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臣站在原地,越想越觉得诡异,成野昨天来的,他却到了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孩子这次来以后,似乎确实有哪里不对,有点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偶尔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就会眉头紧锁。
林楚臣摸摸鼻子,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等到他无意识地走进酒店大堂才终于想起来,对了,是白靖然!他最近也经常这样,活泼是活泼,但一个人时总让人觉得他在担忧什么,被人不小心靠近就会吓一大跳,那种瞬间进入应激状态的表情,像极了对周遭的不信任的惶惶不可终日的人。
他不自觉也跟着皱起眉,这种周围人都有小秘密,就他一个人茫然无知的感觉,还真特么挺让人不爽的。
不过这种情绪只存在了不到十分钟,十分钟后,他就觉得其实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十分钟后的他坐在杨修远房间里,对面的经纪人用非常担忧且心疼的眼神看着他,他却是一脸信息量过载即将烧毁CPU的茫然,他的经纪人可能最近没什么工作可做,就去练快板了,说话连珠炮一样,用短短的五分钟就给了他好几个爆炸性的消息。
路嘉睿签了他们公司?成了他们小师弟?
他是之前林楚臣他妈,哦不对,是自己妈闹事的幕后黑手?
他把《勇者大冒险》给告了,原因是其他嘉宾联合节目组欺负他?
他还设计逼迫成野放弃自己转而带他,并且和他炒男男CP?
他怎么不上天呢?王母娘娘是他妈吗?
“成野肯定不能跟他捆绑!那不是羊入虎口吗?成野本来就不喜欢他,拍《大冒险》的时候第一天见面他就躲着路嘉睿,这个肯定不行……”杨修远看着自家艺人跟上了发条一样满屋子乱转,嘴里嘟嘟囔囔,十分想过去拦一下,结果他还没动手,林楚臣就自己停下了,面部肌肉扭曲地看向他,“可成野也太冲动了,为这个跟公司闹翻?还让公司雪藏他?他是失心疯了吗?他现在被雪藏的话……”
杨修远终于在林楚臣的法条再次开动之前成功抓住了自家艺人,并用了吃奶的力气把人按到了床上,他一时好气又好笑:“你们俩可真是……关注点怎么都这么奇特啊?他雪藏不雪藏关你什么事,你好好想想你自己的处境好不好?路嘉睿来了你的雪藏可能就无期限了你知不知道?”
林楚臣又挣扎着站起来,他觉得自己屁股底下放了个火箭发射器,根本就坐不住:“这个不重要,成野这个事……”
“我知道!”杨修远不得已只能提高音量,“我来就是跟你们俩商量这事的,结果我跟他说的时候,他一口一个都是你这边该怎么发展,怎么变被动为主动,我找你来了,你又非跟我聊他该怎么办,你俩是串通好了玩我的吧?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林楚臣听到这句“关系好”才突然意识到,他这样撕扯白脸的表现是不合适的,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他和成野,不过是同一个经纪人带的艺人而已。
他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杨修远却没他这么敏感,他刚才就是随口吐个槽,根本没往心里去:“我知道你怕因为你耽误了他的前程,其实不会,如果真和公司发生什么龃龉的话,他的身份和地位比你能扛,公司想要彻底封杀他非常不容易,况且他的合同也就只有一年了,非要有什么,一年就权当休息了。”
他说的并不是实话,没有一个正当红的小生会无所谓地荒废一整年时间,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想,再去想其他,只会越想越郁闷。
“成野那边,目前只能等公司的消息,该表的态都表了。不过他肯定是会走的,公司不逼他,也许能待到合约结束,公司如果……”
林楚臣突然就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他是不是打算和公司死磕?死活不从?还是准备打官司强行解约?”
