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自在小打滚 (今天我爸生日)
- 类型:玄幻科幻
- 作者:今天我爸生日
- 入库:04.10
他一介鬼差,最后竟成了他们引诱众人上船的中介人,又是装死人,又是化腐尸的,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也许,是他的选择,一开始便错了。
不用胖慈眉发声,船主体内的残魂鸟早就吐尽,正在一片狼藉中干咳。
元阳在一边观测着魔气,一边看到末阴身上的金色条纹逐渐褪色,没有初始时的那般炙热。
天空中,开始下起雪,飘飘扬扬,洒落在众人的身上。冷气由下向上升腾,在所有人的身上激起一阵阵寒意。
地上扑腾的怪鸟,发出阵阵怪叫。
这些鸟逐渐变形,原本捎带大小眼的漆黑小脑,逐渐挤压、变形,掉落细小的羽毛。
第一只鸟长出一张精明古怪的脸,张开嘴:“吾名田三庆。”
第二只鸟长出一张媚意尤存的胭脂脸,张开嘴:“奴家红鸯。”
第二只鸟,第三只鸟,第四知鸟……
所有的伤魂鸟都开始咕咕乱叫,错杂在一处。
“在下沈子书。”
“不才张甫天。”
“妾身彦梅。”
随着这些怪鸟长出人脸,本来呆愣在原处的众人突然从绿水的梦魇中苏醒,麻木的双眼中逐渐恢复光亮。他们互相张望,却还是半长着嘴,似乎没有完全苏醒过来。
“奴身兰草。”最后一只鸟发出挣扎的低吟。
当兰草这个名字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如同触碰电流般得睁大双眼,尤其是沈子书,他扼住自憋得通红的脖子,想要发出声音来,却只能在喉咙中翻滚“咕咕”的叫唤声。
胖慈眉不动声色,往身后的大小姐望去,那大小姐的脸早就变成一张满布烫伤的苍白面孔,嘴巴也是半张着,发不出任何声响。
他叹了口气:“伤魂鸟残嗜的便是你们的执念,由此修炼魔气。想找回自己的魂魄,便说出自己的恶欲吧”
胖慈眉话音刚落,元阳便感受到一股异动,他摘下腰间的星盘,发现其中的一颗点正在不断地跳跃,而磁石上的铁针,也牢牢地指向胖慈眉所在的方向。
元阳忽然发现,从始至终,这个人,都好像置之于外。
地上的人脸互相啃咬,听到胖慈眉的话后,兀然安静下来,互相张望。它们张开嘴,挥动漆黑的细翅。
“世间万物皆是空,唯有钱财是真用。我想要无穷无尽的钱财,为此可以用尽手段。神鸟的
价值无以数计,我为了获取它,想要杀害船主。”
“十年前,是我派人‘教训’了兰草。“
人脸说完话后,发出一串尖利的奸笑声。
呆坐在冰面上的田三庆猛得原地抽搐,而后睁开眼睛,神识恢复清明。他的背后有虚幻的图景在冰面上投射——一个矮小的丑陋少年被摁在发霉的水缸里,他拼命地挣扎着,却只能在窒息中更加痛苦。图景变换,少年在泥地中翻滚,头发中全然是烂泥块,一枚枚铜钱从天而降,砸得他鼻青眼肿。
第一只人脸化一滩黑水,缓缓在冰层上渗透,蒸腾“呲呲”的瘴气。
第二只胭脂脸色张开嘴。
“柔情似水绕床毒,最是薄情自寡人。奴家憎恶丑陋的矮老板,想要逃离却不得逃离,自从爱上英俊年轻的男儿郎沈子书,便不停地偷尝禁果,背德私通,舍弃忠贞。”红鸯的背后也出现一幅幻景,图景中是十年前尚且幼小的她,一脸尖酸,手中提着滚烫的烙铁,表情疯狂地烫在兰草的脸上。
“十年前,我嫉妒兰草的容貌,用滚烫的烙铁毁了她。“
第三张人脸张开嘴
“无情饰有情,闭眼作疾人。在下对红鸯无半分情意,接近她一是为财,二是为色。山盟海誓皆是假,待我取得钱财之后,便杀了她。”
他的身后的图景中是一位唇红齿白的小少爷,正乖巧地躺在一位女子的怀中,在一声声温柔的“珍儿”中享受女子在他后背的轻拍。
“十年前,我看到兰草的迫害后,袖手旁观。”
第四张人脸张开嘴。
“假慈假悲假佛珠,真色真空真窥窃。妾身本是红楼女,嫁作贵人妇后愈加迷恋男色,妾身憎恨男人,却不能离了男色,最觊觎沈子书的身子,常想得之。实在不行,便找个机会杀了他,把他的人皮裱作妾身最好的画。”
她背后的图景中,一个浓妆艳抹的俏丽女子在男人的簇拥中跳舞,身姿轻盈而曼妙,每跳完一支舞,公子哥们就会往台子上抛掷许多红绸。画面一转,那俏丽的女子一身盛装,却在狼吞虎咽地吃肉,满脸油腻,眼神全然麻木。
