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之人均被僵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几乎算是站在如今仙门顶峰的二人亲吻。而被围观这两人,也丝毫没有羞耻之心,缠绵动情,久久难分。
与此同时,一股强劲的修为内力,正源源不断地从二人相触的地方,传到沈棠体内。
沈棠眼带笑意,却对上了谢景离略带责怪的眼神。
胡闹。
胡闹就胡闹。
二人无声地交流着,修为传送已经结束,但二人却没有停下的意思。谢景离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悄然环上了沈棠的腰际,加深了这个吻。修为内力被毫无保留的传给了他,加上失血的缘故,谢景离此刻已经有些脱力。
楚零落终于忍不住咳了一声,几乎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抱歉打扰二位亲热,我们可否开始做点正事了?”
谢景离被他出言点醒,最后重重地在对方唇上吸允一下,结束了这个漫长的吻。沈棠呼吸还有些不顺,他意犹未尽的看了一眼谢景离,转头不满道:“你既然知道打扰,那还开口做什么,这么没眼力劲。”
“你——”
“不过你说得对,是该做点正事了。”沈棠从谢景离的怀抱中脱离开,回望对方一眼。
谢景离点点头,开始缓缓后退。琼灵花结界外的屏障展开一个缺口,待谢景离完全进入,便又快速合上。
楚零落依稀察觉到不对:“你要做什么?”
沈棠握紧了手中的破尘枪,轻声笑了笑:“做正事啊。”
楚零落心中越发不安,正要高声阻拦,却晚了一步。黑衣人们朝沈棠扑了过去,却未曾料到对方体内突然修为大涨。破尘横扫而过,竟瞬间将数名扑上去的黑衣人掀倒在地。
楚零落脸色一变:“借灵之术!”
沈棠笑道:“算你识货,不过,晚了点。”
恢复修为的他,功法强劲无比,手中破尘枪也带上炙热炎气,让人望而生畏。沈棠如今不再留力,祭坛中惨叫哀嚎声久久不绝,围聚上前的黑衣人尽数被他打退。
沈棠问:“白蘅芜与你是什么关系?”
楚零落站在人群之后,垂眸笑道:“你说我那个冲动又没用的师兄啊,如你所见,同门关系。”
沈棠手底动作未停,又道:“看来,你们真是要卷土重来了。抢夺琼灵树,也是为了这个吧。”
“没错。”楚零落承认不讳,道,“当日就怪我师兄太过冲动,联合落霞城那城主害了你。若非如此,我们应当是可以成为一路人的。”
沈棠挑眉:“别侮辱人了,谁要和你们成为一路人。”
楚零落笑道:“随你怎么说吧。反正现在,我们只能是敌人。”
“不错,只能是敌人。”沈棠抬手挑翻了数人,身影一闪,便来到楚零落面前。他转身用破尘枪在面前横扫而过,悠悠道,“都别过来。”
沈棠将破尘枪横在眼前,而他的左手,正握着一把火红长剑。剑身架在楚零落的脖颈间,只差毫厘。
众人的动作瞬间停止。
楚零落眉头一挑:“你这是在耍赖。”
哪有人身揣两把武器,轮着用的。楚零落只顾防备他的破尘,竟没想着了他的道。
“输了就是输了,找理由有意思么?”沈棠道,“要这样看,你还是不如白蘅芜,他至少能在我手底下过个几招。”
楚零落眼底闪过一丝阴霾:“是么?”
他话音未落,沈棠忽觉有强力气劲朝自己扑来。沈棠转身躲过便想反击,却在看清眼前的人之后动作稍滞一下。
竟是苏聆。
沈棠刺出的枪尖生生调转方向,却被后者一掌拍到胸口。沈棠闷哼一声,后退两步,却正好落入黑衣人的包围之中。
沈棠道:“我收回我方才的话,你比白蘅芜卑鄙多了。”
“谢谢夸奖。”楚零落对这话似乎很是受用,他走到苏聆身边,原本活泼灵动的女子如今满目空洞,仿若一个没有知觉的提线木偶。
楚零落还想上前,却忽然耳廓微动,听见一声轻微的响动。
沈棠同样脸色一变,接着,一道冰蓝色的剑光飞入祭坛内,恰恰落在沈棠身边。锐利十足的剑啸下,那道剑光分作数道。剑影过处,黑衣人纷纷惨叫着倒地,一剑封喉。
楚零落抬手击退两道朝他飞来的剑影,又愤恨地看了沈棠一眼,周身忽然冒出数缕黑云。他一把抓住苏聆的肩膀,二人一同消失黑云之中。
那剑影将在场的黑衣人尽数屠戮殆尽,重新汇聚成一道,落到沈棠身边。
沈棠周身的力气忽然卸下,他身影一歪,还未倒地,便被一双手接住。剑光中,一个声音传了出来:“看看,到最后,不还是要为师亲自出马。”
那声音传进他的耳中,却仿佛隔着很远的距离。沈棠意识逐渐模糊,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沈棠!”谢景离连忙冲上前来,却觉对方浑身冰冷。
曲云流道:“他没事,就是太累了。”
他本就受了伤,还要强行催动修为与魔教之徒对战,能够坚持到曲云流到来已经不易。谢景离将他接过,扶到琼灵花的结界之中。
可恰好在此时,琼灵花终于也耗尽了它所有的灵力,颜色忽地黯淡下来。随着圣巫族人接连醒来,琼灵花从半空中无力飘落,花瓣四散分离,只留一颗鲜红花种,落在谢景离的手中。
谢景离道:“怎么会?”