听到杨修远叹气,林楚臣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成野这孩子平时脾气都挺好的,特别好说话,然而实际上他本人非常固执,认定了的就绝不接受其他方案。比如他认定路嘉睿不是好人,就一点边都不沾上,综艺拍了快一季连张双人同框照都没有,避嫌避得非常彻底,再比如他认定了自己,就狗皮膏药一样非要贴上,什么身份地位自尊平等都可以牺牲掉。
唉……想到这个林楚臣又是一阵头疼。
杨修远却误会了他头疼的内容,赶紧解释道:“你也别着急,他肯定能处理好。不过他现在自己在组团队,不太跟我说,可能觉得我是外人吧,毕竟我的合约是和公司签的……我今天找你其实主要是告诉你路嘉睿之前做的事,他应该是黑上你了,成野跟我聊了一下《大冒险》拍摄期间的事,我俩都觉得,路嘉睿搞不好是认为你抢了他的机会。”
“我?抢了他的机会?”林楚臣也不顾得头疼成野黏着他的事了,相比成野,路嘉睿的思维简直堪比外星人。
“对,从节目播出效果上看,你的部分非常抢戏,五个嘉宾里,就你俩在拍摄之前咖位低,结果你借着节目飞黄腾达了,他还是那样,基本没吃到多少红利。还有一个是成野跟我说的,他说路嘉睿是有意想要接触他和白靖然,结果他们俩都不约而同地和他保持了距离,而且更巧的是,他俩跟你关系都很不错,白靖然还给你介绍了资源,成野这边虽然没算有什么实质性的合作,但他同意带你,还跟剧组提了让你去演《长安月初上》……”
林楚臣眨眨眼,总算是强拽着自己的意识跟上了路嘉睿的思维:“也就是说,他想抱的大腿,被我给抱了,我俩成了竞争对手?”
杨修远点头:“对。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可能觉得绊倒你就能把大腿抢回来……”
“哦……”林楚臣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那些无妄之灾是哪里来的。可除了“哦”,他也没什么办法了,毕竟这是法治社会,他也不能把路嘉睿的脑袋卸下来。
两个人相对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杨修远先坐不住了,他试探着问:“这个你有什么想法?”
林楚臣摸摸鼻子:“我怎么想都无所谓吧。”
他就是个人微言轻的小透明,人家几方势力为了他打了小半个月了,他才刚刚知道消息,他想不想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嗯,话是这么说,”杨修远的话说得犹犹豫豫,神情是成野之前说好时的同款,不过和成野不同的是,他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不过成野的意思是,他想带你走,打官司的时候就一起了,强制解约,赔违约金也好,其他也罢,然后成立个工作室,或者签个有背景的大公司……你合同还有三年,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个办法。”
还有一点他没说,成野走了,路嘉睿来了,林楚臣这个小透明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然而林楚臣关心的却不是这个,他一脸莫名其妙:“他怎么不直接跟我说?”
他俩都进行过负距离接触了,有什么必要还让经纪人在中间传话?
杨修远却苦笑了一下:“他不是躲你,是躲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一直躲着不肯见我,之前说那些事都是通过电话,一说见面就找借口溜。可能是怪我这次没护着他吧,他好像非常介意路嘉睿这事儿的,我当时还觉得没多大事,毕竟你这边都……他原本对带新人也没啥意见的……算了不说了。你要是想跟他走,我就帮你看着点各方面的情况。成野那边应该有准备,不过估计主要是针对他的,你这边得自己来,他就是捎带脚,多一个人可能赢面更大一点。他以后成立工作室或者签公司,你估计也很难进去,我会帮你看着点有意向的公司……”
林楚臣想去抓杨修远的手,中途却又强行停下了,他想跟杨修远说,成野的反应跟你没关系,是因为我,是因为他把你当情敌了。成野也许未必是故意的,但怎么说心里也是别扭,不想见面实属正常,就像他也不会想见Linda一样。
可这话怎么解释呢,没办法解释,只能干脆先误会着。
杨修远又勉强笑了笑,努力转移了个话题:“你俩现在关系挺好的?他跟王总吵完架都没回家,直接就跑你这儿来了……不过这儿风景不错,散散心也好……”他这话说得不尴不尬的,只能把话题重新扭回来,“我明天就回去了,公司那边还有事,你俩有空商量商量,你要是也想解约,自己留个心眼,别全指望着别人,人都是靠不住的。”
林楚臣心里有点堵,他们三个怎么就弄成了这样,感觉不久之前还在一起吃饭呢。
杨修远站起来,主动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像是电影里立flag的告别一样。
这个拥抱持续了近一分钟,最后杨修远才低低吐出两个字:“保重。”
作者有话要说: 经纪人是在告别呢,大家猜猜他为什么告别。
第70章
林楚臣回去没跟成野对质,成野也非常默契地没提什么路嘉睿,什么解约,什么躲着杨修远的话题,两个人似乎进入了一段心照不宣的和平期,底下暗潮汹涌,问题颇多,他们却同时选择了暂时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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