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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一号缉灵组 完结+番外 (夏汭生)


  “鱼霄曾经被我打成重伤,原本十死无生,跟你虚与委蛇的那段时间,正是他借你体内阳气自我疗伤、稳住魂魄的关键时候。”陆惊风分析道,“你会觉得精神萎靡,神思混沌,是阴邪入体、阳气流失的典型症状。”
  陈启星像是个不顾观众反应的说书人,被打断了也不恼,机械地往下述说故事:“我开始进入长眠。那是无法摆脱的、永无止境的、令人窒息与崩溃的真正的长眠。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手脚,抬不起薄薄的眼皮,被隔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什么都无法感知,鱼霄剥夺了属于我的一切,可笑的是,他依旧每天与我聊天,讲最近的时事要闻,讲他又干了哪些缺德的事,语气生动,话题多样,一如往前。当然,除了主客场的位置对调了一下,他成了身体的主人。哦,对了,他还怕我憋闷,会偶尔放我出来,施舍一点自由活动的时间。看起来,他似乎很享受放我逃跑再抓回来的游戏。”
  陆惊风蹙眉,觉得这故事透着说不出的诡异,鱼霄既然已经成功夺舍,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在陈启星身上?封了意识任其自生自灭就好了,怎么还有藕断丝连的后续共处?难不成真是寂寞鬼遇上孤单人,惺惺相惜擦碰出友谊的火花?
  林谙想的则是,靠,这个鱼霄还是个抖S。
  “但鱼霄终究还是留了我一条命。”这时,陈启星侧过身,给了后面二人一个萧索的侧颜,和一只空洞的眼睛,整个人看上去无悲无喜,也无畏无惧,风灌满了他宽大的衣袍,瘦弱的年轻人用后脚跟蹭着地面,神经质地左右摇摆,仿佛下一秒就能随风逝去,“他不是不想杀我,只是短期内他无法亲手杀生,只好先拘着以后再说,这应该算是我不幸中的大幸吧?”
  说到这,他微妙地停顿一下,短促地笑了笑,勾起的唇角弯起自嘲的弧度,接着道:“有一天,他问我,要是给我一份得之不易的宝藏,我会想把它藏在哪里?”
  陈启星兜来转去的故事终于转到了正题,陆惊风跟林谙的眼睛俱是一亮。
  林谙掩饰不住激动,追问:“你说什么了?”
  “鱼霄永远不会给你绝对的自由,所有的自由都是有限的,包括看似任你畅所欲言的问题。”陈启星看向林谙,声音沉了下来,“当时他给了我四个选择,分别是花圃,池塘,升旗台下,以及手工艺品展示栏。你猜我选了哪个?”
  “池塘?”陆惊风挠挠头,“丢水里应该比较保险,找起来难度系数也大。”
  林谙投花圃一票,说他小时候藏零花钱都是藏在苏媛的花圃里的。
  陈启星摇摇头:“我选了升旗台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众目睽睽之下,任谁也想不到。”
  三人面面相觑,共同合计一番。
  半个小时后,他们摸黑摸到东区教学楼一楼走廊的手工艺品展示栏。
  陆惊风用牙齿叼着从费老狗那儿顺过来的微型电筒,熟练地拆卸玻璃橱窗,含糊不清地道:“如果我是鱼霄,你选出的地点我一定第一个淘汰出局,然后再在剩下的选项里选最冷门的那个。”
  林谙怜爱地看了一眼他家迂腐的老干部,吭哧吭哧地橇着铝合金的橱窗缝儿,决定帮他分忧解难,出手便是一记铁拳,砸碎了那层看起来很厚实则异常脆弱的玻璃,砸完自觉男友力爆棚,收手时还玩世不恭地吹了吹毫发无损的拳头,朝陆惊风得意挑眉。
  陆惊风想用手电筒砸烂那张痞帅的脸:“……恶意破坏公物,出去后扣工资交罚款。”
  林谙差点表演起当场吐血,撇撇嘴吧很是不满:“这点小事就扣工资?扣多少?一面玻璃很贵吗?工资到手我还能剩多少?惊风,组长,小风风,还是不要了吧……唉,我现在不比当年腰缠万贯了,也不知道是为了谁被扫地出门,两手空空,身无分文,出任务连双正经鞋都没有,啪嗒啪嗒趿拉着拖鞋就赶来救人……”
  面对哭诉,陆惊风理都没理他,连个眼神都欠奉。
  但他转身时还是低头瞄了一眼那双拖鞋,同时也注意到那十根露在外面的脚趾头。惊觉这人个高不说,连脚趾都比一般人颀长,不肯囿于拖鞋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霸气地往外伸展着,也不知在哪儿沾了灰尘,灰不溜秋的,又透出那么点小可怜。
