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降却是嗤笑一声,似乎是牵动到身上的伤口,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当年,你的妻子被追杀,我救下她的时候,她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当时,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她求我把那孩子收下,藏到没人知道的地方。并在咽气之前,把凝出的精血给了我。”
第50章 第 50 章
玉暮的身子猛地一颤,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孩、孩子……?”
容应听到雪降的话,也不禁变了脸色。他从来没有听过,雪降身边带着一只冰灵雪貂……
雪降看向衡情,只是无声地说了两个字,而衡情看到他的嘴型,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拿出了灵宠袋。只见一抹白光闪现,一只白绒团子便出现在他的手掌上。
当衡情放出随喜的瞬间,玉暮的胸口便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波动,那是来源于血脉之间的感应,而这种感觉绝不可能出错。
而这,也是雪降所言为实的最好证明。
而随喜似乎也感应到了这种奇妙的波动,原本还有些昏沉懵懂的它,突然哆嗦了一下,然后也看向了玉暮。亮晶晶的双眼紧盯着它的父亲,带着些许迟疑和好奇。
“这是……我的孩子……?”
玉暮的眼眶蓦然泛红,忍不住伸出了颤抖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想要走近它。一见到玉暮靠近,衡情忙后撤了几步,而随喜也有些被吓到,绕到衡情的肩上,警惕地看着他。
容应见情况不对,也忙拉住了玉暮,皱眉道:“你想做什么?这很有可能是雪降的陷阱——”
对于容应的话,雪降却只是冷笑了一下:“是不是陷阱,他这个亲生父亲比我们清楚。”
没有理会旁人的话语,玉暮只是双眼发直地看着随喜,眼神既是激动,又是复杂:“没错,这是我和雪离的孩子!他的眼睛,这么像她……”
当初,他与雪离失散后,一直痛悔莫及。自他掌握力量,努力爬到了高位后,他从未放弃过找寻雪离。
直至容应找到他,告诉自己,雪离被一个叫雪降的主神夺走精血,已然死亡后,他对雪离的浓烈爱意,便转嫁为对雪降的入骨恨意。
殊不知,雪离在逃亡的途中,竟然为他生下了孩子,更为了孩子不落入追杀者的毒手,自献精血……而他连雪离怀孕之事,也毫不知情……
玉暮看着随喜的眼神,简直就像一个慈爱的父亲一般。似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一般,他的眼眶中渐渐浮现出星点晶莹,与方才阴冷的神情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雪降用着慢吞吞的语调说道:“如果你傻乎乎地把精血交给了容应这家伙,不仅愚蠢地丧失性命,更永远看不到你的亲生儿子长大的那一刻……现在,你还要献出自己的精血,帮助容应为虎作伥吗?”
听到雪降的话,玉暮的神情明显有了动摇,看向容应的眼神也冰冷了起来:“容应,这和你先前所说的,可不一样啊。”
原本胜筹在握的容应,见局面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反转,心中咬牙切齿,面上却仍微笑道:“我们之前的承诺,是我把雪降抓来,任你处置,你把精血给我,仅此而已。无论如何,您也不能就这样损毁诺言吧?”
听到了容应的话,衡情和容应都不禁暗骂了一声无耻,玉暮显然也被容应的话恶心到了,眉头紧皱,用手轻轻一挥,无数身着甲胄的士兵,将容应与凌夙重重围住。
“既然你先前所说的话失实,这承诺本就不该成立。既然承诺已经破裂,就无需再谈,两位还请回去吧,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言罢,玉暮竟是反手一甩,连同锁链将雪降推至衡情所在之处。
“既然你救下了我和雪离的孩儿,我便送你个顺水人情,将你们放走。但是孩子,要留在我的身边。”
衡情忙接住锁链,将雪降护在身后,却听不远处的容应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到了你的地盘,就真没有任何准备,没有预料到这一步吗?”
却见那重重围困的士兵,瞬间被容应破开,纷纷飞出几丈之外,倒在雪地上再无动弹。而玉暮也突然倒在地上,神情狰狞,只是掐着自己的脖子,双眼赤红,吃力道:“你……你……”
“没想到吧?我本不想做到这一步,奈何你先毁诺,我也不得不这样做。”
看着玉暮痛苦的在雪地中翻滚着,容应则是缓缓走到他的身旁,蹲下身子,诡异地低笑道:“我怎么可能,容许有打破我计划的可能存在呢?!”
