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自在小打滚 (今天我爸生日)
- 类型:玄幻科幻
- 作者:今天我爸生日
- 入库:04.10
色瞎子发出一声怪叫,陡然把手中的东西抛掷下。脑袋突然产生剧痛,心脏仿佛响应预兆般猛然抽搐起来。
佛珠,师傅的佛珠。
“不可能,不可能。”
他突然想起之前送来食物时那些小妖的诳语,“上好的和尚肉啊。师傅,同门....不知好不好吃?”
色瞎子愣在原处,已然一动不动。
他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胃里面仿佛有怪物在晃荡,他趴在地上用手扣自己的喉咙,想要把腹中的东西全都掏出,血水顺着手指往外渗透,暗黄的泥土中黏稠着腥臭。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耳鸣声贯串色瞎子的头颅,他抱住自己的额头大声地吼叫起来,发出动物般的悲鸣。
何怨何仇,何苦何佞。
色瞎子不知在泥土中悲鸣了多长时间,渐渐安静下来,退回洞穴的角落。
那双从出生便看不见的眼睛中,缓缓流出两行血泪。
夕阳西下,洞穴中的温度骤然降低,阴影的面积愈发膨胀,色瞎子整个人被包裹在暗处,安静地跟个死人似的。
洞穴外,一阵香气逐渐飘进,妖冶馥郁至极。
脚步声响起。
“你在作甚?”
香气向色瞎子无限靠近,似要将他整个人包裹住,如若放在以往,这小和尚肯定马上旗靡辙乱不知如何是好。今日,却是一反常态的安静。
那人颇为意外。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对你不好么?”那人将手掌向色瞎子袭去,倒也不嫌脏,直接捋起整个脸,作势要亲下去。
突然,安静如提线木偶般的色瞎子咬住那人朝他凑近的脸,那人吃痛,一掌就挥了下去。
色瞎子被甩得身子飞起,向有摔了六尺有余,铁链在地上发出尖利的摩擦声。
那人反应过来,正准备去拉,只见色瞎子自己站起来。
“在下不过三尺微命,一介破落和尚,不知殿下要了又有何用。”血泪不停地从色瞎子中流淌出来,打湿了整个衣襟,他的声音冷淡到失去波动,那是将死之人才有的枯如槁灰。
他把脚踝处的铁链活生生拔起,鲜血顿时如同破开洞口般向外奔腾,晕染了整个地面。锁链连着皮肉和三寸白骨,直接甩了出去。
色瞎子那么怕疼的人,却是连一句痛都没有喊出,悲怆的笑声从他的胸腔中晃荡出来,他笑得整个人都在摇晃。
那人终于急了,连忙扶住色瞎子快要跪倒的身子,眼中俱是惊惧,“你的脚。”
“脚,我要脚干什么?”色瞎子停不住自己僵硬在嘴角的怪笑,全身上下都麻木得失去痛觉,“殿下,你还要什么,我全部给你,我全部给你!你把我的师傅把我的同门还我可好。”
那人睁大眼睛,将色瞎子托举起来,急忙向外奔跑。
整个妖境上下大小妖怪,看着他们的殿下托举着一个血人,红着眼睛往药殿飞去。
色瞎子在空中感受着风从他的身边吹过,往生的种种如同走马灯般在他眼前晃过,奇怪,他明明是个瞎子,却好像在脑海中看到了无数张脸。
青楼姐姐们的俏脸,掌门的呆板脸,同门师兄弟的泼皮脸.......种种,如此。
最后浮现出来的是师傅那张老驴脸,他仿佛在对色瞎子笑,说着:“你可知道错了。”
色瞎子连连点头,想要抓住师傅的幻影,师傅他知道错了,师傅莫要走。老驴脸不让他抓住自己的袈裟,只还是笑着,你知道错了还不赶紧做完事,好下来陪我们。
“元阳,再支撑一会儿,我们马上到。”
色瞎子从未见过那人如此惊慌过,师傅的脸依旧在眼前晃悠,身体中的血仿佛已经流光了,他的心中逐渐涌上一股金光来。恨意逐渐消失,一股暖流从胸膛中流过。
垂死之际,色瞎子悟了。
缘来则去,缘落则灭。心中万千执念,只不过是阴差阳错,落水成渊。
“施主,你我一场缘分,我造个因,你自去尝果吧。”
殿下听闻自己怀中的动静,想要拦住,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色瞎子将手掌伸入自己的心脏,脸从白色变成灰色再转为枯黑,有什么东西随着他的动作呼之欲出。剖丹之痛,果然不是书上说得那般轻巧,色瞎子感受到自己的生命随着剧烈的疼痛而流逝,血水随着抖落不止的汗水倾泻。
