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爱女心切,不愿讲此事透露给公众,怕有损公主名声,整个宫廷都未有传出丁点消息,私底下却换了一批又一批的御医,均是无计可施。
“公主她自今年年初开始,便患上了怪病,虽是一息尚存,但已失去了知觉与神志,怎么也醒不过来,且四肢如尸体般僵硬冰冷。即使房中生有炉火,身上依旧是无一点回暖之迹。”
“汤药一杯杯地灌下去,也不见好。法师、道士来了一批又一批,喊魂招魂之术也未能有用,我和她母亲已经束手无策了。”
“这孩子自小就不大平安顺遂,很小的时候,便能常看见一些脏东西.......真是天不怜惜我儿.....”
饶是贵为一国之首,在面对这种种不治之症时,也同常人一般的无助。
圣上领着二人出了宣正殿,直往茉莉公主的寝殿。
带上萧冥是为了诊治病症,带上尧光是为了证明之前种种所言非虚,并非他萤国毁约耍赖。
萧冥和尧光并排着跟后面,萧冥不自觉地拿余光瞥他。
竟是为了迎娶公主而来.....这位殿下虽对待别人十分冷淡,但想必和那未过门的公主相处时也是十分温柔的,就像他跟他说话时那样......
啊......
他为什么要做这种比喻啊.....
萧冥头疼地移开自己的目光,暗自懊恼着。
一旁的尧光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前面的人,凑近了他一些,用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对他低声道:“我和公主从未见过面,婚约是他们擅自定下的。”
......
萧冥了然地点点头,想了想,又觉得这话来得莫名其妙。
所以说.....
尧光何须跟他解释啊....
好像他在乎似的——
才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前面的人已停下了脚步,向二人道:“便是这里了。”
眼前的寝殿门户紧闭着,廊前的花园亦是疏于照顾,虽是夏日,种种花卉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若不是两旁有佩剑的侍卫守卫着,这处倒像是无人居住。
圣上屏退了守在门外的两人,亲自推门进去——
屋内传来一阵木质的香味,十分淡雅独特。
室内的帷帐都放了下来,遮住了透光的窗柩,殿内一片昏暗。几人走过冷落的正殿,绕过屏风,红色的床帏在昏暗中显出一种暗淡,像脱了色一般。
床边站着一个侍女,正在打瞌睡。
圣上咳了一声,惊醒了那侍女,对方如梦初醒地看向已走近的几人,惊慌地往地上一跪——“圣上息怒!奴婢再也不敢了!”
他摆了摆手,淡然道:“无事,你起来吧。”随即转向二人,面上显出了无奈的神色,道:“一开始,都是好几个侍女昼夜不分地守着她,想着连她一丝一毫的变化、动作都要捕捉到,但这都过了半年了,还是毫无动静。”
那床榻上悬着一层轻薄的红纱,沉睡在床榻上的人只露出了一个浅浅的轮廓。
圣上抬手掀开了那层薄纱,露出了一张双眼紧闭,面色十分惨白的人脸。
“在这大半年中,她滴水未进”圣上的声音低了下去,似是害怕惊醒了床上的人,“很多时候......我和她母亲都快要以为她已经....已经...”他没继续说下去。
但那被褥之下,却还有着人呼吸时浅浅的起伏。
饶是再健康强健的人,怕是也经不起这大半年的消耗。
可虽是如此,枕上露出的那张脸,却依旧是十分动人——鬓发乌黑,眼睫静垂,眼角似堆着千般风情。
萧冥不知从哪里一根拿出了很细的金线,递给了圣上,道:“公主玉体,不便触碰,劳烦圣上把这金线缠于公主的手腕上。”
圣上依言而行。
萧冥拈起那金线,以中指指尖相抵,凝神细思了片刻,疑惑地皱起了眉。
在常年的诊治中,每每与异性诊脉,他都会隔着一丝金线探其脉象,多年来也未有失,只是这——
圣上见他面有难色,道:“神医但说无妨。”
萧冥开口道,“虽有些唐突,但可否让我直接为公主搭脉?”
