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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自在小打滚 (今天我爸生日)


  “是啊,那个可怜见的。”人群中另外一个妇人接过话,“我就住在她家对门,她丈夫五大三粗,竟也下得去手。好不容易吧那孩子怀上孩子,才少受了些苦,安歇了几个月。谁知道都快要临产,又被打了,那天大家正好都在坝头忙出海的事,我们回来的时候...欸。”
  “那个男人最后呢,他被抓起来了吗?”邵逍的脑海中晃悠起斑驳的黑影,一会儿高高拿起木椅,一会儿变成发出爽朗笑声的少年。
  “死了,跟人打架,被一槌头敲碎了脑袋。”
  “死了?”猝不及防,太是可笑。
  “是啊,没有什么征兆得,就死在街头,也没人管他,最后被卷在草席里,也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邵逍听闻此言,本以为自己会释然,却发现本来酸涩的心更加空荡,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不能疏通。
  ——不甘心。
  ——怎能甘心。
  “不甘心吗?”平笙把发愣的玄衣少年拉回自己身旁,发出一声虚无缥缈的叹息,“你现在与那逝去的女子共情,你所想即是她所想......现在你可知,她为什么会成鬼?”
  “这便是鬼?”
  “恰是。”
  “...如若这便是鬼怪,那我担惊受怕那么多年的东西,又是什么?”
  “世间只有鬼怕人,哪有什么人怕鬼。你怕的东西,大抵也叫作什么‘人’,亦或是‘人心’?”平笙顿了顿,他转向少年。“那天最后,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东西,那个指甲划拉的又到底是什么?”
  邵逍深深地望向平笙的眼,他屏住呼吸,“那天,那群人终于想起我,便来找我,可惜我还活着,没有如他们的愿变成僵硬的尸体。但是,另一个人却死了。”
  “另一个人?”
  “那间屋子本是有主人的,是个哑巴老头儿,他被蒙住嘴,塞在木板下。我没死成,但他死了......没有水,没有吃的,他死的是有多痛苦。”玄衣少年的眼中如死般寂静,“他想呼叫,却叫不出声,他佝偻着身子用拳头拼命地敲打木板,可是没有人理会他,他知道上面有人,但他实在没有气力了,只好一遍又一遍用指甲划拉木板,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这不是你的错。”平笙伸出手,扼住玄衣少年的手腕。
  邵逍抬起眼,却是继续往下说。“我要是再早一点发现就好了,他们打开木板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可是身体却是僵硬原来的模样,无力地跪在地上,手往上伸直,指甲里...血,全都是血。”
  “不是你的错。”
  “那血一直蔓延到我的梦中,那时候的每个晚上,我都会听见自己的床板下响起那种指甲划拉木头的刺耳声音,每个晚上都会有人质问,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他埋头看向平笙抓住他的手。“我本不想再提起这事,如今这番折腾,也算是折腾断了心结。”
  ——从始至终,从来不是不是鬼入了他的梦,而是他生了心鬼。
  “你们在说些什么?”景敖跟着村民们整理完周围的杂乱,回首看到邵逍他们两个站在暗处,便过来凑热闹,把头靠在邵逍脸旁。
  兀然——
  “-拜-师。”
  玄衣少年突然矮下身子,单腿跪地,眼中墨色笃定,把景敖震得愣在原地。
  “师道大矣,邵逍愿入师门,知恭敬,受训诲,没齿难忘,情出本心,绝无反悔!”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平笙深深地眼前将墨色映入眼帘,突然想起千千年前的情景来,好似也是这般突如其来恰似场闹剧,唇角上扬,他伸出手,扶住跪在地上的邵逍。
  “可。”
  只有这句‘可’,穿过月光,越过云雾,与千千年前的应允相叠,烙下亘古的灼烫。
  远处,只有红絮晃荡。
  而渔村的更远处,那一望无垠的田埂上,天际已是隐隐鱼肚白。
  田埂的草垛处垂落着一个铁质的秋千,沉甸甸地散发幽光,一阵风吹来,秋千缓慢地摇曳。
  “嘎吱”
  “嘎吱”
  摇曳到亡者的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
  黑心棉花张大嘴.......
  (小土狗长大嘴.......)
  逍遥=邵逍=元阳
  ? =平笙=末阴
  (摸摸下巴)


