来他这辈子还是喜欢过一人而已。
  「我不是,我没有。」徐钦嘴硬道,三百年的岁月已令他由初入官场的小伙子变成混得如鱼得水的老狐狸了,他不再天真,不再纯情,也不会再随意被人捉弄得脸红红不知如何是处。
  他已经不是原来的徐钦。
  尉迟迥心里闪过恼怒,果然多三百年的历练的徐钦比之前的难哄多,而且还特别爱钻牛角尖,在他看来不是事儿的东西,徐钦不知怎的如此看重。他一把拉过徐钦,不理对方的挣扎强行把他拖到寝室,推门、关门、压人上床动作之流畅,完全没有半点空间让徐钦反应过来。
  「季海看来很介意那三百年,是因为寂寞吗?」尉迟迥的嘴角虽然上扬,但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不要紧的,管他是三百年还是三千年,哥一样都可以满足你。」
  徐钦自从改名屈莫敖来从没有人敢这样子对自己,即使是不知他真正身份的蠢徒弟,也顶多是未及冠时对他的偶而顶撞。而现在尉迟迥以这样的强势姿态压着自己,使他不期然回想起又甜又苦的过去——三百年前那些不可描述的夜晚。
  他现在逃跑还赶得及吗?


第120章 黑手(一)
  在徐钦意识过来之前,他糊里糊涂就有如一条被渔人捉上岸的鱼,无助地挣扎却永远都是徒劳无功。在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下,本来咬着唇不愿意发出声音的徐钦,最后更靠着本能环抱着尉迟迥的脖子,祈求对方放自己一马。
  徐钦被身体力行地教导,无论他的身份怎样转变,尉迟迥还是能把人磨出火来。
  尉迟迥慢慢摸过徐钦身上的伤疤,以前徐钦曾自嘲变成洞洞人绝对会吓坏人,可他并不这样认为,这是他保护自己的证据,他从来没有觉得丑陋。
  才这样几天他就消沉得不想活,尉迟迥很难想像徐钦一个人是如何渡过这三百年,更别说看着自己从稚子长大成大,看着自己结识年轻的徐钦与他两情相悦……一颗心忽然痛起来,他的季海,以屈莫敖的身份受了多少不能言明的怨屈?
  他曾经因为屈莫敖是妖而选择放弃,这次短暂的分离令他意识到是人是妖不过浮名,无论世间怎样看,无论徐钦想继续当半妖,他拼死也要和徐钦一起。
  他爱的就是徐钦,人妖殊途那些已化作陈腔滥调,不值得他理会。
  万一明早徐钦又再次把人拒之门外,尉迟迥就会告诉徐钦,这一晚,他是多么热情地缠着自己。
  翌日,当徐钦终于有力气睁眼时,意外发现自己被强行抱在温暖的怀中,他疑惑了一会为何被子会有如此贴心的温度,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那张被子就叫尉迟迥。脑海忆起昨天的放纵,徐钦当下脸色气得发白,他明明没计划这么快就和尉迟迥相认,但怎么眨个眼的功夫他们就滚上床了?
