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少年 (重墨)

　　他满心都是与师父的重聚，所以，理所当然的，他也就忽略了系统指引的时候，那一点若有若无的方向的偏离。





第28章 惊变
　　与此同时，莫轻霄却也正在一点一点的，向着他的目的地，荒原前进。

　　自青岳门下来后，他先是几经寻找，终于得到了一个村落里村民的可怜，为他提供了必要的饮食，然后，在对村民表达了感激之后，他离开了村落，向着西边走去。

　　他不知道如何去往荒原，却也知道，每一个区域的分隔，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当初他前往冰原，是因为在萧柳的追击下，无意间进入了一座看起来年代久远的传送阵。那传送阵也不知为何，就在萧柳即将击杀他的前一瞬开启，伴随着一阵窒息般的晕眩，他浸入了一片彻骨的冰冷。他也曾试图再去寻找那座传送阵，可一来传送阵的位置在青岳门的地盘之中，二来萧柳是看着他消失的，而以萧柳现下的权势，那座传送阵现下一定是危机重重。这样想着，他放弃了这个打算，继续在脑海中回忆师尊曾经提及的，前往荒原的方法。

　　可惜当时他因为天赋异禀，自觉不必依靠外物，所以，师尊的话他只听了个十之一二，只依稀记得，跨越分隔进入荒原，需要首先找到两界的交汇处。而两界的交汇处，往往隐藏在繁复的幻阵之后。这样想着，他盘点了一下身上的物资，决定先想办法凑些盘缠。

　　可他毕竟曾经是一个天之骄子，哪里经历过太多的人生苦楚？虽然一下从云端跌落，却毕竟很快又获得了故人的庇护。也因此，他在思考如何获得足够前往西段苍原的尽处的时候，并未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对于他而言，这也本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如果他现在不是一个只有筑基期的孩子的话。

　　经历了无数次碰壁，他终于意识到，孩童的外观，虽然容易隐藏自己的身份，却也太难获得别人的信任。他空有元婴期的元神，却甚至无法让旁人相信他的一句话。他也不是没想过解除秘术，可他随即发现，哪怕到了这种不算很多人的边陲小镇，他也依然能看到青岳门的弟子，在镇上逡巡，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对于当初发生的事情又多了几分好奇，在终于靠着自己的可爱的外形获得了一个勉强糊口的工作之后，他开始悄悄的打听起来。

　　他本以为打听当年的事情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毕竟青岳门上下对他这个人的存在从汪凉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是讳莫如深的。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才第二日，他就在他所暂且栖身的客栈里的说书先生的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青岳门叛徒，秦潇。

　　听到的时候，他正在艰难的擦着桌子。那先生一拍惊堂木，开口就是：“话说那青岳门的秦潇，原本也是数一数二的天才，青岳门的希望。却不知为何，忽然间背信弃义，不光弃自己的道侣柳浮生于不顾，致使其死亡，又忽然煞性大发，将青岳门掌门，他的师尊打成重伤。若不是青岳门现任大师兄萧柳真人以命相搏，为掌门人争得一瞬喘息，青岳门怕是要就此元气大伤，一蹶不振了。”

　　听到他的师尊受了伤，他的第一反应是拼命回忆自己那时是否真的有伤害到师尊。可在他的记忆中，他拼尽全力所打伤的，明明是入侵宗门的外敌。而且在他的记忆中，纵然他拼尽全力，打伤了那群人的首领，却也依然没能阻止宗门被入侵的结局。想到他前段时间的所见所闻，他的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却听那先生继续说道：“那秦潇一掌便将萧柳真人打成重伤，可他毕竟是强弩之末，转身欲逃，被萧柳真人勉强布阵，困在阵中，将其封印。萧柳真人也因此，将青岳门拯救于水火之中。话说这萧柳真人……”他没有听完，只是得知师尊应该无事，萧柳也许认为他已经死了。看着周围听书人的满满的崇敬之情，他的心里一个咯噔，知道他的境遇一定非常糟糕。

　　就在这时，又有人踏进了客栈。和着说书先生夸赞萧柳的背景音，开口：“掌柜的，住店，来三间房。”那声音，赫然是汪凉。





第29章 又见故人
　　他猛地转头，却见汪凉看着说书先生的方向，听着说书先生的话语，冷哼了一声，没有言语。似乎感受到他的注视，汪凉转身，却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愣了一下，然后，面色大变。他看着汪凉对同行的人低语了什么，然后，径直向他走来。走到他面前，汪凉扯出一个笑，揉了揉他的头：“小鬼，又见面了，和大哥哥聊聊天吧？”说着，不等莫轻霄有任何反应，拉着他，走出了客栈。

