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空气扑面而来,白灵呼吸了一口林间晚风,怀念的四周张望:“我怎么能记不起来这儿就是松鹤园呢?我要去找找我的好朋友们。”
说着,他朝着印象中眼熟的方位走去。
他记得松鹤园中心,有一颗最大最粗的松树,他白天的时候最喜欢躲在背阴处自己和自己玩。大松树旁有一颗小杏树,不知怎么混在松林里,初秋时,黄灿灿的果子掉一地,酸甜杏香混合着明黄落叶,兔妈妈最喜欢吃。
他终于看到了一颗最高大的松树,屹立在夜空下,像指路灯塔。
他激动不已,三步并作两步朝那跑,可跑到了,却并非记忆中的那颗,周围也没有那株歪歪扭扭的小杏树。
他站在树下彷徨不前,快入冬了,没有虫鸣热闹气氛,不一会儿寒风便把他吹了个透心凉。
谢崇森追来:“你在找什么?”
“我的松鹤园,”白灵不安的反复徘徊确认,“好像不是这。”
谢崇森粗略打量一番,便指向一个方位:“或许是那儿。”
白灵半信半疑的朝那边走去,果然,隔着十几米,他便认出了比周围一片都高的巨松,还有蜷缩在阴影里的小杏树。只是小杏树今年好似营养不好,枯萎了一片枝子。
他顺着巨松,摸到了兔妈妈曾经的小窝、整个墓园最干净的狗头军师墓碑,还有他小木板被踩断的,小的可怜的坟包包。
其实里面什么都没有啦。
谢崇森以为他难过,在他身边蹲下,安慰道:“都过去了。”
白灵扭头看他,眼里不知为何有点水色:“我倒不是伤心这个。你看,我以为是整片林子最高最粗的松树,也不过是在这一片最高大而已。他对我来说是最特殊的,却不过是林中普通的一个。”
谢崇森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能顺着他话安抚:“那便足够了。他被你当做了最特殊的,难道这不值得高兴吗?”
其实白灵想问的是,你呢?
你对我这样好,也好像只对我这样好,在我一生中,从睁眼的那一刻起,便留下了深沉的、无法被替代被抹去的痕迹,那么……对其他人呢?
你在我世界里顺水推舟的成为了唯一,可在我出世前,你还有其他三个胞弟,你对他们也是这么好吗?
……也会为了他们下凡历练折腾这么多,这样温柔的捧在手心上对待吗?
只要一想到在他出世前,被爱护的那个位子是军荼利或大威德的,他的心就好似被大手狠狠捏住,痛的想都不敢想。
一旦有了情感眷顾,无论是人或什么生物,都会难以自抑的贪恋上,在使用时患得患失。
白灵原先只是什么都没有的小鬼,每天自己和自己玩就非常开心了。
可谢崇森强势的进入了他的世界,就像混沌时期他出生时,第一眼就看到占据了整个视野,擎天顶地的大土包一样。他给他带去依靠、安全感,陪伴他成长、解封记忆。
两人的生活分了彼此一半,乐此不疲,如胶似漆。
谢崇森看着白灵突然黯淡下去的神色,紧张不已:“我想,那些其他更高的松树,或许也在羡慕你喜爱的这颗啊。他们有那么高那么粗又有什么用呢,这片林子里,只有你喜爱的那颗是最幸福、最快乐的。”
白灵的眸光一颤:“你是这么觉得的吗?”
“嗯,”谢崇森很温柔的说,“我就从来不担忧这种事。因为我喜欢的小朋友呢,本来就是全世界最可爱、最聪明、最懂事、最讨人喜欢的……”
剩下半句话打住了,因为一只冰凉的小手狠狠捂住了他的嘴。
白灵小脸爆红,一句“你你你”半天说不出话。
明明开心的都要跳起来了,却强憋着,在谢崇森要溺死人的温柔视线中,恶狠狠的“哼”了一大声,躲开了视线。
“你说的谁啊?世界上能有这么优秀的人嘛?”
