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闯入不速之客,两人同时停下手中动作, 表情都不太好看。
觉空恨恨地盯向江言笑,眉头拧成川字:“萧子楚,你什么意思?来兴师问罪?!”
“没错, ”江言笑道,“我再说一遍,我抄写的佛经不见了,是你们中谁干的?!”
觉空一下子跳起来,眼睛快要喷火:“你的佛经没了,找我们做什么?!谁知道是不是风吹走了,还是你故意藏起来或焚了撕了,借此陷害于我?”
江言笑道:“是啊。谁知道你们是故意把砚台挪开,让佛经被风吹走,还是特意毁尸灭迹,趁机反咬一口?”
觉空:“我没有!!!”
觉悟也站起身,定定地看向江言笑:“没有做过的事,为何要承认?”
比起觉空暴跳如雷,觉悟看上去冷静许多,只是目光忿忿,看上去不想与江言笑撕破脸,在竭力压制怒气。
他的余光扫过桌上的白玉净瓶,又若无其事地转回,落在江言笑身上。
“子楚,”他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你肯定以为我们嫉妒你,见不得大师偏爱你,才会把你的抄写的佛经偷走。”觉悟嘴唇抿成一条线,掩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可是,就算给我们定罪,也要讲究证据,空口无凭冤枉我们,这样有失公允。”
“此事不是我和觉空做的,我们问心无愧,”觉悟道,“你若不信,大可找大师主持公道,由大师评判谁是谁非。”
“对啊,有本事找大师告状去!”觉空道,“要是调查出来并未我们所为,你就滚出大昭恩慈寺!”
他们两个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地近乎天衣无缝,江言笑看着他们,最初的愤怒像被扎破的气球,迅速瘪下来。
脑海中飞速闪过一个新思路,江言笑忽然有点想笑。
但他憋住了,气愤填膺道:“证据肯定被你们毁了!”
觉空道:“那你敢不敢打赌?!你尽管去找大师告状,要是最后证据证明是我们干的,我们走,否则,你走!”
觉悟在旁边叹道:“哎,何必弄到这个地步。”
江言笑:“我凭什么和你打这个赌!”
觉空:“怎么,怕了?”
江言笑道:“谁怕你?!”
可是,他的语气却弱下来,看上去色厉内荏,有所顾虑。
“悟空,你们就知道欺负人!”江言笑放出最后一句狠话,抱起白玉净瓶,后退几步,“人在做,天在看!你们毁的是佛经,佛祖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完,他转身跑出,边跑还边抬袖,左右开弓擦掉并不存在的眼泪……活像是被气哭了。
觉悟与觉空等了一天,没有等来任何诘问。江言笑却没有再纠结此事,当天中午,顺利进入浮屠塔。
咒语过后,耳畔传来连绵的梵音。江言笑脚尖点地,落在整座浮屠塔最低层。
他先去小河边找了一株垂柳,折下一根柳枝。随后,江言笑环顾四周,目光扫到那只大头凶兽,缓缓笑了出来。
“乖爷,中午好啊。”江言笑过去和饕餮套近乎。
小乖:“吼——!”
江言笑听多它的吼声,也不怕了。顶着小乖的怒视,他笑眯眯地甩了甩柳条,将纤长的柳枝探入细颈,带出几滴浅金色的金琼玉露。
江言笑手腕一抖,柳枝上的凝露飞出,在半空中化作几朵金云。
饕餮小乖立即张大嘴,一跃而起,将漂浮的云朵尽数吞入口中。
“吼——!”它又吼了一声,只不过这次声音低了不少,想来是吃人嘴短,不好再对江言笑这么凶。
见饕餮被喂食,第一层的妖怪凶兽蠢蠢欲动,都跑过来围住江言笑,形成一个包围圈。
江言笑也不怵,环视一周,对它们道:“想吃么?”
有的妖兽眯起眼睛,有的摆起尾巴,有的实诚地点点头,但不论神情如何,皆没有后退半步。
“很好,”江言笑道,“只要你们回答问题,我就给你们吃。”
话音刚落,江言笑又将柳枝伸出瓶口,沾满金琼玉露后,唰地甩出,同时喊:“乖爷,接着!”