  徐钦完全忽略了世间有样东西叫一个巴掌拍不响,不负责任地把所有错推到某个精︱虫︱冲︱脑的家伙上。正当他打算把人赶出房间时,温热的大手抚上的脸颊,手指轻轻磨过他的眼皮,在下一刻,他听到尉迟迥沙哑又心痛的声音:「眼睛是怎么一回事,嗯? 」
  徐钦一怔,突然感到心底那道花了好长好长时间才建成的冰墙,被尉迟迥轻轻一句敲开,那些被他压着的苦闷如洪水般涌出来,充斥在身体每一器官,对自己的理智作出渴求尉迟迥的叫嚣。
  他一直以为有些情感压着压着就会消失,哪知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思念眼前俊伟的男子。他忽然不想忍了,什么狗屁的计划他理也不想理,他只想不顾一切和尉迟迥温存下去,告诉他这三百年来自己是如何的痛苦,除非尉迟迥在之后的日子好好陪着自己,否则他的心依旧在滴血。
  尉迟迥见徐钦沉默下来,以为对方不想开口,便哄道:「不要紧的,我不会嫌弃你的,你告诉我吧。」
  他敢嫌弃?徐钦微红的眼眶还带着情︱事后的惫懒,因此瞪了尉迟迥也起不了警告的效果。尉迟迥嘴角勾起淡淡笑意,摸了摸徐钦的头以作安抚,又把问题问了遍。
  看样子他是铁了心要知道自己三百年干了什么,徐钦知道自己一旦开口,尉迟迥就会打蛇随棍上的继续问东问西,虽然如此,他还是甘心开口道:「我想救我娘亲,惹火了天道,但义父那时死命的拉走我,娘终究还是去了,所以我就躲过一劫由全瞎变成这样,要把东西放近才看清,跟人解释很麻烦,便直接说自己瞎了。」
  「……季海,你真傻,注定了的事不能改变,不然会被反噬的。」尉迟迥道,他很喜欢徐钦的眸子,总是亮晶晶带着对世间的好奇与天真,现在空洞的黑眸只能淡淡映出他的样子,再也没有过往般的明亮,怎叫他不心痛。
  徐钦却道:「你想想当年杜蕾真的是看也看不见,我这样子算是走运了。」
  「这些年来,你一直和徐雁风一起?」尉迟迥问道,他这是明知故问,至少他很清楚徐雁风曾经周游天下,而孙烈曾吹牛过屈莫敖从来没有离开过京城。
  「不是。」徐钦想了想,决定把事情经过一口气说出来,这一问一答发展下去都不知要说到什么时候:「靖王登基后我就易名屈莫敖了,孙烈说我不要那么高调免得惹天道不快,所以我就跟自己设了个终生不出京城的刑罚,反正义父去哪里带着妖鸽就行了,是到我出生那年,我忍不住才出城的。」
  尉迟迥眉头扭成一团,道:「刑罚?」
  徐钦低声道:「我放了罗罗鸟进来,死罪虽免活罪难逃,我很乖的有二百年没有出京城——原来我都不知自己会活到这么久的,是有天孙烈说笑靖王都成老伯了为何我还一脸年轻,我们这才意识到我的寿命增长了。于是我们便慢慢增加我体内的妖血,使我可以撑过三百年,这样就可以再次见到大家了……不得不说子稀还真叛逆,总是想咬我耳朵。」
  尉迟迥从来不知徐钦一直把杜家的事放在心上,但显然他的重点早已落徐钦寿命增长上:「季海,你……痛吗?」
  他本来想说出的是不是这个,他有太多东西想问,想问他是不是为了变成记忆中的屈莫敖,咬着牙努力练武、是不是用微弱的视力拼了老命背书、是不是赌着重遇的一丝可能,一天又一天地承受着妖化之痛……到最后他能说出口的,只是两个字「痛吗」。
  徐钦把头埋在尉迟迥胸口,他很想肆意告诉对方,他很痛,痛了三百年从来没有好过,可是这回答随了惹来尉迟迥怜惜又有什么用处?
  没有了尉迟迥这把大伞,他在一次次跌倒中摸索,学会应对皇族的刁难、学会漠然百官的冷嘲、学会绕过妖物设下的圈套。他不是一个精明的人,每一次的跌倒都会是头破血流,即使如此也没有人在身边安慰他,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多少个夜里他由天黑坐到天明,然后再次逼令自己振作去面对各种的恶意。妖化的痛反而成为他活着的安慰,是他寂寥的岁月中,自我安慰这是和尉迟迥的唯一联系。
  「还好,都习惯了。」
  尉迟迥吻了一下徐钦的额,习惯,不代表不痛。他把徐钦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谁也不能来抢走他的珍宝一样,道:「季海,虽然现在问有点迟,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把妖血导出?」
  虽然尉迟迥把徐钦圈痛了,但徐钦却没有半点怨言,甚至有点欢迎——在他眼中这代表尉迟迥对他的看重。他几乎是享受地闭上眼,道:「我打算把事情了结后就导出妖血,因为孙烈也说过起码要十年。」
  十年,也就是季海还要多痛上十年吗… …尉迟迥垂下眸,口里却道:「我们还有很多个十年,有我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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