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书 (赫缇)

会是修吗？
诺亚怀揣着希望，刚走出几步，就感应到一个人的到来……还是个小个子。
“你醒啦？”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然后诺亚看着一个不及他一般身高的小孩踩着轻盈活泼的步伐朝他跑来，走进了诺亚才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楚这个孩子，竟然一头白发，只是不是苍老的那种，就好像这孩子天生白发，头顶耷拉着两个圆圆的耳朵——是狮族中罕见的利维系。
“是你救了我吗？”诺亚的声音有些虚弱。
“嗯，我也是前不久从上面掉下来的……”
“我……睡了多久了？”
“大概三四天吧。”
三四天？他竟然浪费了这么多时间，那那场战争也该结束了吧？
想到这里，他不禁开始想到修的情况。
“那个……除了我之外，你还有没有看到其他人？他应该是和我一起掉下来的，一个红头发的男人。”
孩子摇了摇头。
“可以带我去你找到我的地方吗？”
小狮族点了点头，看着诺亚略有摇晃的身体，主动上前牵住了诺亚的手。
诺亚将那小小的手握在掌心，心中一暖，“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是啊，十字军破坏了兽族部落，现在他们颠沛流离，孤儿自然也多。很多兽族，从一出生就离开了群体。
“我就给你个名字，曼苏尔吧。”
曼苏尔是兽族的古都灵语，但在都灵语中却读作罗南。
诺亚不知为何，把这个孩子与那个因自己而死的可怜人鱼联系在一起了。
曼苏尔在有了名字后更高兴了，蹦跶着带着诺亚走出洞穴。
诺亚从崖上摔下来后落在一片草丛上，草叶上的血迹早就被雨水冲刷干净，他顺着血水在草坪上流淌的方向，一直走下去，直到眼前出现一口湖泊，水面下隐隐有些殷红。
诺亚抬起手，指尖对着湖泊，半晌，随着水面下陷。一个红色的身影从水底浮上，升到空中。湿漉的红发垂在修的肩上，诺亚把他放在湖边的草坪上，走近一步，看着那个昏睡的男人，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但为什么没有醒过来？
“修。”他俯下身在男人耳边呼唤，结果修的眼皮竟动了动。
红发男人缓缓睁开双眼，入眼即是一个美丽的金发青年，只是脸颊上有道明显的伤痕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他的心突然一阵刺痛。
“你是谁？”
诺亚皱了皱眉，什么意思，修失忆了？还是装的？
“我是诺亚，你不记得了吗？”
“诺亚……”他痛苦地捂着头，陷入回忆之中，这让诺亚想到了失忆的阿米尔，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况且，修也没必要装失忆。
“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吗？”
“知道……”
“你还知道什么？”
“我记得十字军和联盟军在新约克开战。”
“你知道十字军的领军是谁吗？”
修眉头紧皱，没有再说下去。
在诺亚的几次逼问后，他大概可以确定，修失去了一切和他们两个身份有关的记忆，比起失忆，倒更像是在回避这段记忆。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有机会将修“带入正轨”？
“我是你的朋友。”
诺亚扶着修帮助他站立，果然修的身体比他好多了，一点伤都没留下。他看着修身前沾满血和汗的衣服，皱了皱眉，伸手搭上修的胸口把那黑甲的钻石摘下扔地上，然后有耐心地脱下修的上衣。
修的身体怎么这么热？诺亚方才抬头，就看到修通红的脸。
看来修是真的不记得他们是敌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心思这么容易就能看透。
“我自己来吧……”他的声音有些虚。
诺亚没有理他，看着修有趣的反应，让他想到了修小时候的样子，忍不住想要多捉弄他几下。
于是诺亚的手在帮修脱下裤子时，手背刻意蹭过了他的大腿，然后再抬起头一脸无辜地对上修发红的双眼，“一起洗澡吧？”
修的脸像是爆炸了般突然滚烫无比，诺亚好像都能看到他的脸冒蒸汽。这个男人不是失忆了吗？诺亚想着自己的样貌也不绝色倾城，还有这么大的疤……怎么就能勾引到修？
修一直没有回应，诺亚便站在他的面前脱下了衣服——反正这里除了他们就没别人了，曼苏尔已经被他打发去采集食物了。
衣物轻轻地垂在他肩上，诺亚的身体纤细，将那宽大的灰袍脱下，娇小的身材就显露出来，但那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眼前时，修忍不住张开了口，“你受伤了……”
