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少年 (重墨)

　　秦潇终于明白了柳浮生会变成这样的原因，可他却宁愿自己不明白了。
　　就在这时，幻境忽然渐渐淡去。同时，他听到了柳浮生的声音，淡然的，却毫无生机的：“……诸法无常，破！”
　　他感觉自己的腿一软，下一刻，他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那熟悉的声音，沉静却又带着淡淡的关怀的在他耳边响起：“还好么？”
　　他忽然感觉到发自内心的疲惫，下一刻，他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13章 交易
　　莫轻霄醒来的时候，四周仍然一片漆黑。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还在梦中。下一秒，他听到了极致的宁静下的一点点衣服摩擦的声音，然后，是柳浮生的声音：“你醒了？”他点了点头，又意识到这种情况下，点头显然不是合适的应答方式，于是轻声应了一声。柳浮生沉默了片刻，开口：“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我的道侣。”
　　莫轻霄，也是秦潇，忽然彻底的愣住了。许久，他开口，沙哑低沉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悠远：“你怎么……啊，我恢复了，是么？”
　　柳浮生“恩”了一声，笑了笑：“早该想到，在这里，福泽如此深厚的，怎么可能是别人？”顿了顿，他续道：“看到是我救了你，很失望吧？”秦潇皱了皱眉，开口：“你为何这么说？”柳浮生似乎思考了片刻，才给出了回答：“恩……一个曾经让你鄙夷的人，却对你有了救命之恩，应该是很难接受的事情，不是么？”
　　秦潇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开口：“你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柳浮生似乎被这个问题问的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秦潇又开了口：“是祭坛的时候，你为了救我，才……”“就当我还了你一段因果吧。”打断了秦潇的话，柳浮生淡淡的开口：“我勉强你同我结成道侣，使你失去自由之身，此为因，还你自由，此为果。你不必多想。”
　　“那我之后为何会……是你的意思吧，让我不要记得这些。这个果还的当真彻底。”秦潇轻笑一声：“那你又为何要救我，如果你不想再和我有任何牵扯的话。”柳浮生似乎被问住了，可当他开口，秦潇就知道，他并没有被问住：“救人需要理由么？”沉默了一会，他笑了：“啊，或许是我想借助你的福泽，为我寻求生存的机遇吧。”
　　秦潇忽然觉得心头涌起一股怒火：“你为什么总要在我面前把自己树里成一个别有心机的人？如果你真的想借助我的福泽，又为何发现了我的身份后不立刻离去？柳浮生，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又到底想做些什么？”
　　就在这时，周围骤然的亮了。秦潇被突如其来的光晃了下眼，然后，他看到柳浮生站在一个奇怪的机关旁，耸了耸肩，开口：“我以前也许有很多想法，可现在的我只想为师尊养老送终。所以，我需要注灵石。你若是当真顾念我的救命之恩，不如帮我找到它，然后我们就可以两清了，如何？”
　　秦潇紧紧地盯着柳浮生，许久，开口：“好。一言为定。”






