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巷邻家少,茅檐喜并居。蒸梨常共灶,浇薤亦同渠。”
“……”司明绪眨了眨眼睛。这是什么鬼?难道是邻居问好来了?可这地牢里明明就他一人,哪儿来的邻居?
似乎是为了解答他的疑惑,天花板上传来几声不疾不徐的敲击声。
他抬头看了看,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敢情真有邻居,还住在自己楼上……并且派了一只蠢蠢的肥耗子来向自己问好。
司明绪又低头看了看那一卷布料,手指细细摸索那字迹——确实是干涸的血渍……他摸着那血迹,正琢磨着此人的目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司城主。”这声音成熟而富有磁性,极有魅力,主人应当是一位成年男子。
司明绪被吓了一跳。这是……以血为媒的传音之术?他愣了片刻,尝试着在脑海里问道:“阁下是哪一位?为何知道我的名字?”
“在下名为桓屠。十年前,我那傻儿子为了司城主您,孤身一人带着噬天剑,从黑水渊一路杀进擎天城。他认定了,那一日在秘境之中,他受到了噬天剑的影响……所以,作为噬天剑的锻造者,我也是间接害死您的凶手之一。”桓屠顿了顿,又道,“他甚至觉得,当年栖霞山庄一案,虽然您是直接凶手,但此案多多少少也与我有所牵连。我被他囚禁在此整整十年,每日百般折磨拷问,又怎会不知道司城主您的名字?”
“……”这几句话信息量实在太大,司明绪觉得自己需要静一静。
“你便是桓屠魔帝?肖衡是你的儿子?你……能控制噬天剑?那栖霞山庄的案子,究竟是……”噬天剑是桓屠魔帝锻造的,而肖衡是桓屠的儿子?好吧,很符合网文小说的一贯套路,番茄大大你果然是个大俗人。
“肖衡自然是我的儿子,虽然他自己并不相信。至于噬天剑……的确是千年之前,由我锻造而成。但我当年入魔太深,情障太重,执念太过……此剑因欲而生,十分危险。数十年前,那个女人偷走了这柄剑,我便知道早晚会酿成大祸。栖霞山庄的案子,定然与此剑有关,但具体我也并不清楚……我只希望,你能帮助我,彻底毁了它。”桓屠沉声道。
“你打算毁掉噬天剑?只是……”司明绪蹙紧了眉头。这噬天剑固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毁了也好。可是开启秘境,还需要这柄邪剑……
“正是此意。请司城主您设法带我离开此处,去那黑水渊之畔,临渊城之下。我以心头血洗涤此剑,将其葬于渊中,方得解脱。此外,我也知道司城主您的顾虑……当年,衡儿将您的朋友关入了那碧莲秘境之中……可有此事?所以,在毁灭这柄邪剑之前,我会帮助司城主您开启秘境。”
司明绪迟疑着没有回答。他倒是已经有了取剑脱身的法子,再捎带上一个桓屠也不成问题……可是,此人值得相信吗?
似乎感觉到了他的顾虑,桓屠又缓缓开了口:“这两年来,我已是油尽灯枯,几乎成了废人……只有以锻造者的心头血为祭,才能彻底毁灭此剑。我若是死了,只怕……我时间不多了,就算是为了衡儿,司城主,请您务必助我。”
听他提起肖衡,司明绪轻轻吸了一口气:“若不毁灭此剑,会发生什么事?”
过了许久,桓屠才低声回答:“持此噬天剑者,会一次次反复害死自己的挚爱,永生永世如此轮回。此剑邪性极重,它会设法消弭持剑者的任何弱点,直至无懈可击。千年以来,我……一直如此。十年之前,衡儿亦是如此。”
“桓屠,若是……”司明绪还想说点什么,床角那只胖耗子忽然“吱吱”叫了几声,一溜烟钻进了床下。
他抬眼望去,囚室那道沉重的铁门无声无息地开启了,肖衡大步走了进来。
男人脱下外袍随手搭在屏风上,又将那柄漆黑的长剑倚靠在墙边,才走过来坐在床沿处,将人揽到自己怀里亲了两下:“抱歉,今天事情有点多,回来晚了。”
司明绪正出神地想着桓屠和噬天剑的事,没有回应他。
肖衡也不以为意,伸手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床头:“这是今春的明前龙井,味道不错,你尝尝。”
见司明绪仍然不答,他有些难过地抿了抿唇,翻身上床把人搂在怀里,讨好一般轻吻着那一根根修长白皙的手指:“是不是无聊了?我明天给你带些有趣的玩意儿过来……对了,你那弟弟又来找我麻烦……他还祭出了你的九命幡。不过,他还是打不过我。”或许,那人的弟弟在太清大陆已是顶尖高手,可终究差了自己一些。
司明绪回过神来:“你没把他怎么着吧?明鄢他祭出了九命幡?他现下修为到底如何?”
