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大姐一脸不情愿地走过去,翻了翻宋译的眼皮问:“怎么弄得?”
李昭凌面无表情地答:“被我摔得。”
“……”
她掰过宋译的脸看了一眼,眼珠子立刻惊得要瞪出来。这小伙子长得实在太好,属于过目难忘那种,因此记忆也特别深刻,上次把人揍得住进校医室三天不下床的混小子,就是眼前这人啊!最后听说家里有关系,连个口头批评都没有!
现在……居然有人能把他搞成这样,用脚指头琢磨也知道,眼前这个绝对是个更狠的角色,大姐撇着眼睛偷偷观察李昭凌,调整下语气颤巍巍地问道:“那,你是……”
“我是他老师。”
波浪头大姐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立刻热络起来:“早说吗?是同事啊!这我就放心了,你贵姓啊?你叫我刘医生就行。”
“李。”李昭凌答完,又问,“他怎么样了?”
刘医生全面开起话唠模式,说:“李老师啊!我这可得说你两句,这教学生归教学生,你看看把孩子弄成什么样了?你们是摔跤还是打球?下手也忒狠了!”
李昭凌拿起外套抖了抖,优雅地搭在胳膊上说:“我教古代史。”
“古代史?”刘医生愣了神,尴尬地假咳一声,摘下听诊器吩咐道,“你过来搭把手,帮我把他的衣服解开。”
“……”
李昭凌抿了下嘴唇,看上去有些不乐意。
刘医生一边去桌子上找听诊器,一边不耐烦地催促说:“还愣着干什么?瞧这脸色都什么样了?赶紧的!”她见着同事,专业的优越感直线上升。
李昭凌俯下身体,帮宋译把衬衣解开,结果才开到第二颗扣子,宋译就迷迷糊糊晃一下头,紧紧抓住李昭凌的手。他顺着宋译的脖颈向上望去,这人原本白皙的脸颊正泛着潮红,眼皮紧紧地闭着,隐约可以看到眼珠在滚动,嘴唇薄薄的有些干裂,抿着嘴干吞着口水,喉头一动一动。
李昭凌的心脏顿时露掉一拍,脸上烧得热辣辣的。他生怕宋译下一秒直接醒来,那实在是太尴尬了。等了会,看宋译好像没什么反应,这才小心翼翼把宋译的手拿开,继续解起扣子。这小崽子虽然看着瘦,可衬衣下面的胸|肌|健|硕|紧|实,再往下应该还有腹|肌。
李昭凌忽然觉得嗓子有点干,没出息地咽了口吐沫。
“愣什么呢?”
刘医生走过来把听诊器架回到脖子上,听完心跳再把个脉,量了体温说:“没什么大事,营养不良,有点发烧,肠胃弱。我去配药,给他输点液先退烧。”
宋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侧到一边蜷在一起,把胳膊垫在上腹的位置。李昭凌想帮他把衣服穿好,刚要伸手,宋译的眼皮就突然动了下,好像下一秒随时会睁开,吓得李昭凌赶紧停了手,警惕地看着宋译。
刘医生带着液体走过来说:“身体正过来,按住手腕。”
宋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半睁一下,再缓缓闭上。李昭凌深呼一口气,把他放正系好扣子,手扶上额头摸了摸。
刘医生说:“不用摸了,输点液一会就退烧。”
一句话说得李昭凌浑身僵硬,扎好针后,他小心翼翼把宋译的胳膊放平,还特意调慢了点滴的速度。
黑暗的病房里,点着一盏床头灯,此时,已经接近十点。
李昭凌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动不动地盯着。屋里实在太暗,模糊了所有的表情和那人的眉眼。可即使这样,他还是得出很多结论。
这小子脸白的过分,下颌的线条太过柔和,耳垂上还有个钉子总反光,特别像小流氓,还有这头毛,黑不黑,黄不黄,棕不棕,长不长,短不短,实在差太多了。
只有眼睛……思路回时,他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战鼓齐鸣,血光四射。
战马赫然长嘶,他一声大喝横扫千军。红色的斗篷,总是浸透在血泊里,铠甲金光闪耀,手持着战天戟厮杀怒吼锐不可当。
他是以一敌百的战场杀神,是让所有人闻风丧胆的英雄!
再看看眼前……是啊,就算是宿主,物是人非,也根本找不到半分原先的模样,对着这样一个人,凭什么怀念呢?