话音刚落,容应的右手,便猛地掏向玉暮的胸口。瞬间,凄厉的男人惨叫声音响彻天外。
衡情见到这一幕,不禁捂住了自己的丹田,仿佛那一处,也传来了远久之前曾经经受过的相似痛苦。看向容应的眼神,也分明渗出了刻骨的恨意。
突然,他垂下的手感受到一阵温热的湿热。原来,雪降用自己的舌头舔舐着自己的手掌,目光担忧,想要安抚衡情。
衡情心中一暖,方才还历历在目的深重痛苦,仿佛也瞬间烟消云散。他深吸了口气,缓缓平静下来后,摸了摸雪降的头顶,无声地说了句“谢谢”。
而另一头的容应,将玉暮的心生生掏出后,凝练出了一滴深红得近乎发黑的血滴,而那,便是玉暮的精血。
因为精血离体,玉暮的身体也迅速衰老了下去,很快便变成了一个满面皱纹褐斑,动弹不得的将死老翁。
容应得到精血后,便迅速将精血强行喂入凌夙的口中。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等待他的不是想象中的灵体重造,而是痛苦地倒在地上的凌夙。
凌夙的灵体,原本就十分虚弱。加上近来奔波,无灵泉滋养,已是十分糟糕的状态。然而,饮下精血后,凌夙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加糟糕。
“凌夙,凌夙!这是怎么回事!玉暮,你做了什么手段?!”
容应惊慌失措地抱起凌夙,愤怒地质问着玉暮,而玉暮见到这番景象,却是疯狂地大笑了起来。
“你以为你有准备,我就没有吗?这些年来,为了爬上想要的位置,我练了不少禁术,身体的血液早就坏死……”
“你将他困在魔界如此之久,他断不可能承受这滴精血的力量!”
没有理会容应近乎疯狂的怒吼声,玉暮一边笑着,一边狠咳出了几口浓血。已经变黑的血液,融入了雪地之中,形成了焦黑的痕迹。
“我要给我的孩子,起个名字……长大后,告诉他,他叫暮离……”
玉暮一直强撑着,说完了最后一句话。直到他看到衡情点了点头,他才餍足地闭上眼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以两人末字组成的名字,寄予了独特而非凡的意义。
暮离暮离,生死莫离。
而容应则拍打着凌夙的脸颊,发出了绝望的怒吼声,如同无路可逃的困兽一般:“我不允许!你还不准死!我还没完成我要做的事情!”
凌夙怎么可以死,他还没看着自己将那些人踩在脚下,还没看到他称霸三界,还没有承认,他才是正确的人……
为什么,就败在这个该死的玉暮身上?
凌夙不停地颤抖着,像是受寒的人一般。他猛喷出几口鲜血,尽数洒落在他如雪般的素色衣衫上,更显出几分凄艳。
他颤抖着张开嘴巴,试图发出声音。容应见状,慌忙凑近了自己的耳朵:“你要说什么?”
“我……恨……你……”
凌夙的声音嘶哑,却努力说得清楚。
“我……一直想杀了你,然后……再杀了我自己……可是,我好像活不到那个时候了……我想,这也是我能做出的,唯一报复了吧……”
看着容应冷静的面具瞬间崩裂,神情扭曲的样子,凌夙忍不住想要多嘲讽几句。
然而,喉间所能发出的声音,却已微弱而不可听。
他的视觉与听觉变得模糊了起来,眼前众人焦急的神情与急切的呼喊声,一概再也无法感触。
在陷入混沌的黑暗之前,他突然想起,容应威胁自己时,给自己看的残留影象。
树影婆娑,阳光斑驳,细落于桌台书卷之上。桌上趴睡之人,映衬得如玉光洁。
其旁神情认真的英俊青年,突然发现那人睡熟了,声音也渐弱起来。
却见他紧张地偷看四处,又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后似乎作下了什么决定。
却见他闭上双眼,似是做什么神圣的仪式一般,于那人的侧脸,落下了小心的一吻。
像是,对待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他终于明白,当初自己那份朦胧的感情,究竟名为何物。
只是,他的明白,来得太迟……
这一世,他来过。
爱过,恨过,痴过,狂过……
苍天茫茫,细雪皑皑,无悔此生。
……
“凌夙——!你不准给我睡,你听到没有——!!”
纵容应摇撼怒吼,怀中之人却仍是缓缓闭上了双眼,唇边的残存殷红,已然干涸。
原先狂暴的风雪,也渐弱起来。自在细雪轻飞,辗转飞落至其脸颊,融作冰凉雪水,竟似晶莹的泪滴滑落。
比起逝亡,他更像是在沉睡。而那微勾的嘴角,却含着最纯粹的笑意,似是做了什么美梦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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