曲云流叹息一声:“琼灵花离了琼灵树根的滋养后,灵力本就有限。”他走上前来,垂眸看了一眼谢景离手中那花种,“这花种已经失了灵力,就算还能存活,也不过是寻常仙草罢了。”
谢景离敛下眼:“那沈棠的蛊毒……”
曲云流道:“先将受伤的弟子安顿了吧,此事容后再说。”
“是,前辈。”
祭坛外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蒙蒙细雨,寒意席卷了整个大战之后的琼灵山谷。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琼灵山谷变得寂静无声。仿佛一只蛰伏的巨兽,趁着夜幕的庇护,悄然舔舐自己的伤口。
此刻的墨幽谷地牢内,一个黑影正隐于黑暗之中,微微发抖,仿佛经历过生不如死。
正是决明。
阴暗潮湿的地牢大门被推开,有人悄然走进。
决明没有力气抬头,也不知他是否看到来人是谁,只是不住的在口中喃喃低语:“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那人靠近了那血肉模糊的躯体,手中掏出一个药瓶。他微微倾倒,缓缓将瓶中粉末洒在决明身上。而就在此时,地牢内的烛光却突然亮起。
跳动的烛光照亮了那人清瘦的背影。凌忘渊站在地牢之外,一双眼冷冷地注视着里面的人,道:“你好像不该出现在这里吧,江子焕。”
牢中之人忽然轻笑一声,他转过头来,露出清秀俊雅的容貌。
江子焕笑道:“好久不见,忘渊。”
凌忘渊问,“你在做什么?”
江子焕晃了晃手中的药瓶:“如你所见,上药罢了。”他的目光落在决明身上,继续将那药粉洒在决明身上,眼神几近怜悯,“如此对待一个老人,也太残忍了。”
凌忘渊懒得再和他废话,一把拉开地牢的门将人拖到烛光之下,这才问道:“你没有什么想解释的么?”
“或许是该解释解释。”江子焕偏头想了想,道,“从我准备动身来墨幽谷的时候,我便察觉事情有变。我提前有所准备,因此没有受到决明的控制。而决明关在那密室中的,不过是我万剑宗一个普通弟子罢了。”
“普通弟子?”
“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不幸。我天生不能习武,身法有限,倒是很容易找人模仿和冒充。而且,竟然这么久也无人识破。”江子焕轻笑一声,见凌忘渊的目光越发阴沉,他连忙收敛起笑意,严肃道,“不过,看见忘渊这么担心我,我还是很过意不去。”
“这些天,你一直待在墨幽谷中?”凌忘渊注意到,对方身穿的,正是墨幽谷服饰。
江子焕点点头:“是啊。墨幽谷最近发生不少事情,你和决明又分别带了一批精英弟子离开,正好方便我藏身。”
凌忘渊眼神暗了暗,咬牙道:“江子焕,你真的很不怕死。”
江子焕不善武,孤军一人混入墨幽谷中,若是有所差池,其中凶险可想而知。凌忘渊想到这里,都是一阵后怕。
凌忘渊问:“为什么不出现?”
江子焕却是反问道:“我若是出现,会对局势有帮助吗?”
凌忘渊愣了愣,没有答话。
江子焕叹息一声:“忘渊,你隐藏自己太久,已经形成习惯了,对么?”
墨幽谷局势错综复杂,不仅有决明,还有别的对谷主之位觊觎已久之人。由于父母早逝,凌忘渊一开始就生活在各方的挣扎和周旋当中。收敛好自己的锋芒,永远不要让人察觉到威胁,这是他母亲死前告诉他的。
而他也一直遵守到现在。
彼时老谷主失踪,谷中对于老谷主生死议论纷纷,凌忘渊身为少谷主,本是他树立威信的最好时机。然而,他却选择了与决明合作,继续休养生息。
若非决明为了炼魂要寻找琼灵谷下落,甚至将主意打到了江子焕头上,凌忘渊也不会被逼紧急调动自己的亲信,趁决明的党羽前往琼灵谷时,将其一举歼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