“有啊,”谢崇森知道他害羞,故意不点破,“全世界就这一个,被我眼疾手快的抢到了。”
白灵头昏脑热的,只知道一个劲的踢地上的土,一会儿一个小土坑都被踢出来了,他又把土一下一下踢回去,看的谢崇森忍不住的笑。
他嗓音低沉又好听,低笑时特磁性特撩人。
这个让白灵突兀的想起当年,二人还“赤裸”着原身,坦诚相见的时候,白灵不知怎的喜欢上了滑滑梯,他就爬到大土包身上,刺溜一下滑下来,大土包看他爬上去一扭一扭的费劲,就抬起“手”把他推上去,两人自娱自乐能玩好几天。
那时候的日子可真快乐,全天下只有初代神与他们五个二代神,想去哪玩去哪玩,玩够了原地一趴,一睡就是几千年,从未有烦恼苦事。
白灵懒,日夜趴在大土包身上,趾高气昂的指挥人家当坐骑,军荼利他们都看不下去了,大土包却反过来为了白灵和他们吵架。
就像现在这样,白灵自己纠结症犯了,在那里自己和自己较劲、发呆,谢崇森便如亘古以来一般,默默在旁边等他、伴他,等着背上的小白团想出来下一个玩耍的点子。
白灵很想装作脑袋一热,回应谢崇森的告白。
但他的理智又反应回来,告诉他:“还不是时候。”
好小鬼说:你看小说电影里,主角都是完成大事业才告白的,比如勇士杀了龙,人们都喜欢英雄,不喜欢臭dior丝。
坏小鬼说:赶紧去手撕那个傻逼血童,你就可以趁机告白了!不然你要是失败了,人家还得给你守寡啊。
白灵心想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坏小鬼你踏马说话能不能好听点,说脏话还诅咒我,看我不neng死你。
坏小鬼不敢置信:他先说脏话的,怎么又是只打我!
好小鬼轻车熟路的掏出绞肉机,把哭冤的坏小鬼一把塞进去。
就这么定啦!手撕傻逼恶尸!然后和土包子在一起,嘿嘿。
第74章 冰释
李雪闻没能把车开出去。
张以荷蜷缩在副驾驶, 只是淅淅沥沥的哭,一言不发。
她似乎试图把自己埋进座椅,好汲取更多温度,或者干脆从这个世界消失算了。
车窗上倒映出她彷徨无助的脸,像撞破童话世界没做好准备的小鹿。
这让李雪闻烦躁极了,这不是他想看到的——她没有所谓加害者该有的模样,更像一个受害者。
他擅长应对各种各样的人精, 而不是这样,明显未通人世便被强行品尝了世间酸甜苦涩的少女。
这让他联想到了他自己。
他摇下车窗,点上一支烟咬在嘴里,火星在黑暗中静静明灭闪烁, 白烟中尼古丁的气味教他冷静了许多。
他看向后视镜中的自己,胡子拉碴,眼带青黑, 与记忆里自己曾青春气盛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可悲的想,我也变了, 我清楚的明白迁怒这个小姑娘毫无用处, 甚至对事态有逆向阻拦, 可我仍任由怒火波及另一个受害者。
又有何用呢?谁也不会回来了。
李雪闻突然闷闷出声:“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张以荷默默的转动了一下眼球,又转了回去。她稚气未脱的小脸不过十八九岁,可神情中透露的麻木的死寂, 叫人看了心惊胆战、可怜不已。
李雪闻重复一遍问话。
张以荷终于开口了, 她嗓子喑哑无比, 却不带哭腔。
“说什么?”
李雪闻烦躁的掐死烟头:“随便什么。”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你他妈就这态度?”李雪闻一拳狠狠砸在方向盘上, 声线拔高三丈,“就不怕我他妈把你一气杀了?”
他的爆发在张以荷预料之内。她不屑的对着车窗中的倒影冷笑:“你不会。你杀了我,只会让你的内疚与动荡加剧,也更让你远离当年的真相……”
李雪闻双手抖得握不住方向盘,他难耐的喘着粗气:“……你别理我。”
张以荷回他的一个白眼。
许久,李雪闻发动了车子。
丰田霸道拐出嚣张跋扈的弯线,可张以荷知道——没有原因——她就是知道,这是在掩盖他自己内心的悲伤与不安。
半小时后,拐上了高速。
这不是去胡家给来宾定的酒店的路,张以荷皱眉:“去哪?”
李雪闻冷笑:“我以为你是哑巴。”
“我以为你不是三岁。”
暴怒的视线与波澜不惊的眸子在后视镜对碰许久,前者泄了气。
“哪他妈这么多废话,”李雪闻咬牙,“我开哪你去哪。”
话音未落,前面出现一个岔路,李雪闻直接拐进去,在乡村野道上熄了火。他一把甩上车门,又绕到毫无动静的另一则,敲了几下车窗。
车窗内反回来敲了几下。
李雪闻气笑了:“你自己下来还是我扛你下来?”
车门终于不情不愿的开了,张以荷纤细的脚腕歪歪扭扭的踩下草地,教人看了不禁担心这弱不禁风的女孩别一脚扭倒,李雪闻忍不住扶了她一把,却被一把甩开。
兔子般的红眼圈剜他一眼,裹紧身上单薄的毛衣裙,四周张望:“这是哪儿?”
李雪闻捡起一根树枝,从枯草中开路,示意她跟上。
相似小说推荐
-
麒麟书院 (南枝) 晋江2015-10-30完结这边会放我的一些杂志短篇稿。谢谢大家,给大家带来的麻烦感到抱歉。现代架空 未来架空...
-
稻粱谋 (仟末) 晋江2019-01-12 完结小老鼠X丞相大人“燕子多情相识早,杏梁依旧双双到,一缕沉烟帘幕悄。满眼飞花,只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