宋译胳膊突然动了一下,想要翻身。李昭凌赶紧站起来,按住他的手,迫使他停了动作。他摸了摸宋译的脸,掌心之下,是属于活人的温度,一个真正的生命。
前尘念念不忘,不知不觉,原来已经过去三千年了。等,原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熬的事情,当期待变成了渴望,熬过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之后,渴望也会变成恐惧,滋生出无尽的胆怯。
宋译寻着温度,轻轻的在李昭凌手下蹭了蹭。霎时,李昭凌浑身像是中电一般,一动也不敢动,端着足足有十分钟,确定宋译没有了动静,他才敢放下手靠回到沙发,揉揉发酸的胳膊。
冷静之后,李昭凌立刻沉下脸色、这种小心翼翼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的感觉,实在太熟悉了,熟悉到一如往常地让人生厌。
灯泡晃了一下,李昭凌皱了下眉头。
奇怪?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小子的呼吸声开始放缓的?他看着宋译的侧脸,心里苦笑,真是个会算计人的小崽子!
一道白光闪过,金色的卷轴赫然出现,由上至下蜕出了整个形状。
李昭凌挥了下手臂,卷轴缓缓打开,几个金色的大字飞快闪现:赵宇,男,22岁,明日11:00取魂。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轮撩骚终于开始了,来来来散个花~~~
第9章 亡魂重生
宋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他看看周围,才发现是校医务室。猛然想起昨晚的情形,突然感觉有点想死。
“别装睡了!”门外传来一个女人声音。
宋译下了床走出输液室,看到一个黄色波浪头的老大姐,正架着个黑框眼镜在桌子上写病历,她用眼角瞟了眼宋译,说:“上次把人揍进来,这次自己被扛进来,小小年纪够能折腾的。过来吧,低血糖、营养不良,签个字可以走了。”
“哦。”
宋译签了名,填了系,落在班的时候大脑诚实地一片空白。刘医生微微抬头,看到他这副样子,没好气地说:“怎么?哪个班也忘了?”
宋译答得坦荡:“忘了。”
“???”
刘医生的眼睛好像一把机关枪对着宋译一顿扫射,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离谱的学生!宋译为了尽快解决这杀人般的眼神,只得解释一句:“我才转了系。”
“嗯!”刘医生用鼻子应一句算是回答,可她显然不满意,指着病历说,“就这样吧,我又不是你老师,没你这样的学生。”
宋译耸下肩套上外套,正打算出门,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问道:“昨天晚上送我来的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
刘医生头都没抬,说:“你说李老师?他也是奇怪,看你要输液,就陪了一晚上,结果天都大亮,你明明快醒了,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急匆匆走了。”
“嗯。”
“‘嗯’什么‘嗯’?你不上课了?”
“好,谢谢您。”宋译说完,尴尬地撇撇嘴,拿起外套迅速逃跑。
刘医生看着他的背影,听了最后一句,这才满意地收了眼,继续写病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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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译抱着书赶到阶五的时候,古代史的课早就开了。
他站在门口,看见讲台上的李昭凌刚好转身在黑板上写字,抓紧时间迅速遛进教室准备混进去。谁知道才跑了两步,李昭凌就放下写了一半的板书,转过身来,冲着他礼貌地说:“这位同学,你迟到了。”
贾勇的事早就用光速以不同的版本在校内传开,虽然校办公室通报是意外,可毕竟有之前的争执在先,这会班里的学生们一看见宋译,立刻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从前,关于宋译的私下议论也不少,可是他从来没有在乎过,但今天看着大家七嘴八舌的样子,他心里居然有些难过。
“嗯。”宋译点点头,想尽快结束这组对话。
他刚准备抬脚进教室,就听见李昭凌补了一句:“门口,站着听。”说完,李昭凌继续转身写字。
宋译握着书的手紧了紧,从小到大,这是唯一一位敢让他站着听课的老师。学生们指指点点的声音越来越大。宋译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块猪肉,正晾在太阳地里招苍蝇。
要是以前,他完全可以摔了书直接走人,可是今天不行,绝对不行,回想起昨晚的又一次相遇,他断定,讲台上的这个人一定在极力隐藏着什么?
他狠狠瞪了李昭凌一眼,不情愿地退到了门口,把课本扔在第一排靠墙的桌子上,双手背后,凝视着讲台上的背影。
一节课九十分钟,李昭凌再没看过宋译一眼。下课铃声响起,他还慢吞吞地拖了五分钟的堂,讲完最后一句,才从容地合上书本走出门口。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停下脚步,说:“今天讲过的所有内容,抄三遍给我,下次上课交。”
抄书???
宋译看着李昭凌进了楼道的背影,感觉脑袋随时会爆掉!
重复性工作对于优质大脑来讲根本就是最低级的侮|ru,他深呼一口气,平缓一下心态,把书扔给第一排装模作样收了两分钟课本的短发女生,说:“下次帮我带上,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