“十年前,我用兰草换来一位俊俏的男仆。”
第五张人脸张开嘴。
“我寻求王爷的真相。”张甫天苦笑一声,“不过也不重要了。”
几乎所有的人脸都化成黑水,雾气蒸腾中,唯有映有兰草的那张脸发出哽咽的啼叫声,以怪鸟的身子在地上翻滚。她的眼睛中,似乎有泪水中往溢。
元阳腰间的星盘不断闪动。
胖慈眉掀起锦袍,迈着腿向地上的人面鸟靠近,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它,在手心中抚摸。
“不过一场噩梦,都会过去的。“
满脸烫疤的女子瘫坐在冰面上,她缓缓睁开眼睛,从压抑的梦魇中苏醒,那场梦中,唤作月的少年从阁楼跳跃而下,挥舞着木剑,将自己救出水深火热。
那人,明明脸上都是血,却露出比新月还要清朗的笑容。
从那刻起,她看到了,光。
伤疤女子缓缓站起身。
”十年兰草月,恩怨情终了。妾身兰草,受官家小王爷之恩,得已拖残喘之躯苟活。后来小王爷身死,寻恩无梦,错失性命。不求报仇雪恨,只想见小王爷最后一面,道声谢。“
“现如今,我见到了。”
兰草盯着眼前的胖慈眉,她的身子已经开始变得透明,丝丝缕缕从她的身体剥离,颜色逐渐暗淡,她露出微笑。
胖慈眉对着她回笑,“兰草姑娘,一路走好。”
“兰……草?”坐在地上的沈子书睁大眼睛,立刻挣扎着站起身,想要用手拽住眼前的女子。
可下一瞬,兰草便化为颤抖的虚影,随即,便彻彻底底地消逝在人间。
只余空荡荡的草木幽香。
一把扇子掉落到地上,扇面展开,水墨洇染。
一个大大的“兰”字。
却终究也暗淡了。
第19章 第十一只鸟
“杀了他,杀了他……”
巨大的鸟从屋顶上俯冲下来,旋转人的头颅,咬走罪恶的睾|丸。
伤魂鸟尖利地啼叫。
官夜将头颅和肮脏作为祭品献上,却依旧摆脱不了日日夜夜的折磨,那一句句“杀了他,杀了他……”到底是月对于黄袍之人的诅咒,还是对于他苟活于世的唾弃?
官夜召来伤魂鸟,召来兰草,召来相互牵扯的人们,他渴望一劳永逸的祭祀,可以让他摆脱无止境的纠缠和梦魇。
“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放过我,月?“
官夜瘫在冰面上,声音颤抖,他想起那个满脸笑意的少年,大迈着步子走出木门,挥舞木剑,故意去激怒那些包围住他的官兵们。
明明月可以说出一切的。
明明他可以站出来阻止一切的。
懦弱和恐惧成为最坚固的枷锁,禁锢住当时年少的官夜,他站在木门后,正如两年前站在阁楼外那般,只知道颤抖。
“咣当。“
官兵们发出吼叫声。
月高大的身体倒塌在地面,手中的木剑掉落到地面之上,血液斑驳在表面,顺延着缝隙继续向下蔓延,蔓延……化为一条条红线,缠绕住官夜的脖子,拖拽住他苍白的大小之眼。
从那刻起——从月的眼睛被血液浸染,从木剑被摔在满是尘土的地上,从布满尘灰的屋子内升腾起腥臭的血味,从月和夜剥离。
恶欲横生斑驳意,血溅木剑棠棣分。
“放过我,放过我……”官夜在冰面上埋首呢喃。雪花洋洋洒洒地洒落而下,他的头发、眉毛上,已然挂满雪珠,白色的雾气从他的嘴中喷出。
“放过我,放过我……”
“兄长。”胖慈眉踩踏冰面,缓缓向官夜走去。
“放过我,放过我……”
“兄长。“胖慈眉被一束飘摇而温暖的光笼罩,光亮散尽后,一个身材挺拔的翩翩公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青丝垂挂,面容依旧是祥和的温柔,嘴角似乎捎带笑意。
“放过我,放过我……”
“兄长,兄长啊。“
元阳手中的星盘随着翩翩公子的移动而闪烁。
这一句句兄长,温和地掺上了几十年的思念,包含无尽的柔情和无奈。他于阴司曹府,等候一人,等渡一人。如今十年已过,他却只等来那人乱天子星盘、被执念缠身而入魔的讯息。
“兄长,醒来吧。“
伤魂鸟包裹住颤动的灵魂,大小眼在缝隙中轮转,僵硬在冰面的官夜缓缓睁开眼睛,昏暗的心内缓缓展露开一个缝隙。
他突然想起,那个孩子第一次抓住自己的胳膊,叫自己“兄长“的模样
月从小到大都是万众挑一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