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书 (赫缇)

在一片令他觉得刺眼的光明之中，浮现出一个与他外貌极其相似的男人形象，他们一眼便认出了彼此。
“我早就猜到，埃丝特的力量来自于你，亚梅洛。”
“竟然被你们找到了可趁之机……不过你们是不会赢的，救世主是个很强大的龙族。”
“你说修？他可是爱上了自己的敌人。”诺亚轻笑出声，对这个光明之神露出了轻蔑的神色。
“你不会成功的，诺亚，我已经看到了你的未来。”亚梅洛说完这句话后便消失了，而诺亚的意识也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他不禁开始在意这句话了，逢图也说过类似的话，他们都有预见未来的能力，绝不可能是巧合……难道他真的会失败？
他宁可相信自己。
既然这是亚梅洛的力量，那这些树根想必也是来自巨神树的水下部分，看来埃丝特是得到了亚梅洛的传承，就和很多祭司一样。
只要饮下埃丝特的心头血，就可以得到海洋的力量。
吃下一块肉，便可以永生不死。
他无法从埃丝特那里悄悄夺取力量，但切断她力量的来源倒是可以的。
诺亚看着这些树根，拿起藏在衣服口袋里的短小匕首，对着自己的手腕割了下去，恶魔的血伴随着他最强大的阿赞索的力量，像病毒扩散一样将树根渐渐染红。
远处的埃丝特，也在这一瞬间发现，她突然失去了对海洋的掌控力。





