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起裙角便往那边跑去，苔枝发了会儿呆凝神一看,原本在她前方站着的贵妃已经不见了。
苔枝在晚上眼睛不大好使，她微眯着眼睛往远处看，只见一个粉团缓缓向远处的蓝团移动。
她会心一笑，转身去准备寝殿内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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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得皇后宽大的衣袍作响，天际还有一丝落日的余光，那光微微茫茫地照射在她的脸庞上。
她似乎没察觉到贵妃的到来，贵妃轻轻喘着气，半倚着栏杆站在木梯上。
她的角度正好看见皇后的侧脸，这张脸她百看不厌，如今她静下来默默地注视着皇后，方才发现皇后那样好看的原因，是因为她面部的骨骼极为流畅优美，整张脸没有一丝多余的肉。
这样的人，老了也很好看吧。
光芒照在她侧脸上，她仿佛要乘着清风而上，温柔、清宁而慈悲。
前世她知道有首歌说上帝其实是个女孩儿，而如今看着这人，在她心里，上帝也不过如此。
属于她一个人的，上帝。
皇后突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拽住，她唇边显出一抹笑意，毫不惊讶地转头看向牵着她袖子的贵妃。
贵妃的眼睛里盛满了落日的余辉，纯粹热情而温柔，皇后一愣，问道:"在想什么？"
贵妃脱口而出:"在想你老了也一定很好看。"
皇后笑意渐浓，当喜欢的人告诉你，她在想她与你在一起十几年、几十年以后的美好生活，那真是平平淡淡的美好。
愿如梁上燕，年年岁岁常相见。
本是温柔而缱绻的气氛，贵妃却又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一憋嘴，气恼道:"我老了肯定很丑，你不能嫌弃我！"
皇后失笑道:"你这是什么说法，我老了就好看？你老了就丑。"
她摸了摸贵妃的头:"乖，我们都是一样的。"
贵妃却严肃道:"不不不，你骨相好看，我皮相好看，你这种长相越老越好看，我呢，可能过不了几年脸上就挂不住肉了，就会变成丑八怪。"
这该死的游戏世界竟没有抗氧化胶囊与精华，她防晒保湿补水都做不了，估计很快就会容颜凋零了。
皇后笑着捏捏她肉肉的脸颊:"说得一本正经的，编出来一套糊弄人的道理。"
贵妃瞪了她一眼:"我说的千真万确！反正到时候你别嫌弃我丑。"
皇后轻轻揽住她，放松地靠在她肩膀上，贵妃敏感的耳朵甚至能感受到皇后呼吸的热气，忍不住又悄悄地红了。
"你就算老了，也会很可爱。"
"可爱"二字如爱神的箭一般射入贵妃心口，一箭穿云，正中靶心。
在贵妃的认知里，"可爱"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最高评价，只有你对她满心欢喜，喜欢得不得了的时候，才会说一句"可爱"。
可爱无关乎年龄与样貌，表达而出的是最简单的——我喜欢你。
我爱你。
皇后听见贵妃轻声说了几个字，话音却散落在风声里，她并未听清楚，便皱着眉头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贵妃勾起嘴角:"我爱你。"
皇后眸色一闪，继续追问:"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贵妃眯起眼睛，松开皇后的怀抱，站着面对她认真道:"我说——我，爱，你！"
皇后又把贵妃搂入怀中，紧紧抱着她:"我也爱你。"
风不停吹，吹得两人垂落的发丝纠缠在一起，繁琐无序地缠绕着，仿佛永远也解不开了。
两人温情地抱在一起，亲昵了一番，湖面上夜风有些大，贵妃搓了搓皇后微冷的手，劝道:"我们还是进屋里去吧，别感冒了。"
皇后按了按她的手:"哪有那么容易感冒，不过你该饿了，我们先回去吧。"
风荷台上的宫殿也建于水上，屋内摆设与长信宫中无太多差别，却凉爽多了，贵妃望了眼皇后，心中又甜起来。
皇后还未沐浴，贵妃便先去了寝殿等着她，这儿四壁都是翠竹构成，清雅别致，贵妃新奇地在屋内转了好一会儿。
恰好苔枝和缀玉抱着明日要换的衣物进来，贵妃示意她们放在一旁绣塌上便是，苔枝刚把衣物放下，就捂着口鼻背对着贵妃打了个喷嚏。