这一次甩出的金琼玉露更多。饕餮没想到江言笑还会喂它,听到指令下意识腾起,将数十朵金云吞入腹中。
“……嗝。”这次,小乖连吼都不吼了,靥足地打了个饱嗝,对江言笑点头示意后,转身离去。
众凶兽为小乖让出一条道,目送它离开后,全都目光炯炯地盯向江言笑。
方才江言笑三番五次给小乖喂食,众凶兽纵使眼红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小乖吃下几年以来第一顿饱饭,趾高气昂地遛弯儿去了。
手指捏住柳条,在金琼玉露中轻轻搅动,江言笑笑眯眯道:“乖爷于我有救命之恩,还是浮屠塔的镇塔兽,不论出于哪个原因,我都该最先请他用食,把乖爷伺候好。”
“接下来,就轮到各位了。”江言笑道,“不如这样,咱们玩个游戏吧。”
众凶兽露出疑惑的神色。
江言笑道:“这个游戏,就叫做抢答!”
“我问一个问题,最先答出那位仁兄就能吃到金琼玉露。答题次数不限,次数越多吃的越多,当然,不可以说谎,不可以恶性竞争,若有异议或矛盾之处,我会自行判断。被我认定为‘撒谎精’或‘搅屎棍’的仁兄,对不起,你就得饿肚子啦。”
没等众凶兽反应过来,江言笑道:“第一题——魔尊指的是魔尊沉苍么?”
有的凶兽反应慢,还在消化方才的游戏规则,有机灵的立即脱口而出,大叫道:“对,就是他!现任魔君沉苍!”
江言笑略一点头,朝那只夜叉甩出一滴金琼玉露。夜叉得意洋洋地张嘴,吞下飞到面前的金云,嚼巴嚼巴,从鼻孔中喷出两道气。
“……唔。”它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就差直接炫耀自己机智过人了。
其他凶兽纷纷瞪向夜叉,龇牙咧嘴,目露嫉妒。这时,江言笑又语速飞快地问出第二问:“听闻魔尊得了疯病?”
一只烛龙伸长脖子抢答:“是啊是啊!他疯了!”
“等下,我还没问完,”江言笑道,“……什么疯病?”
烛龙缩回脖子,满眼茫然,看样子不知道答案。其他凶兽我看看你,你看看我,一时间没有一个开口抢答。
“哦?居然都不知道?”江言笑好整以暇地搅动金琼玉露,“那这样,答对这道题的小可爱,可以吃饱哟!”
“饱”字刚落,一直冷眼旁观的九头鸟唰地张开尖喙,九颗头异口同声道:“是九月癫!!”
江言笑:“九月癫?”
“是的,”九头鸟的九个脑袋一齐颤抖起来,似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景象,“九月癫是一种毒,中毒者每月十五毒发,会产生不同症状,持续整整九月,最后无药可救,爆体而亡。”
听起来不太美妙。江言笑道:“什么症状?”
别的妖兽显然也见过,正想抢答,九头鸟头多反应快,再度抢占先机:“我之前是魔尊身边近卫,曾在魔尊中毒后,服侍过他两个月。”
“第一个月的十五,魔尊头发一夜掉光,成了个秃子!”
江言笑:?
“好在之后很快长了回来,”九头鸟道,“到第二个月十五,魔尊身体发生了异变。”
江言笑:“什么异变?”
九头鸟支支吾吾,不知是顾忌什么还是难以启齿,愣了一秒没说。
就这一秒,给了其他凶兽机会。一只王八精大声道:“是胸——他长出了一对女人的胸!!!”
江言笑:???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思忖片刻,道:“魔尊……是个男的吧?”
王八精道:“是哇!”
江言笑嘴角一抽,连甩两道金琼玉露给九头鸟,又赏了两滴给王八精。
九头鸟一连吞下十几朵云,吃饱喝足,不再参与答题游戏,王八精则来了精神,黑豆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江言笑,只等江言笑发问。
“……好吧,”江言笑道,“那第三个月呢?”
王八精道:“魔尊得了夜盲症!”
江言笑:“……”
“……额,”江言笑斟酌道,“据我所知,夜盲症也没什么,只是夜里不方便,白天还是不影响视力的。”
“您有所不知,”王八精道,“魔界处于六界最底层,紫月悬天,没有太阳。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魔界都乌漆麻黑的,魔尊还喜欢黑曜石,整座宫殿都由黑曜石打造而成……”
江言笑:“……………”
江言笑:“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王八精道:“我家在魔界血池,魔尊中毒后,脾气变得极为暴躁,一点就着,动不动拿我们出气。”
“第一月,他把日殿穹顶轰出一个大洞,第二个月,把月殿门前的树妖全都连根拔起,第三个月成了半瞎,更是抽干血池,把我们这些鱼虾龟鳖的家毁了!”
“呜呜呜……”说起伤心事,王八精悲从中来,“我们也不想出来作乱呀!还不是效忠的主子疯了,不得不外出逃难,艰难地讨生活。”
“……这不是你们作妖害人的借口。”江言笑义正言辞道,“所以,第四个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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