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抑制不住地有点慌乱。
62、第六十二缕光
桃夭不怎么怕疼, 抽血扎针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却因为洛络要离开而害怕得微微发抖。
“好不去不去。”洛络立马将桃夭搂紧了些, 安抚道。
就算不能亲耳听到医生说的话，之后还可以问夏伶和洛边源。现在还是陪着小妹妹最重要。
洛络将鞋子脱掉, 自己也跟着坐上床, 让桃夭以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在她怀里。
旁边的护士姐姐调侃：“你们姐妹俩感情真好。”
洛络愣了愣, 解释道：“我们不是姐妹……”
却又没说到底是什么关系。
护士姐姐笑了笑，没多问。
洛络不知道桃夭现在究竟状态怎么样, 难不难受, 但看她虚弱到说话都很困难，更不忍心多问。
最后洛络只是压低了声音，顺着桃夭的发丝轻轻抚过：“夭夭，不舒服的话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她低头，看着桃夭的反应。
小妹妹抿着唇，眨了眨眼睛。
洛络又说：“我不走, 就在这里陪你。”
桃夭才缓缓闭上双眸，尾指无力地勾住洛络的袖子。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洛边源终于从病房外进来了，手上还拿了好几张报告单。
这期间也有护士进来给桃夭换过吊水，大概是医生的初步诊断已经出来了。
洛络的视线落在报告单上, 又朝洛边源挤了挤眼睛。结果洛边源跟没看懂似的，把单子一折，直接塞进公文包里。
洛络心脏不受控制地颤动一下。
洛边源不肯给她看报告单，是不是说明……夭夭的情况不容乐观？
洛络眉头紧蹙, 又看向洛边源，眼神焦急，差点儿想张口喊人。洛边源却做了个“嘘”的手势，抬手指了指手机。
洛络反应过来，洛边源是要她看手机。
她摸出手机，才看见洛边源已经发了好几条消息给她，上边就包含桃夭的诊断报告。
【闺女儿，你妈妈她出去买一些住院的用品了。桃家那边我也联系过了，你不用太操心，好好陪着妹妹就行了哈。】
【刚才两位医生分析过了，妹妹就是身子弱，不是什么大病，对症下药住几天院，好好养养就成。之后还可能会拍几张片子，做做别的检测，没啥大事儿。别多想哈。】
接下来是几张图片：生理生化、血常规、血器化验结果。
桃夭的每一项检测结果几乎都不在正常范围内，要么偏高要么偏低。
……真的是用“身子弱”就能解释的吗？
洛络看不懂这些数据，在网上稍微查了查，却搜不出什么来。
洛边源见洛络一直满脸焦虑，又始终没回他微信，终于忍不住又发了一条：
【闺女儿，我和你妈妈也心焦，但是我们别在妹妹面前表现出来啊。本来没啥大事儿的，妹妹被我们影响到怎么办？医生也说了，现在最重要的，除了在身体上照顾好妹妹，还要让她保持好心情，这样才有利于她身体恢复。所以闺女儿，待会儿妹妹醒了后，你可千万别现在这样哭丧个脸了啊。】
收到这条消息后，洛络仔细读了好几遍，最终回了一个字：
【好。】
依洛边源的语气来看，或许……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儿。
发了一会儿呆，洛络趁桃夭还在睡觉，又拿起手机给洛边源发消息：
【爸爸，桃家人会回来照顾夭夭吗？】
洛边源：【你桃叔叔和阿姨现在正忙，暂时应该回不来。桃家那小子还有可能提前回国。不过也没说具体时间。闺女儿，你们同龄人之间好沟通一些，你有空也可以催催桃灼那小子。不然我们总归是外人。不太好。】
仿佛怕洛络误会似的，洛边源又补充一句：【闺女儿，爸爸的意思不是说不愿意照顾妹妹哈。只是妹妹毕竟是桃家的孩子，他们理应更上心一点。】
洛络：【爸爸我懂。谢谢你和妈咪了。】
洛边源刚要打字说不谢，手指突然就停住了。
怎么感觉哪儿不对？
闺女儿为啥要说谢谢啊？
再一看，洛络已经撤回了刚才那条消息，改成：【辛苦你和妈咪了。】
洛边源疑惑地敲敲脑壳，总感觉刚才女儿发的那句话有点微妙，又说不出究竟是哪儿有问题。