“我能怎么着他?他虽然十分可恶,但到底是你的弟弟,我自然会有所顾忌。何况,他也不再是过去那个司明鄢了……那天你也看见了,他还划伤了我的脸。你摸摸,这儿还有疤呢。”肖衡一边抚摸着那人背上滑腻的肌肤,一边拉起他的手轻轻触碰自己的面颊。
关于司明鄢的事,肖衡并不想同司明绪细讲。外界那些无聊事情,众说纷纭,他不想让这人知道太多。这人的心思太复杂……总是骗自己,没一句实话。他若是知道得多了,更是徒惹麻烦。如今他呆在此处,只看着自己,只想着自己,便可以了。
听见那便宜弟弟没事,司明绪稍微放下心来。他想了想,忽然开口道:“你还记得……桓屠魔帝吗?之前在那碧莲秘境中,你觉醒血脉时,我和你提起过的。你和他之间……”桓屠说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
肖衡皱了皱眉:“怎么了?我和那桓屠之间,或许千万年以前,有那么一点点血缘瓜葛。可是那又如何?怎么忽然提起他来了?”
当年,他查明了噬天剑的锻造者,是传中的桓屠魔帝……那一日,他独自拎着噬天剑,一路从黑水渊杀入擎天城……整整三天三夜,完全杀红了眼。最后他闯入魔殿,与桓屠一番苦斗之后,那人竟然说自己是他的儿子,还试图与自己讲和……他自然是不信的。
后来,他亲手挖了桓屠的魔核,却并不杀了他,而是修建了这座幽深的地牢,将此人囚禁了起来。之后的数十年,他千方百计用尽了各种匪夷所思的酷刑,往死里折磨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魔帝。
他知道自己是在迁怒,可这能让他稍微好受一点。
只是这些血腥的事情,肖衡下意识不太愿意让司明绪知道。他不想那人觉得自己……是个残忍而变态的恶心怪物。他只想那人……怜惜疼爱自己。他喜欢那人对自己万般无奈,迁就宠溺的模样,而不是惧怕厌恶与曲意顺从。那会让他心碎。
此时,肖衡轻轻拧起了眉毛,抬眼向上望去。这人怎么忽然提起了桓屠?难道桓屠做了什么?他已经完全是个废人,四肢经脉俱废,连只兔子都杀不了,他还能做什么?
……也许是时候,杀掉此人了。
第86章
第二天, 肖衡果然带了几样东西过来——一套精致的文房四宝。
他一一把文房四宝摆在书桌上:宁州雪花宣纸、湖州狼毫毛笔、青州紫金砚台、鹭州松烟香墨……都是最好的。
他把那张雪白的宣纸仔仔细细铺平, 又往砚台里加好了清水, 才抬头向司明绪望去, 眼睛里略带了几分希冀:“明绪哥, 今天你教我写字吧, 好吗?”
司明绪有些无语。
说实话, 他那一笔隶书也是当年被老爸逼着练出来的,他自己对书法的兴趣着实不大。到了这书中世界后,为了以身作则教导两个孩子, 他才又把荒废了许久的书法捡起来。
而且,他如今实在也没那个闲情逸致。
见司明绪不肯回答,肖衡漆黑的眼睛渐渐暗淡了下去。
他手足无措地站了一会儿,见那人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只得失望地低下头, 自己慢慢挽起袖子,拿了一方松烟墨, 机械地磨着。
许久许久, 直到那墨汁已浓稠得不行, 他才不知道怎么办似的住了手,愣愣地向司明绪望来。
肖衡如今身量颇高, 容色英气逼人,又贵为一界之主, 处事堪称杀伐果决,冷酷残忍。可他此时望过来那种眼神, 却像被主人抛弃的奶狗一般,又是无助,又是可怜。
司明绪心中软了一下,无可奈何地站起身来,走了过去:“你到底想怎样……”
肖衡的眼睛微微一亮:“你……你可不可以,像以前那样,教我写字?”他顿了顿,又小心翼翼道,“若你不愿意,就在旁边看着我写也行,好不好?”
像以前那样教他写字?不就是站在身后,手把手地教嘛。这倒也没啥为难的。只不过……司明绪看了他一眼,如今这小子比自己还高一点……
肖衡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立刻坐了下来:“这样,好不好?”
司明绪心中轻叹了一声,只得走过去站在男人身后,微微倾下身子,轻轻握住了他执笔的的手:“你想写些什么?”
“就……就那天没写完的。”肖衡怔怔望着他修长白皙的手,哑声道。那人握着自己的手,拢着自己的身子,在自己耳边轻声细语,就像以前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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