  出去后第一件事,先给他买双新鞋,好堵上他的嘴。陆惊风心想。
  橱窗拢共三层,摆着各式各样奇形怪状,想象力突破天际的展览品,都是春川街小学里的半大孩子在手工课上完成的优秀作品,有一些还在省市的小学生创意大赛上拿过各大奖项。
  “这是用纸糊的宇宙飞船?8012款呢,样式很新潮很漂亮嘛,该有的零件儿一样都不缺,没点技术还真做不出来,还有这幅画,天呐,这也太好看了吧?这是正经画家的水准吧?啧,现在的小学生全是王者段位啊。”陆惊风觉得这些作品无一不天马行空,跳脱恣肆,兼具创意与美感,边欣赏边赞叹,被小学生吊打得心服口服,全程露出慈父般的微笑。
  林谙也在走马观花地浏览,他更多的注意力其实都放在陆惊风身上。
  陆组长肯定不知道他此刻两眼放光、嘴角含笑的样子有多招人,他趴在橱窗上,举着微型手电,莹莹的白光被揉碎了,浮在他生动的眉眼间,如斯温柔,令人心生亲近之感。
  林谙垂在黑暗中的手有点痒,左忍又忍没忍住,往前伸去,摸索到陆惊风烘暖的手,先试探着轻轻触碰一下,见对方没有缩回的意思,就放心大胆地缠绕上,有如总算见着阳光的藤蔓,极力汲取着温暖和光热。
  他握得用力,专心感受着手中令人心悸的触感,没听见队伍末尾的陈启星轻轻嗤了一声。
  手工艺品展览栏整整有一走廊那么长,行至中途,陆惊风停了下来。
  “是感受到什么了吗?”林谙脑海中立刻拉响警报。
  “没。”陆惊风懊恼地摇头,“就是什么都没感受到才奇怪。”
  林谙:“怎么说?”
  “阵眼往往是一个阵法的力量源泉,大多是凝聚了摆阵人法力的法器,阵法的效果越强,所需法力越浑厚,十米之内,不可避免会散发出一些独特的气息。如果是杀阵,那就是浓烈的杀气。如果是幻阵,那就是会招致幻觉的奇香。”陆惊风纵纵鼻尖,“可是这里的气息特别干净,不像是藏有阵眼法器的样子……会不会是我们猜错了?”
  “也有可能是鱼霄用了什么法子,屏蔽了气味。”林谙轻声安抚道,“别急,再找找。”
  三人继续往前寻找,林谙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背后的脚步声倏地不见了,心下一惊,猛然回头。
  只见陈启星站定在两步开外的地方,盯着展览架上的什么东西,看得认真,只手抵着下巴,露出思考的神情。
  林谙拍了拍陆惊风的肩,示意他往后看。
  陆惊风转身,跟林谙一起等了一会儿,发现陈启星丝毫没有挪位继续往前的意思,于是往回走到他身边,凑过脑袋问:“这个奖杯哪里不对吗?”
  “我也不知道哪里不对。”陈启星沉吟,一遍又一遍看那座镀金的双耳奖杯,反复琢磨,“但就是觉得不对。”
  于是三人聚到一处,都歪着脑袋陷入沉思。
  寂静中,林谙灵光一闪,指出了不自然之处:“明明是前年的奖杯,它的底座上为什么没有灰尘?我刚刚看到今年的奖杯上都有一层灰。”
  闻言,陆惊风立刻回身察看其他的奖杯,无一例外都发现了或薄活厚的灰尘,展览栏虽然被橱窗封闭,但长期无人打扫,有些作品泛黄变旧,奖杯也渐渐蒙尘,唯独这只没有!
  原因只有一个……
  “说明它近期被人移动过。”林谙死性不改,上来又是一拳,打碎了这面橱窗的玻璃,伸手便要去拿那只光亮如新的奖杯。
  他的动作奇快无比,陆惊风还没从满地的玻璃碎渣里回过神来,林谙手里已经多出一只沉重的奖杯,拎着上下左右细细检查了一番,还拿着晃了晃,凑在耳边听了听响儿。
  陆惊风一巴掌掴在他背上,暴跳如雷:“这是个什么东西,你就敢直接上手拿?”
  全然忘了之前他也被费天诚这么训过。
  “别紧张,这好像就是个普通奖杯,没什么特别的玄机。”林谙背后的伤口还在疼,这一掌直接把他拍得龇牙咧嘴,“下手这么狠,谋杀亲夫啊?”
  “错!我这是管教内人!”陆惊风嘴上凶狠,手上却温温柔柔地替他揉了两把,揉完伸手,“拿给我看看。”
  林谙不给,反而举得高高的,踮起脚尖伸长手臂举过头顶,教陆惊风跳起来也够不着,趁机占便宜:“这事儿一开始就得好好掰扯清楚,陆组长,到底谁是亲夫谁是内人?”
  陆惊风老胳膊老腿儿,弹跳力欠佳,实在是够不着,气得脸都歪了,憋了半天憋出俩字儿:“胡闹!”
  “我没胡闹,你抬头看看我的脸,就知道我有多认真了。”林谙瞎几把乱撩拨,气焰十分嚣张,掂着奖杯邪肆一笑,“你好好说,说好了,我就把奖杯给你,给你大大方方地颁个最讨老公欢心内人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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