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马队应声分出几十股,各自沿着不同方向进入围场深处。
明璜也该出发了,但他没动,而是走近皇帝:“父皇,您没事吧?”
皇帝勃然大怒:“这叫什么话,朕怎么会有事!”
“父皇莫要生气,太子殿下是在关心您呐。”怀王策马缓缓而来,语气说不出的古怪。
明璜看都没看他的皇兄一眼:“父皇本就龙体欠安,受此劳累,更要多加小心,相对上马操戈天下,儿臣更希望父皇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皇帝沉重地喘着气,半晌无言。
伤痕累累的骏马忽然腿一软,倒了下去,皇帝猝不及防,惊恐地大叫起来。明璜眼疾手快,猛地拉住皇帝,人马分离,皇帝反应及时,以枪插地,勉强站稳。
如果没有枪,他差点跪下来。
第55章 渣男与白月光的be故事
明璜下马跪下:“儿臣罪该万死, 请父皇回宫,早些歇息为好。”
皇帝拄着枪, 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许久道:“摆驾, 回宫。”
明璜站起来,呵斥侍卫长:“都愣着做什么, 摆驾回宫!”
一众人七手八脚扶起皇帝,登回金辇,缓缓飞出秋狩围场。明璜目送金辇远去, 转头冲怀王微笑:“皇兄, 怎的还不出发?再不出发, 猎物可要被抢了。”
怀王面色不愉,扭头就走。
怀王一走,明璜轻松了许多,唤:“青阳。”
“嗯?”
“反正也没什么事,到处走走看呗。”明璜眯着眼笑。
秋狩围场地域广大,山川断谷, 溪河江湖。走进深林, 处处红叶胜火, 野果甜香,猎队不急不缓, 明璜轻松地跟张青阳聊起了修为上的问题。
起初张青阳还有点不安,明璜看样子压根没有打猎的意思,但看他神情, 他的担心仿佛根本不成问题,也就不关心了。
三年与何逸飞的剑道切磋,又有春观澜的提点,张青阳在剑道方面的见识已不亚于任何一位元婴大修。而明璜平时很忙,修行或多或少有所落后,思维都有些迟钝了,关于修炼剑道,你一句我一句,聊得十分开心。
猎队走着走着,明璜趁人不注意,吧唧亲了他一口。
张青阳吓了一跳:“有人……”
明璜笑嘻嘻的:“这里都是我的人,你怕什么!”
张青阳脸皮涨得通红。
明璜的猎队都是有素养的人,分散在丛林中,象征性的打打猎,并不过多关注主子怎么样了。
“走啦,带你去个好看的地方。”明璜一夹马肚,飞奔起来。张青阳提了提马缰:“快跑。”
马儿非常聪明地跑起来了,张青阳很满意。
明璜跑得也不快,嘚哒嘚哒,越过荆棘丛林,左闪右冲,密林绿影婆娑,张青阳几次差点跟丢。
“啊,到了!”明璜回头,招呼张青阳,“快过来啊!”
张青阳急急奔过去,拨开枝叶,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
一口大湖,近处浅绿,波纹粼粼,远处水蓝,几片玛瑙色的枫叶飘在湖面上,水质清透到枫叶像是飘在半空中,美到不可方物。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可知?”明璜轻吟慢唱,眸子里满满的璀璨星光。
张青阳好半天才张嘴:“你……怎么找到的?”
“《舟上歌》所说的前朝,就是宏灵的前朝,想不到吧?”明璜笑盈盈的,“我很早以前就看到这首歌了,只是那时候还不知道唱的是什么意思,还下意识地以为舟上人是女的……”他脸红了起来,比湖上飘荡的枫叶还要好看。
两人跳下马,走近大湖,愈发感到大湖美得触目惊心,自然的造化之力在这里淋漓尽致的体现,令人惊叹,叫人的眼睛一刻也离不开。
“七岁时第一次参加秋狩,我就找到了这里。还在湖对面发现了一间草屋。”明璜冲他一眨眼,“去看看?”
大湖边上的草屋,八成是《舟上歌》里那位倾城美人的了。张青阳点头:“好。”
两人携手踏上飞剑,飞剑压得极低,离湖面不过一寸,飞剑扬起的轻风吹皱水晶面,丝毫不妨碍一眼看到沉泥的湖底,透澈得惊人。
湖对面的草屋掩藏在一片葱绿中,不仔细看还很难发现。
草屋四五间,正屋前开了两畦菜田,野草疯长。屋檐下有燕子筑窝,蜘蛛结网,推开木门,激起的灰尘多得像一阵雾。明璜被呛得直咳嗽,提醒张青阳:“别使风诀!草屋荒了好几百年,不经吹的。”
待尘埃落定,屋里的一切陈设好像都是原来有人的模样,桌椅板凳,水缸葫芦瓢,墙上木架一排钉子,还挂着一把油纸伞,两条烂的像蜘蛛网一样的布巾。
所有的草屋都是相互连通的,明璜东逛逛,西望望,像小孩子一样充满好奇。
“你不是来过吗?”