“没事的，已经不痛了。”他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着，一边走进了水池。
怎么可能不痛？只要一接近修，这种痛苦就会自心脏传出。
但是他有自信，让修在这段时间内完全信任他，然后亲自替他愈合伤口。
他的半身泡在冰冷的湖水中，胸口那种痛便消减了些，然后转过身，看着修，“下来吧……我们都是男人，没什么好害羞的。”
“我没……”修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的记忆很模糊，第一次看见眼前这个人的时候，只觉得心痛。
可是等他接受了自己失忆后，听说他是诺亚的朋友，只觉得有些失落。
他看着诺亚的时候会心动，会想要上前抱住他，想要替诺亚承受那些伤痕带来的痛苦，但是诺亚竟然说他们只是朋友。
他还是挺诺亚的下了水，冰冷的湖水包裹着他，也让他恢复了些理智。
结果这时，诺亚竟然伸手搭上了他的手臂，然后携带着水擦拭着他的皮肤，柔软冰凉的水在诺亚的能力的操纵下爬上修的皮肤，替他洗清污渍。
“这是？”
“我的能力，我可以操纵一切。”诺亚伸手抚上修的脸颊，让男人正视着自己，“除了你。”
除了自己？修突然觉得自己是个特别的存在，可惜他和诺亚之间的事情什么都想不起来，他连自己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朋友、家人、爱人，通通没有印象。
晶莹剔透的水珠裹在诺亚白皙的皮肤上，在阳光下反射着灿烂的光辉，修竟然觉得他像天使了。
诺亚洗完了，便想要起身离开，却没想到突然被一个温热的身躯从后面抱住，他低头看着那双古铜色的手臂，是修。
诺亚想起，修从年龄上来说还是个孩子，就算他经历这么多心智成熟了，也改变不了失忆后的他内心不过是个少年的事实。
真是年轻气盛，经不起诱惑。
“比起朋友，我觉得我爱你……”他迟疑着，在诺亚的耳畔轻声说道。
诺亚怔了怔———————————
“我们……的确是爱人，只不过吵架了，后来我不小心落下来，你是为了救我才掉下来的。”诺亚面不改色地编织了两人的过去，而修显然对这个解释很满意，那双眼感动的好像要哭出来了。
太好了……诺亚是爱他的，他们是爱人……修心里想道。






第113章 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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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洗澡，两人却一直在外面待到下午才顺着原路回到洞穴。
一路上都是修抱着诺亚，后者一直满足修的索取，直到修心满意足为止。
事实上诺亚在知道他自己对修余情未了后，也不想拒绝修的求欢，他已经很久没和修在一起过了。
不过也因此，他才得出了一个结论，他和修两个人只要其中任何一个放弃了自己的立场，他们就能无忧无虑地在一起，就比如诺亚曾经失去恶魔的身份，在幻境中作为普通人类杰诺与修相爱，也比如现在修忘了自己的身份，他们才能毫无顾忌地在一起。若是有身份立场的阻隔，他们不免会猜忌对方、防备彼此。
诺亚决定，要尽量拖延时间，让他们尽可能地待在崖底。
于公，他或许可以花多一点时间给修灌输新的思想，让修上去之后为自己而战。
于私，他偶尔也想要有一段平凡的生活，这是他一直以来心底的奢望。
“小哥哥，你们回来了。”洞穴里传出稚嫩的儿童的声音，结果却是一头雪白的狮子从里面跑出来，滚到了诺亚的怀里。
狮族尤其是利维系极少亲近异族，尤其是野心勃勃势力庞大的人类，但曼苏尔不知为何对于诺亚，有着本能的天性。他从第一次见到诺亚开始，就觉得莫名亲切，有时也会觉得莫名其妙地悲伤。
修放开了诺亚，看着他怀里的小狮子，“这就是那个救了你的狮族？”
诺亚点了点头，一手抱着曼苏尔，一手顺着他背上的毛，“以后不要叫小哥哥，我叫诺亚，他是修，我的……”
诺亚还没说完，一只手又不安分地揽过了他的肩，他看了眼笑眯眯的修，这才改口，“他是我的爱人。”
曼苏尔不理解何为爱人，木纳地点了点头，再往诺亚胸口蹭了蹭，让修醋意大发，差点把他扔出去。
晚上吃的无非是野果和烤兔肉，有曼苏尔在，他们还不会吃不到东西。
修在洞口点燃了篝火以驱赶森林中的野兽，然后走进了洞穴，看着躺在毛毯上，怀里抱着个小孩的诺亚。
奇怪，他第一次见到诺亚，从那个金发青年的眼神中透出的是绝望和冰冷，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诺亚的眼神里是满满的期待和快要溢出来的温柔。
他情不自禁地上前躺在诺亚身后，搂着他的腰。
“修……”
“怎么了？”
“你不怕这是我骗你的吗？你的身份，我们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