第四卷 ·轮回境


第45章 趁火打劫
  一炷香的功夫酣畅如酒水,元阳从回忆中抽离,如梦如幻,不知东西。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睡在柔软的床榻上,乌丝陷入绸缎,枕香安抚人心。
  模模糊糊中,好似有一双冰凉的手在扒拉他的手指头,从指头摩挲至指根,指节相扣,温凉融合,如同羽毛拂过,轻缓而饱含柔情。
  轻柔的、痒痒的、缓慢的、愈发深入的.......描画掌心的每个纹路,咬合指缝的每个角落。
  元阳转过头,兀然撞入冰凉的淡蓝色中,眼中不禁闪烁。
  “你醒了。”
  末阴凑近身子,却没有松开自己的手。
  “逍儿可有哪里不适?”
  听闻这一句逍儿,元阳的心头竟是酸胀,拖沓的回忆浮出水面,且是难忘,且是残往。
  虽然记忆还是断断续续,但有些东西,终究是不同。
  譬如那漫天漫地的雪。
  譬如他单腿下跪的誓言。
  譬如六月里盛开的银装素裹。
  “师父。”元阳从喉咙中艰难地哼出言语。
  “嗯。”末阴轻轻应声,用手抚开元阳额前散乱的发丝。
  “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还有些记忆,断断续续的,我却是记不得,我有好多问题...”元阳想挣脱起身,却被末阴摁回床榻。
  “师父,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收我为徒,那以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失去记忆,还有...师父的身形和发色,怎么全然都变了模样?”
  越想越乱,随手撩起心水,都是些杂乱理不平的疑问。
  心乱如麻,越捋越乱。
  “说来话长。”
  末阴的唇角却是捎上笑意,他把自己的手一点一点嵌入元阳温热的缝隙,十指相扣,严严实实。
  “来日方长,不急,我慢慢说与你听。”
  若隐若现的红绳在他的眼中糅合成密不可分的结,从他的手心汇入元阳的手心,早已是融为一体。“先准你问上三个问题。”
  任是元阳心思迟钝,看看他们于锦被上相扣的十指,听听妖君亲昵到越界的语气,也逐渐察觉到不同来,他试图挣动自己的手,却发现眼前人不让半分,愈是挣脱,愈是紧握。
  挣扎不得,遂是放弃。
  “第一个问题....”他的喉咙开始发烫,脸上不由自主地沁出薄汗,“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执子之手、之心、之思,交彼之身、之魄、之灵,缠绵不断,生生相互。”末阴深深地望向元阳不断躲闪的墨色眸子中,勾起唇角,“还要我再说么?”
  “不用......”朱唇嗫嚅,元阳看着眼前妖君的眼中闪过诡异的光亮,从记忆深处爬出一股颤栗的后怕,嘴中只觉烫口。
  这倒好,这厢他那繁重的情债又要多上一笔,还是最为浓墨重彩不可抹去的一笔!
  元阳的头隐隐作痛,是哪个天王老子借给他的狼子野心,让他连妖君这样的人物都敢惹上。
  “第二个问题....”红衣人打起精神,眼中逐渐笃定。
  “师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从前是白发,现如今却变成墨色,身形也不似从前那般,为何师父平日里只能够用面纱覆盖而见,会时常流下那样的血泪.......可是被奸人所害!”
  元阳的呼吸逐渐急促,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深沉的墨色中被浓郁的忧思覆盖。
  “慢些,你这哪里还是一个问题。”妖君冰白色肤色在阳光的照射下几近透明,他用另一只手慢慢撩起元阳已经垂落肩头的乌发,“逍遥的头发,又长了些。”
  他用手轻缓地由上而下掠过元阳的发丝,让其在指缝间穿过,掠过手心、掠过掌纹,“等长到以前的长度,我来帮你束发才好。”
  “妖君!”元阳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火烧云爬上脸颊,恨不得用冰水给自己来个透心凉,只能摆起脸色作正经样。“你还没有回答我的第二个问题。”
  “在你转世的年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你变成仙境的妖君,我成了妖君,说来可笑......你忘了我,我也忘了你,也不知道星盘是个什么意思。”妖君的脸上闪过无奈,“至于我这血泪,并不是奸人所害,而是一个小没良心的,给我下了禁锢。”
  “那人是谁?”
  “一个色瞎子。”
  “色瞎子...他是...”
  元阳皱起眉头,听得云里雾里,刚准备问下去,却被妖君捂住嘴。
  “三个问题,不能再多。”末阴挑挑眉,手指却不安歇地在元阳的唇间摩挲,“一天问三个,如若你想知道更多,就来和我交换。”
  “怎么交换?”元阳的左眼直跳,先知先觉地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妖君挑起眼,幽深的眼中多上几分魅惑,诡猾的光亮一闪而过,他拉起元阳的手,轻缓地摁在自己的侧脸。
  “这里一下,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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