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件事交给裁决所处理,完全保密的案件导致没有人知道柳忆南已经死亡的事实,包括钟子瑜。
他打电话给舒隐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喂学长,我想问一下你知道忆南去哪了吗?她这几天都没去上课。”
舒隐握紧了手机,他从江边回来的时候就想当面找钟子瑜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后来想想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万一真的是他,自己就是自投罗网了。
“她家里有事休学了。”
电话那边静默了片刻,然后沉声道:“学长,你实话告诉我,她是不是出事了?”
舒隐一时语塞,他暂时还没想好自己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对他说柳忆南的死因。
钟子瑜以为舒隐的沉默是怕他暴走故意隐瞒,“学长放心,我不会失控。”
“那我问你,跨年夜的烟火大会你有重新回去陪柳忆南看完吗?”
“没有。”钟子瑜深吸一口气,“兽化不可逆,当晚是月圆之夜,我们狼人是百分百要变身的,所以我只能给她发条短信说有事提前走了。”
那应该是卫淇澳送她回家的,舒隐突然意识到自己因为柳忆南的事忽略了他,决定和钟子瑜说完之后再打个电话关心一下他。
“柳忆南死了,就在烟火大会那个晚上,被开膛破肚放血而死。”
钟子瑜那边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一阵嘈杂之后,钟子瑜椎心泣血的声音回荡在舒隐耳边,“你说什么?不可能!我不信!谁干的?!”
隔着手机钟子瑜的声音有点失真,但是那种铺天盖地的悲伤几乎要把舒隐溺毙。舒隐捂上很久都没有再跳动的心脏,眼睛里透出一股茫然。
“求你告诉我,求求你告诉我她在哪?我想去找她。”
“她的尸体被裁决所回收了,我不知道在哪……你先冷静,我问你几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舒隐眼中的茫然转瞬即逝,好像从未出现过似的。他冷静分析,“你喜欢柳忆南的事有没有被族人知道?”
“他们不知道,我是想等烙印她之后再坦白身份。”
“你们月圆之夜变身会失控吗?”
“不会,我们还保留着人的意识,只是身体变成了狼。”
“柳忆南的致命伤是野兽撕咬出来的。”
“你怀疑是狼族干的?”
“有这个可能,但也不排除是血族嫁祸给狼人。”
“话说……”钟子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你的身份是什么?”
舒隐蓦然哽住,该来的总是会来,他只是思考了几秒,“我是裁决所的人。”
反正裁决所承了他一个人情,冒用一下名号也无关紧要。
还没等那边说话,舒隐又说,:“因为两边都有嫌疑,所以你可能没办法跟进案件,不过你放心,我会随时和你汇报进度的。”
舒隐挂了电话疲惫地陷进沙发闭目养神,他已经很久没和伊诺克叙家常了只是有些重要的问题才会问他。倒不是刻意为之,只是舒隐习惯性对自己看不透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伊诺克也是个明白人,照样亦步亦趋伴在舒隐左右,像一只等待主人宠溺的金毛。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舒隐拿起手机拨通卫淇澳的电话,只听到里面传来机械冰冷的女声提醒着他主人联系不上。
舒隐有点坐立不安,她纠结半天还是决定去卫淇澳的公寓一趟,他走到玄关处换鞋时,伊诺克也跟了上来,“我也去。”
舒隐没答应也没拒绝,像是没看到伊诺克一样,自顾自地下楼,伊诺克自然就当他默认了。
车里开着暖气,舒隐都变成血族这么久,有些人类的习惯还是改不了,不过他也不打算改就是了。
“大人还记得我们一开始对卫淇澳的警惕吗?”伊诺克坐在副驾驶座上,定定地看着舒隐,目光炯炯。
“记得,但不代表可以任他自生自灭。”舒隐专心注视着前方,语气听不出喜怒。
到达公寓楼发现卫淇澳不在家,所有东西都摆放整齐,行李也都在,好像主人就出门扔个垃圾。但是所有家具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
平常卫淇澳也没什么朋友,唯一玩得好的就是社团里的柳忆南,现在一时半会舒隐居然找不到任何可以打听到卫淇澳所在地的方式。
这时,季絮打来了电话,时间掐得刚刚好,以至于让舒隐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歪门邪道能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黑潮咖啡厅。”
舒隐到达咖啡厅的时候,季絮化着精致的妆容,包臀短裙衬得她身材火辣,前凸后翘。她正细细品着咖啡,单手托腮望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出神。收回目光不经意一瞟,刚好和舒隐对上,她微微颔首勾唇,小幅度挥了挥手。
似乎和初见时一样干练冷静。
舒隐落座时,季絮的目光透过他落在身后的伊诺克身上,捂唇打趣道:“我本来只叫你一个人,没想到还带了个小情人。”
舒隐并没有纠正她的称呼,他也觉得伊诺克的粘人有些莫名其妙,但在看到那双小狗般无辜水润的眸子时,还是狠不下心拒绝。
他示意伊诺克坐他旁边,招呼服务员要了两杯苏打水,然后开始步入正题,
“有什么要紧事吗?”