第14章 岔路口
　　现在，二人回到了本该是柳浮生迟疑的那个岔路口。原本应该是两条路的，可现在，他们到的却是一个死胡同。秦潇皱了皱眉，骤然恢复原本的身体让他有些无法适应，周围的灵力水平也没有达到足够他恢复的浓度，他只能慢慢的汲取能量，一点点回复。这使得他不得不经常停下休息，才能保持自己在一个能够独立行走的状态。
　　而现在，他们在这个死胡同里，看着四处昏暗的墙壁，周围是越来越少的灵力，这让他有些无力。他深吸口气，缓缓地坐在了地上。
　　柳浮生也皱起了眉。他长出口气，开口：“闹够了没有？”
　　秦潇有些诧异的看着柳浮生的这个举动，他本以为对方在跟他说话，可是很快的，空气中传来一阵在他听来毫无生机的声音：“你当真决定了？你知道的，不接受我们的帮助，你们会很难在这里行走。这个副本可以说是S级，而你们一个不过A级，一个虽然有S级，却受了重伤，撑死算B级战斗力。”“我说了，我不愿意。我已经完成了最后一个任务，你们也应该信守承诺。”柳浮生的声音从他站的，阴暗的角落传来，带着明显的怒意。“这不是主线任务，只能说是支线，支线任务的报酬是很丰厚的，也没有失败惩罚，这样你也不愿意接么？”那个声音带了些许蛊惑。
　　“你刻意发出声音，不就是这个目的么？但是很抱歉，我是不会接的。不要白费力气了。”柳浮生说完，走出了阴影。他走到秦潇的面前，开口：“走吧，这里是死路了，我们只能沿着路走下去了。”
　　“如果你没有救那个人，你本来可以得到你需要的东西，然后安全的离开的。”那个声音忽然又传了出来。秦潇看到柳浮生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这就是你们的弱点，永远在妄图操控人心。”然后，随着他们一步踏出那个房间，那声音骤然消失，柳浮生停步，猛地一拳砸在了身旁的墙上。
　　秦潇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径直向前走去。柳浮生沉默了片刻，开口：“你不问问我，那是怎么回事？”秦潇并没有停下步伐，只是开口，语气平淡：“每个人都该有一些秘密。”
　　柳浮生忽然笑了：“是啊，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些秘密。”
　　于是现在，他们站在又一个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岔路口前，面色开始变得凝重。
　　“这不是我们之前见到的那个路口。”秦潇伸出手摸了一下一旁的墙，开口。他的身体已经陷入了疲惫，可前方只有无尽的岔路口，而隧道里的灵力却愈发稀薄。柳浮生也伸出了手：“不行，在上面我还能探查超过百尺，现在已经无法超出目力范围了。”
　　秦潇忽然猛地坐了下去：“也就是说，我们只能在这个暗无天日，又没有灵力补充的隧道里永无止境的探索，直到找到正确的出路，或者灵力用尽，死在这里么？”他忽然笑了出来：“倒是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内呢。”柳浮生沉默了片刻，开口：“其实不一定只有这两种方法。如果你能恢复，我们并没有下太深。”“我的恢复需要大量的火属灵力，这里别说火属灵力，就连土属都异常稀薄，如何能够让我恢复？”秦潇深吸了口气：“或者，我全力一搏，反正不是出去就是死，大不了重头修炼。”





第15章 抉择
　　柳浮生摇了摇头：“境界大跌之后，就算重新修炼，也会根基大损。”他的手覆在自己的心口，许久，开口：“我们还是有灵力储备的。”秦潇闻言望向柳浮生，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行，如果这样，不光不能保证会恢复我的实力，一旦失败，就更加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柳浮生忽然就笑了：“好像我是一个多么大的助力一样，秦潇，以前的你可不会这么做，不是么？”秦潇愣了一瞬，开口：“没有谁有剥夺别人生命的能力，你从前是这么说的，不是么？”

　　柳浮生摊开双手：“我又不会死，只是暂时将灵力借给你。而且，我的目的是拿到注灵石，这是我的条件。”他看着秦潇的表情，抿了抿唇：“当然，决定权在你，但是你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秦潇依然黑着脸，许久，开口：“注灵石的位置，你知道么？”

　　柳浮生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家师传授过我一个法术，如果注灵石在附近，我应该可以通过那个法术……”说着，他的手上掐起一个手诀，几乎就在同时，手诀迸出一道夺目的光华，射向了隧道的深处。柳浮生的话语一顿：“……感应到……”然后，他猛地转身：“居然就在这里？真是……”

　　秦潇悄悄长出了口气，起身：“既然你的目的就在附近，我们现在又不知道该如何离开，不如前去探寻一番，你说呢？”柳浮生点了点头：“你说的对。至少有了注灵石，短时间内，可以让你好受一些。”

　　既然决定了寻找注灵石，在柳浮生的强力要求下，他们二人由柳浮生打头阵，便向着隧道深处前进。越往深处，越感觉到灵力的枯竭。柳浮生尚且好些，秦潇却是在走了一段路之后，终于力竭，伴随着一口长出气，又变成了孩童的形貌。而且，由于灵力的过度透支，孩童形态的秦潇也同样没有多余的力气行走。

　　于是，最终，柳浮生背着孩童形貌的，被其要求称为莫轻霄的秦潇，继续看不见尽头的探寻。“为何要叫莫轻霄？”柳浮生匀速的行走，按捺不住好奇的问道。“为了方便。”莫轻霄解释道：“毕竟在世人眼里，我应该已经死了。这个形态，既可以防止被认出，又可以让我慢慢恢复灵力。所以，我需要的只是一个新的身份而已。”柳浮生点了点头，又一次掐出了之前感应的法术。法术在空中颤了颤，向着远处飞去。

　　“看来我们还有很远要走。”莫轻霄说着，打了个呵欠。“你要是很累，就先休息吧。反正我不需要休息。”柳浮生说着，放缓了脚下的步伐。很快，他感到身后的人逐渐平缓了呼吸，似乎陷入了沉睡。沉默了片刻，他笑了笑：“还真的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