第98章 血海

埃丝特回到祭坛后，便看到一群鲛人士兵围在了祭坛旁，拦住自己，海水中飘散着淡淡的血红，她循着源头看到了诺亚手上的刀伤。
她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诺亚是为了保护祭坛而受伤的，显然自己弟弟的爱人和这帮异族是一伙，也是害自己失去了能力的人。“你果然是恶魔……你的目的是什么？统治深渊么？”
诺亚只是嘲弄般笑了笑，“我的目标当然是你。如果你愿意主动把你的能力交给我，我倒是可以放你们一马。”
“痴心妄想。”她没有办法再操控海水，否则再多的敌人也不在话下。但埃丝特却也不是毫无防备的，她身后的人鱼士兵举起武器冲了上去，和迎接敌人的鲛人混战。
“罗南那么爱你……他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埃丝特咬了咬牙，抽出腰间的佩剑去阻挡身旁鲛人的攻击。
相对于人鱼，鲛人的力量更大，不过多久人鱼便死伤大片，只是这毕竟在人鱼的地盘上，虽然事发突然，援战的人鱼士兵却源源不断地冲了上去，而来这里的鲛人却数量有限，在几次交战后终是疲乏不堪，陷入劣势。
诺亚和魅上冷泉的力量依旧受亚梅洛的力量的压制，无法抵抗敌人，但在这时一阵黄沙卷着海水席卷而来霸道地甩开那些纠缠而上的人鱼，随后那些黄沙像长出了一只一只手般抓住窜逃的人鱼，沙尘吞噬之处，人鱼的血液便被吸尽。
他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阿米尔，那双猩红的眼中没有任何感情，就好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一般，让他不禁感到恐惧。
阿米尔越来越强大了，早已超出了自己的控制，也许他已经无法战胜阿米尔了。
诺亚摆动着鱼尾，对上阿米尔的唇贴了上去，温热的触感让他眼中的猩红逐渐消退，黄沙也恢复了平静。
阿米尔看着认真地吻住自己的诺亚，满意地笑了笑，“我不会失去控制的，只要你还在我身边。”
黄沙散去后，地上堆叠了一具又一具尸体映入眼帘，诺亚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那被士兵保护在身后的罗南，那个人鱼此刻正看着自己，眼神未曾移动。
诺亚只是瞥了他一眼，随后从地上的尸体手中抽出一把长剑，从身后一件刺入埃丝特左胸，鲜血飘散在海中，诺亚低头张开了口，血腥味弥散在他的口中，让他不禁作呕，只是他不得不像吸血鬼一样贪婪地吸取埃丝特的心头血，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更强的力量。
一股热气漫布全身，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在巨神树索取力量而浴火重生一般。诺亚挥手间，人鱼士兵便被无形的力量压制在了地上，他一步一步向前走，然后看到了正在与鲛人交战的罗南。
“你一直在骗我。”罗南一剑挥下，刺进了鲛人的腹部，那个鲛人便就此倒了下来，血染红了海水，“你是恶魔。”
“你不也骗了我么，六皇子殿下。”诺亚想起自己刚从魅上冷泉那里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内心竟然有些刺痛，好比知道了一个本以为深信自己的人其实还隐瞒了些重要的东西一样。罗南是人鱼王与上任大祭司的孩子，即便不是王后的儿子，却是人鱼王最宠爱的子嗣，甚至有可能继承王位，对自己这个莫名其妙身分不明的人鱼自然会有戒备。
“可我对你一直是真心真意的，你呢，对我有半分爱么？“
诺亚没有回答他的话，在这时那个本来倒下的鲛人却突然爬了起来，在罗南的背后一剑刺入，罗南因为诺亚而分神，没有任何防备，那把剑刺破了他的腹部，鲛人这才倒下，再也没有起来。
罗南向后退了些，终究是因为失血过多倒了下来，他看了眼不远处姐姐的尸体，再看着面无表情的诺亚。
“你很恨我么？”诺亚靠近罗南，语气平淡，只是他的内心竟有些忐忑。
“恨……”罗南咬了咬牙，将手中的剑指向诺亚的左胸，然后刺破了皮肤，加大力气推入。诺亚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或者说他忘记了反抗，他不知道感到疼痛的到底是自己的心还是慢慢被刺穿的胸口。
只是剑突然停了下来，只差一点距离，只要稍一用力，便能轻而易举地刺破诺亚的心脏，杀了他为姐姐报仇，让这个恶魔消失在世界上……可是罗南却还是抽出了剑，抛开了它。
他合上了看着诺亚的双眼，然后听着自己的心跳逐渐微弱，一直到停止。
诺亚伸手抚摸着自己胸口的刺痛，鲜血直流，他却俯下身在罗南的身旁轻轻开口：“我有名字，我叫诺亚。”
他再次起身时，却看到了一个他日思夜想许久的人——修。
没想到亚梅洛真的找来了修来救深渊国，只是他晚来了一步。诺亚刚想说些什么，却看见修像刚才的罗南一样举起了手中的月，锋芒指着自己，“我几乎忘了，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修太容易沉醉于诺亚在他面前显现的温柔，可是却一直忽视了诺亚毕竟是个恶魔。他本来以为他可以平衡与诺亚的爱情和立场，可在几番亲眼看到诺亚杀人的残酷无情后，让他的内心动摇了。甚至诺亚杀死了一个，据他所知，深爱着他的男人，这让修想到了当时被诺亚毫不留情杀死的自己，一时之间，恨意涌上心头。
修看向诺亚的眼神完全是看待敌人一般，诺亚十分在意，面上却没有露出丝毫受伤脆弱的神情。胸口的疼痛让他对来自修的敌意和冷漠麻木，半晌，他缓缓开口：“你要和我当敌人，那我们以后便只是敌人。”
“我们本来就该是敌人。”根本不该爱上彼此。
“今天我放过你，日后若是相见，我不会手下留情。”
“我也不会留情。”修看着诺亚转过身准备离开，看在以前的情分上，还是没有追上去。他错过了太多杀死诺亚的机会，但他不后悔。
如果他们真的注定只能做敌人的话，那便接受这个命运吧，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对诺亚下杀手。
诺亚一心只想着离开，他知道修不会追上来，可在等一会，人鱼王和更多的士兵就会赶来了，那时会更加麻烦，他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
回去，快回去。他这样在心中重复着，描摹着来时港口的样子，随后带着剩下的鲛人与阿米尔凭空消失在了深渊之国。
修看着不见身影的诺亚，海中的血红仍未消散，随后人鱼王和卫兵赶到，那个早已年迈的人鱼王看到罗南面色苍白的尸体，痛哭出声，而修却只是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
过了一会，待人鱼王平复了情绪，指着不远处埃丝特的尸体，哽咽着，“巴哈姆特将军……请让我代表人鱼恳求你，为我的孩子和这些人鱼士兵报仇……”
“我会的，陛下。”修的左手搭在自己的右肩上，看着眼前的人鱼王，心中升起怜悯之情。
“吃下人鱼大祭司的肉便能永生不死，她是我的女儿，我希望是你来得到这个力量，然后你来为她复仇。”
“陛下……这……”他看了眼埃丝特的尸体，看来人鱼王是对诺亚恨之入骨了，终是叹了口气，坚定地回应，“我不会辜负陛下的信任，一定会亲手杀死那个恶魔。”

而此时，诺亚他们早已离开了深渊，在接近海平面的地方停了下来，是萨克坦与他们告别的时候。
“人鱼知道这是我们做的，一定会向鲛人开战，所以我必须回去准备战斗。”他轻抚着诺亚的脸，完全忽视了一旁盯着他们的阿米尔，“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回来找你，到时候你会成为我的妻子。”
诺亚还没来得及作出回应，那个鲛人便潜下了深海，不见踪影。
而他的意识却因为失血渐渐流失，眼前的画面也变得模糊。
“诺亚，诺亚……”
他隐约中听到了阿米尔焦急的呼唤，却还是控制不住疲惫的身体倒了下去。





第99章 水下
诺亚醒来时只觉得口渴，他摆动着身子，感觉到柔软的棉被贴着他的鱼鳞，才想起药效还没退，自己仍然是人鱼的样子，难怪觉得无比干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