“来是来了,那时我还不敢进去,怕鬼。”明璜笑得有点不好意思。
他找到了厨房,打开碗柜,两摞瓷碗,一摞瓷碟子。一摞碗只叠了两个,应该是吃饭的,一摞叠了四五个,或许是蒸菜蒸蛋用的?
筷子找不见了,或许是已经烂光了?
不管怎样,明璜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指着叠着的两只碗说:“他们肯定是在一起了,而且生活了好久!”
张青阳拿过来看了看,很普通的瓷器,胎体都没做匀,釉色也不完整,花纹更是粗陋得很,很难想象一个前半生享尽了荣华富贵的天子会抛弃一切甘愿在森林深处吃糠咽菜。
“他们的墓也在附近,走,我带你去看。”明璜好像一个兴奋的孩童,拉着张青阳的手,大步走出草屋,转到草屋后面。草屋背靠小丘,明璜踩着大树枝干上到了小丘上面,指着一个突出来的形似坟包的草地说:“那就是他们的墓!我才来的时候,还有墓碑,现在已经倒了。”
张青阳看着那个长满青草的坟包,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思维转得很快:“这是一个人的墓还是合葬的?”
明璜有点惊讶,又渐渐变成了疑惑,他明白了张青阳话背后的话。
如果是其中一人先死,那另一人去哪了?而且坟前也不见祭拜痕迹。假设是合葬墓,又是谁来填土?这就显得有些古怪了。
他盯着倒下的墓碑,上前将它翻了个面,拂去杂草尘土,仔细辨认上面一行歪七扭八的小字:“愧……愧对吾妻?”
美丽传说底下的真实好像不是那么美妙。
他抬头:“开棺看看?”
张青阳犹豫了:“死者为大,这样不好吧。”
明璜反而坚定了决心:“开棺!”
两个人一齐动手,先一把火把野草烧了。没有铁锹,就用法术炸开,爆炸度都控制到了最低范围,没一会儿,坟包铲平,露出一截黑沉沉的棺材头出来,尖角已经烂出了一个洞。
张青阳使木剑一扫,剑风贴着棺材角度斜切下去,带飞了一大层土石,烟尘滚滚。
木剑插入棺材缝隙,剑识忽然苏醒,愤怒不已,大声抗议,张青阳充耳不闻,用力往上一撬,脆弱的棺材板噼里啪啦碎了一大半,簌簌落进棺材里。
棺材里只有一具尸骨。
明璜不是第一次看到尸体了,踏着飞剑悬浮在棺木上空,一点点吹去木板碎片和灰尘,还有衣服的碎片,最后显露出枯黄的尸骨,躺下的姿势很端正。
然而七节颈椎骨,是断开的。
小臂骨,三根肋骨,大腿骨,有明显骨折后愈合的骨痂,髌骨有损伤痕迹,说明生前多次受伤,挨打。
明璜摸了摸头骨,骨相很美。他闭目想象了一下,舟上人眼睛应该是典型的杏仁眼,脸比较圆,尖下巴,属于可爱类型,笑容干净,有如大湖透澈的水。回眸一笑,异常惊艳,是无论左看右看侧面看都是令人惊艳的美。
“前朝史书记载,末代天子性情乖戾,恶习缠身。皇宫宫女太监上万,劳作有如牛马,食用如猪狗,刑罚滥用,宫里宫外苦不堪言。最多一日打死六百六十六名正值月事之宫婢,妄言消灾免难,祛除晦气。”明璜苦笑了一下。
“我应该想到啊,那么混账的一个畜生,怎么可能改得了自己的本性。”
“可是……你为什么不跑呢?”他几乎要哽咽了。
“一个不谙世事的人,怎么会知道他本性如此恶劣难改?”张青阳叹了口气,抱住明璜,“行了,既然他肯掩埋尸体,不正说明他心中有愧吗。舟上人还有葬身之所,他可未必,也算报应吧。”他轻声安慰,“别哭,你在一边歇着,我来埋。”
砍树削木板,张青阳头回做起了木匠活,在刘仓大家的经历还是有用的,他记得怎么刨木板和定线,只是没有墨斗。吭哧吭哧干了好半天,剑识再骂也无济于事,索性闭嘴昏睡过去,暗暗发誓不睡个几百年对不起自己的身份。
盖上木板,棺材重新下葬,填土,垒起新鲜的坟包。张青阳在填土的时候,差点被一块石头绊了一跤,回头一看,正是明璜方才翻出的墓碑,不过倒了个面,仔细一看,隐约还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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