季絮直勾勾地盯着舒隐,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看穿,“你在找卫淇澳吧?”
“你们认识?”舒隐感到很诧异,卫淇澳怎么会认识季絮?难道他也是裁决所的人?
“你让一个子爵吸血自爆那晚还是我送你们回去的呢。”
舒隐不由自主地张了张嘴,然后咽了口口水,“那你知道他在哪吗?”
季絮眼波流转,并不直接回答,“他很安全,让我转告你不要担心他,先担心担心自己。”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舒隐脱口而出。
“柳忆南的死,我觉得和血族脱不了干系。”季絮突然话锋一转。
“我也觉得。”
“拜托,我们可是一队人调查之后得出的结论,你又是怎么猜的?”
“我认识一个狼人,他很喜欢柳忆南。”
“噗——”季絮一口咖啡没吞下去,直接喷了出来,她慌忙抽出纸巾擦拭自己的衣服。
季絮低头看着自己沾满咖啡渍的所以捶胸顿足,然后抬头神色复杂地注视舒隐,“你怎么什么人都能碰上?”
舒隐心想,我要是说自己还认识了个网友自称亲王,季絮还不得直接把咖啡泼他身上,于是他望天答道:“可能这就是命吧。”
第22章 第22章
既然得到了卫淇澳安全的信息,舒隐也就不去想了,他打开电脑,鼠标在一个人的头像上停留了很久,始终不敢点开。
突然,那人头像右上角冒出了个红点。
圣光迪莫:你那边是不是又出事了?
Cairo: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圣光迪莫:我有不知道的事才奇怪
Cairo:裁决所的掌权者是谁?
圣光迪莫:……
Cairo:嗯?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那边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Cairo:大佬?大佬大佬?
Cairo:别装死了,我理解你
圣光迪莫:你的具体位置在哪?
Cairo:爸爸我错了
圣光迪莫:放心,我对美丽的事物一向很宽容
圣光迪莫:之前就说了我会去一趟Q市处理一些问题
Cairo:什么问题?和最近出的事有关吗?
圣光迪莫:是的,你不说也没关系,这点资料我还是能查到的
然后那边再也没有了回复。
伊诺克一大早就出门了,出门的时候舒隐还没醒,结果上了课回来已经是下午,他还是不在。
舒隐心存疑虑,随后又想,伊诺克也不能成天跟在自己身边,总要有点私人空间。况且他现在是侯爵,就连希拉和爱拉德联手都不一定能让他栽跟头,其他人就更伤不了他了,除非邱德……
邱德?!
舒隐掏出手机拨打伊诺克的电话,悠扬的铃声从他卧室传来,舒隐连忙跑到卧室,在伊诺克枕头下翻出了手机,舒隐气极,狠狠将手机摔在墙壁上,零件碎了一地。
舒隐的思绪顿时乱如麻,来回踱步好几圈,最终决定出去找他。当他打开门时,一个重物直接倒进舒隐怀里,他接稳之后才定睛一看,浑身血液都涌上了头顶。伊诺克浑身是血,全身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胸口空了一半,眼眸紧闭,眉头深锁,嘴唇白得像纸一样,开裂了好几处口子。
“伊诺克?你、你怎么了?”舒隐心急如焚,语气里的慌乱他自己都未察觉到。
伊诺克恍惚间听到了舒隐的声音,他艰难地睁开眼,半眯的蓝色眼睛黯淡无光,透着死气。
他露出一个安慰的笑,“抱……歉,我没有办法取回……邱德的心脏……”
“闭嘴!”舒隐把伊诺克打横抱起,走近卧室,小心谨慎地放在床上,然后帮他把碍事的衣物都撕开,看到他小腹处被衣服遮盖的伤口时,舒隐深吸了一口气,和柳忆南的伤口毫无二致,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死亡一个重伤。
“是邱德干的吧,这一切。”舒隐喃喃自语,也不在乎伊诺克是否能听到,他划开自己的手腕,凑到伊诺克面前,发现他重伤到无法自行吞食,他第一次对一个人有如此恨之入骨的杀意。
舒隐当机立断,自己喝了一大口血,然后俯下身慢慢渡到伊诺克口中,听到吞咽的声音才稍微放下心。如此往返了三四次,直到伊诺克的伤口不再出血,他才作罢。
大量出血让舒隐的精神有些恍惚,他看着还在昏迷的伊诺克,他握了握伊诺克冰凉的手,百感交集。他有太多话想问他了,为什么一声不吭就去找邱德?为什么能为自己放弃生命?还有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