洛边源在病房里坐了会儿，怕待会儿桃夭醒了后，他杵在那尴尬，影响两个小姑娘说悄悄话。干脆就起身，先回家给桃夭煲粥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洛络和桃夭两人。
桃夭睡得很熟，洛络本来想看会儿手机，心里却烦躁得怎么也看不进去。最后把手机给扔到一旁，安静盯着小妹妹苍白的脸发呆。
桃夭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四点过了。
看见桃夭睁眼的那一刹那，洛络下意识就想哭，但想到洛边源嘱咐说，不能影响到桃夭的情绪，又生生憋回去了。
“夭夭，好些了吗？”洛络尽量挤出一个微笑，轻声问。
“好些了。”桃夭轻轻说，“洛络，我不难受的，只是有些没有力气。”
或许是吊了一下午的水起作用了，桃夭的脸色仍然很白，躺在洛络身上的身子也很虚弱，不过与刚才相比，已经能发出声音了。
至少不会睁眼、挤出笑容都觉得困难。
“真的，不难受的，只是没有力气。”见洛络不说话，桃夭又说。
洛络重重点了点头。
又问：“夭夭，你想吃东西吗？或者要不要听故事？想不想看书？我念给你听？”
桃夭沉默了会儿，耳尖一点一点变红了。
“洛络，我想……”
洛络将头埋近了些，不错过小妹妹发出的每个音节。
然后她就听见桃夭略带羞敛的声音：
“我想……上厕所。”
桃夭手指搅在一块儿，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意。
洛络愣了片刻，随即跳下床：“我扶你去。”
吊了这么久的水，的确很需要去厕所。
洛络一手推着吊瓶支架，一手揽住桃夭，将她从床上抱下来。
桃夭力气本来就小，这会儿又比平常还要虚弱许多，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因此洛络完全没有察觉到，她有些纠结抗拒的小动作。
走进厕所后，洛络终于意识到桃夭为什么脸红了。
厕所空间不大，除了盥洗台，里边就只有一个马桶，旁边挂着一条根本没什么用的布帘，勉强将马桶和洗浴的空间隔出来了。
洛络将桃夭扶到马桶边，脸颊也跟着泛起红。
“夭夭，我在门外等你？好、好了之后就喊我？”
桃夭垂下头，抿住唇，一副羞得不行的样子。
却扯住洛络的衣角，摇了摇头。
“洛络，不要出去。”
生病后的桃夭，比瓷娃娃还要脆弱。洛络无比小心地将她捧在手心，却还是害怕，会不小心将她碰碎了。
尖锐的碎瓷片是会直接刺在洛络心尖的。
洛络立刻蹲在她身前：“不出去不出去。”
“那……你也不要看。”桃夭撇过头，“也不要听。”
“嗯嗯不看不听。”洛络背对着桃夭，捂住耳朵。
几秒后，桃夭却又轻轻扯了扯洛络的衣服。
洛络放下捂住耳朵的手指，立刻听见桃夭快要哭出来似的声音：“洛络，我好像……没有力气……”
到后面，桃夭的声音越来越小。
洛络没听清她后面说的几个字，但还是猜到了。
没力气……脱裤子。
洛络指尖一颤，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关切中夹着些许理所当然：“夭夭，我帮你？”
夭夭生病了，没力气脱裤子，自己理应去帮她……没什么可紧张的、的！再说，到了晚上，应该还要帮夭夭换睡衣，现在害羞个什么啊！
而且她们连澡都一起洗过，帮忙脱下裤子什么的实在是不足一提……吧。
洛络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埋下头，伸手。
桃夭的小手却突然挡在了前面。
“洛络，你闭着眼好不好。”
“可是……”桃夭下面穿的是一条加绒牛仔裤，一共有三个纽扣，洛络不确定自己闭着眼能不能解开。
然而看到桃夭可怜兮兮的表情，洛络还是点点头：“我试试。”
话音刚落，桃夭的小手就无力地盖在她的眼睛外。
洛络：“……”
夭夭，我知道你害羞，可是这样只会延长我解扣子的时间啊……
折腾好一会儿，两人终于从厕所出去。
桃夭脸上因害羞而泛起的绯红逐渐褪去，眼角却还挂着几滴生理性眼泪，迟迟没有低落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