　　莫轻霄本是想要挣扎的，却在感觉到汪凉的手的力度的一瞬间放弃了。汪凉的手攥的很紧，还带着微微的颤抖。意识到对方应该有什么事想跟自己说，莫轻霄乖巧而顺从的跟着汪凉，走出了客栈。

　　汪凉停在了一处看起来人迹罕至的小巷子，就算如此，他还是挥出手，施了一个简单的结界，才开口：“你为什么还没有离开，我不是告诉过你，这里很危险么？”

　　莫轻霄看着汪凉那有些紧张的表情，愣了一下。一个有些荒唐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揣摩了一下这个想法的可能性，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口：“对不起，大哥哥，可是我……没有钱。”

　　汪凉的眉心如同他预料一般，皱了起来。迟疑了一下，汪凉将手探入怀中，摸出一个乾坤袋，递给了他：“这里有足够的盘缠，你快点离开吧。”他觉得自己心中的想法的可能性又大了几分，于是，他试探性的问了出口：“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仙师？”汪凉被这个问题问的愣了一下，然后，他笑了：“恩，你不需要知道，做好事，不留名是我们宗门的特色。”

　　这一句话一出口，二人的表情俱是一松，莫轻霄伸出手，在汪凉的结界上加固了几分，才开口：“汪师弟，宗门到底发生了什么？”汪凉叹了口气，半蹲下身子，平视着莫轻霄：“秦师兄，你不需要知道，先离开这里吧，他知道你回来了。”

　　莫轻霄皱起了眉：“至少告诉我，师尊可还安好？”汪凉点了点头：“掌门……虽说一直闭门不出，可至少灵牌很安稳。”莫轻霄于是松了口气，没有再继续追问更多的事情，只是接过了乾坤袋，掂了掂，才叹了口气，开口：“辛苦你了，我会回来的。”

　　汪凉苦笑一声：“最好还是别回来了。宗门现在已经变得……唉。”叹了口气，他续道：“师兄，你绝对不能露出一点马脚，宗门上下，信你的屈指可数，不信你的却是比比皆是。这次跟我来的师弟，就是他的忠实信徒。”听到这，莫轻霄又是皱了皱眉：“那你为何……”“我看到了，师兄。”汪凉的面色一整：“那日你……走火入魔前不久，他往你的杯中倒了些什么。”这句话让莫轻霄面色大变，他几乎是一瞬间抓住汪凉的双肩，开口，声音透着颤抖：“你确定么，汪师弟？他真的……？”

　　汪凉点了点头：“我非常确定。当时掌门让我去找你，我路过你房门的时候发现他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在你房里，我只来得及看到他将那个东西的最后一点抹进去，就被他发现了。所幸我反应敏捷，做出一副四处探看的样子，才勉强让他没有怀疑我。可是我还未来得及告诉你，你就回来，毫不犹豫的将你杯中的水饮尽了。”莫轻霄深吸口气，苦涩一笑：“想不到，我心心念念的，却是致我于死地的。对了，齐凡他们可还好？”

　　汪凉咬了咬唇，迟疑了许久，才开口：“齐师弟他们……被你自己亲手杀死了。”

　　这下，莫轻霄面上的血色一瞬间褪了个干净。





第30章 荒原？荒原。
　　莫轻霄从小巷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汪凉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又同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何时离去，他统统没了概念。他的满心只有那句话，那句他亲手杀了他的师弟们的话。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忽然笑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这时，他忽然想起了汪凉叮嘱过他的话语，收了声，他握紧双拳，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随后，他转身，飞快的向着镇外走去。

　　走出镇子，他没有任何迟疑，径直向着西赶去。乾坤袋静静的待在他的怀中，他调动着全身的灵力，飞快的向着西边奔去。可是筑基期的灵力又能有多少呢，很快，他就耗尽了身上的灵力，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他就这样，就着摔倒的姿势默默地坐着，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直到太阳再次升起。

　　他回头，看了一眼宗门的方向，终于，仿佛彻底平静下来了一般，掏出了怀中的乾坤袋，开始细细的轻点起来。

　　汪凉的准备是相当齐全的。不仅有足够的盘缠与食物，还有必要的，却不会太够珍贵的武器，与一些品相很好的灵石。袋中还有一封书信，可以看出，是汪凉准备，如果他不打算说出自己的身份，给与他的暗中帮助。因为，他在书信里看到了很多防备性的言语，明显是防止别人窥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