萧冥直接碰触到了公主冰凉的皮肤,他指尖紧抵着手腕处那本该脉搏跳动之处,却出乎意料地,什么也没感受到——仿佛这躺着的,根本就是一具尸体。
他收了手,道了句“失礼了”便伸手探了那睡着之人的鼻息——
虽然气息十分微弱又冰凉,全然不似一个活人该有的吐息。
萧冥伸手碰了那公主的手臂,只感觉手下看来十分纤弱的手臂竟如铁一般冷硬。他再次道了句“失礼”,一手捏住了那露在被褥下的手腕,一只手捏住她的关节处,轻轻一折——
“咯吱——”
那手臂竟发出了如同木材之间摩擦挤压的声音。
他又检查了另一边的手臂,竟也是如此。
不止两只手臂,连同两条腿也是。
萧冥皱着眉,抬手扳了一下对方的脑袋。
“咔——”
那头便僵硬地歪在了脖子上,一动不动。
萧冥心下一惊,又赶紧给“咔——”地一声扳了回去。
一旁看着他动作的圣上和侍女:“.......”
萧冥深吸了口气,抬眼环视了一圈房内,问一旁的侍女,道:“这房内可有熏香?”
侍女答道:“已经许久未有熏香了。”
萧冥点点头,心下顿时明白了过来,向圣上道:“就方才的诊断,萧某有一个大胆的推测。”
“但说无妨——”
萧冥缓缓道:“诸位是否能嗅到这房中有一股木质的清香?”
几人都点了点头。
“这香,便是公主身上发出——”他停顿了片刻,补充道:“或者说——是床上这个木偶发出的。”
圣上一怔,猛地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地问道:“什....什么?”
萧冥向对方点了点头,道:“恕我直言,床上躺着的这位,恐怕不是公主,而是一个以邪术做成的,和公主一模一样的木偶。”
一旁立着的侍女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尧光负手立在一旁,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依旧是不冷不热的样子。
圣上艰难地消化着萧冥的字眼,吃力地重复了一遍:“木...偶?”
“的确。”萧冥点点头,猛地折下了床上那人的胳膊,随意扔在了地上,那手臂撞击在地面发出了一种空洞的回响。
还没等圣上和旁边的侍女惊异,那抛掷在地的手臂已经变为了一截画着花纹的木头。
再一看床上——剩下的躯干也变为了深褐色,暴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一具与人等身的木偶。
萧冥又补充道:“真正的公主恐怕已经被掳走了.......想来既然此人在掳走的同时,以一个假的公主代替,定是惧怕众人追查寻觅。”
“那可如何是好啊?”
萧冥环顾四周,道“我建议便从这房间周围找起——操纵或制作木偶之术者,都不会离自己做的木偶太远,否则这木偶之术便会减弱,据圣上方才所说,这木偶竟已维持如此逼真的形态大半年之久,且一直都有呼吸,如此强大的力量维持,想必离公主的寝殿不会太远。”
圣上听得连连点头,直呼“来人”,便叫来了许多禁卫军。
“掘地三尺,都要给我找出这畜生!”
“是!”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便开始从公主寝殿内开始找起。
那禁卫军简单地在殿内找了一圈,便出了殿门,往周围找。
萧冥急忙叫住了几个侍卫——
“诶,几位怎么这么随意便不找了?衣柜中、地毯下、床下,桌子下面你们都找了么?”
几个侍卫面露难色,其中一个答道:“神医大人,这不是在说笑吗?那衣柜地毯下还能藏人么?若是能藏人,还能藏得了大半年?”
萧冥摇了摇头,解释道:“衣柜、地毯下自然是不能藏人的,但这些东西之下的地下呢?也是我没跟大家说清楚,”他边说边揭开了一块地毯,看向那下面“这地毯下的地下可能会有——”话还没说完,萧冥便感觉到自己脚下出现了一大块旋涡——
他脚下一个不稳,便整个人摔了进去——
最后的视野中,便是各侍卫投来的惊疑不定的目光。
.....这下总该相信了吧....
他整个身体摔进了黑暗中,忙在手中捏了一股气流,可那直接摔到实处的距离和时间都太短,没让他能够在自己身下撑起一片气流。
但就在他的身体刚触到地面时,一只手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把他牢牢地托了起来——
又十分轻柔地把他放到了实处。
四周一片漆黑,突然从光亮的环境中陷入黑暗,饶是十分能适应黑暗的萧冥一时之间也什么也看不见。
但那熟悉的清甜气味让他有些发晕,也不知是否是方才那一下受到了惊吓,他感觉肚子里好像有千万只蝴蝶在窜动。
那揽在他腰间的手收了回去,熟悉的声音近在咫尺,低沉又温润:“神医,没事吧?”
“呃.....没事”萧冥不知为何有点心虚,挪开了两步,道了句多谢。
“方才我恰好在神医身后,不小心便一同掉了下来。”尧光十分耐心地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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