贵妃估摸着是这儿太凉了些，宫婢们多少适应不过来，内心也有几分歉疚，连忙道:"可是感冒了？缀玉，去请太医来。"
苔枝用帕子擦了擦脸，方才转身恭敬道:"无妨，只是小风寒，不过……敢问贵妃娘娘，感冒为何物？"
贵妃一愣:"哦……就是风寒的意思，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好。"
宫婢们关上门出去了，贵妃坐在床上发呆，她把002叫出来:"你说……这儿的人知道感冒是什么意思吗？"
002迅速道:"废话，你应该说风寒，不然人家哪里听得懂。"
贵妃攥紧了帕子:"可是……皇后听得懂。"
002突然想起这亭上这两人的对话，也若有所思地不做声。
皇后推开门时，便见贵妃低着头闷闷的，抬头看她时，两眼皆是复杂神色。
皇后有些心慌:"怎么了？"
贵妃注视她许久，终于憋出响亮的五个字:
"天王盖地虎！"
第40章
皇后一双眼睛淡然地注视着贵妃，贵妃忍着跳动频率过快的心,佯装镇定地与皇后对视。
皇后月白色的寝衣外披了一件长长的披风,殿内温暖的烛火映在寝衣曳地处,折射出一片盈盈凉光。
像是一捧映着月亮的水,虽看似冰冷,其质地终究是温柔的。
皇后看了她许久，久到贵妃有些慌了。
她一慌,便会做出一些不经过大脑的糊涂事。
比如现在，咬了咬唇便站起来扑进皇后怀里,碰到皇后温热的身躯后才安心一些,抱紧她的腰不说话。
皇后轻笑道:"傻瓜，怎么现在才发现？"
贵妃抬头看她,惊讶道:"你真的是？"
她吃惊的时候，便像只受惊的小兔子，鲜红的嘴唇微微嘟起,两颊稍鼓，琉璃般的眼珠一动不动,无辜又可爱地看着你。
皇后想起从前的日子。
那个时候两个人在一起很久了,却免不了摩擦，虽然感情好,可偶尔还是会吵吵架，闹闹变扭。
两个人去逛街的时候，路过甜点店她总会偷偷咽口水，却因为减肥所以强忍着食欲扭头就走。
自己不知道出于坏心还是于心不忍,总是趁她离开偷偷去把她盯得最久的点心买回来。
之后她的状态是这样的:惊讶→惊喜→狂吃→后悔→都怪你。
像只傲娇的小兔子，粉色的唇瓣一抖，两只耳朵丧气地垂下来，缩成一团转过身不再看皇后。
这个时候一个甜甜的吻已经解决不了贵妃的怒气值了。
只有鲜虾小馄饨可以！
皇后便拖着腮笑吟吟地看她往口中塞鲜虾小馄饨，贵妃一口一个，狠狠地咬破嫩嫩的小馄饨，一边对皇后说道:
"真想把你变成一只鲜虾小馄饨！"
贵妃很生气，只有陪她吃小馄饨小点心，给她试色配色带她上分才可以彻底平息怒火。
那时候真好……现在也不错。
贵妃见皇后眼神飘忽，时而微笑时而眼带怀念，不满地戳了戳她的脸，咕哝几声。
"喂，你在想谁？"
"自然是在想你。"
"我们……从前认识吗？"
贵妃摇摇头，她一直觉得皇后很熟悉，却在记忆里找不到这个人。
皇后用脸亲昵地蹭了蹭贵妃的脸颊:"我们在一起很久了。"
贵妃疑惑道:"可是我……一点儿也不记得了。"
皇后安抚道:"别着急，慢慢就会想起来的。"
贵妃这才想起正事来，连忙问她:"那……你是怎么来这儿的？"
皇后小指在她的发丝上绕了几圈，笑道:"和你一样。"
贵妃有些呼吸不过来:"和……和我一样？"
"嗯。"皇后应了一声，带着鼻音的短音异常苏，贵妃此时却无心顾及。
"那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倘若她今日不发现，皇后是不是一辈子都不说了？
亏她天天担心得要死害怕以后和皇后分开，原来这个顾虑根本不成立！
皇后叹了口气:"要是能说，我早就告诉你了。"
贵妃心神一动:"系统限制了你？"
皇后点点头，贵妃心中怒火骤起，非常想把002拎出来暴打狗头。
聊着聊着便聊到了床上，皇后手持一把丝绢小扇，慢慢给贵妃扇着风，贵妃转了个身，终于吐出了她憋了很久的话:"没空调真惨。"
皇后颇为赞同地点点头，贵妃转过来爬在她身上，撒娇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好想看你现实中的样子。
好想知道我们从前的事。
皇后轻轻踢了她一脚:"快下去，也不嫌热。"
贵妃抱着她摇了摇，头埋在皇后衣衫里不肯走。
皇后伸手帮她理顺发丝:"早日把任务完成，便可以离去了。"
贵妃把任务进度条拎出来，看着自己的(75/100)，舒了口气，感觉很快就能回去了。
想起这儿她又气鼓鼓道:"我从前还担心你，想在这儿陪你几十年呢！"
皇后笑着搂住她:"陪啊，在这儿待几十年，再回去待几十年，算起来我们还多了一世在一起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