也就在那东西被剖出来的一瞬之间,色瞎子发出一声嘶吼,他的身体逐渐变成碎片化的絮状,像灰烬般随风飘逝。
“缘分一场,好自为之。”
空中,只余一颗金光闪耀的丹丸,猛得窜入殿下的身体。
殿下目眦欲裂,眼睛中有金光隐现,他从空中坠落,众妖们纷纷簇拥过去接住。
有木鱼声隐隐从西天传来,天空破开一道霞光,隐隐照射下来。
一百年后,《佛录异志》问世。
云:百年前,霖音方一寺庙,出金身灵童,号色瞎子,生前放浪不羁。临死悟道,剖金丹,镇妖王,得以功德万世。
第一章
元阳缓缓醒来,头痛得紧,像是梦中被人打过。尤其是这心口,空荡荡得酸楚无比,让他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恰似悲情来。
他睁开眼睛,就被一张油饼脸吓得彻底清醒。
“扶原,大早上的,莫要出来吓人。”元阳推开眼前咫尺之近的油饼脸,从床榻上坐起身。
全身上下都疼得吓人,仿佛每个骨头都被拆散了回炉重造。果然,下凡历劫不是闹着玩儿的差事。
扶原赶忙上去扶住自家的师尊,不敢怠慢。
“扶原,你穿得什么衣服,晃得我眼晕。”扶原一身大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今日要去成婚。
扶原很是委屈,他这一身从头到尾都是跟师尊学的,不过穿在他身上,就显得糟粕得很,着实浪费布料。
元阳推开小徒弟扶住自己的手,缓缓向铜镜走去。
镜中逐渐浮现出一个潇洒至极的人影来——但见镜中人逶迤拖着朱袍,腰封印微微垂落,衣襟的边缘绣上折枝花纹。
他勾着一双慵懒澄澈的眸子,剑眉却是凛然,自有一端风流意,朱唇捎墨,身形颀长,当真是英气迸发。虽说头上并无发丝,但那浑身的气度和惊人的相貌,修饰得整个人笼罩在一股昂然的仙气中。
彼其之子,俊无度。
随着镜中人影的清晰,元阳混沌的记忆也逐渐明朗起来,他的脸色猛得转红,再从红转白,立马转向小徒弟:“扶原,我下凡后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闻言,扶原的油饼脸立马纠成一团,作出饮泣吞声的架势来哽咽,元阳用力拍了几下他的背,才终于把话拍出来。
“师尊,你在凡间的时候,殿中的金身突然炸了,金丹也不见。徒儿以为你死了,结果仙使们在轮回境中发现了你的身影,拼死拼活捞出来后你又醒不过来......”他又猛然咳嗽起来,“师尊您睡了整整五百年,沧海都变成了桑田,隔壁的紫枫仙君都生了孩子,五百年啊!”
正说着,扶原的泪珠就扑朔朔流淌下来,止都止不住。元阳怕把自己的仙殿给淹了,赶紧施了个法,让小徒弟的泪水回流。扶原这么悲伤,不知道是真的担忧他这位睡了五百年的老人家,还是在埋怨自己没有赶在紫枫仙君嫁人之前回来,错失了给这位小徒弟牵线搭桥的应允。
五百年,不长,也不短。
元阳若有所思,捏了个法诀,朝轮回境处飞去。
轮回境不愧是被誉为仙境第三美的幻地,天上零零洒洒飘着唯美的雪花,地上却开满了几十里梨花树,风吹在脸上,又是香又是暖,又是冰新。花雕雪静,美轮美奂矣。
元阳一身红衣,在这雪面梨花相映中,尤为显眼。
如此良辰美景之下,也只有朝夕相伴的人才能停止欣赏。
果不其然,司命老儿在打盹。这眼睛闭着,头一点一点地,手中还不忘拿着棒槌在药罐子里捣腾,有规律地旋转着。
元阳从袖子中掏出一个木头珠子,往司命老儿头上一扔,随后珠子便自动地飞回他的袖间。
“谁,是谁!”司命老儿突然从石凳上站起,滑稽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后知后觉地,才发现自己身旁站着尊仙人。
“原来是元阳木君。”司命老儿理了理自己皱起的衣襟,朝元阳行了个礼。元阳还礼,虚虚掩住自己嘴角的笑意。
“不知有何贵干?”司命老儿捋了捋下巴上的三寸白须。
“我来讨一汪轮回泉,六百年的。”
司命星君露出明了的神情,这天上大大小小的神仙,只要来找他,必定是为了忘却下凡的尘事。不过这位可是三界有名的亦正亦邪风流人物,历了不知多少次凡劫的主儿,不曾想,竟也来向他讨泉水来了。
“木君需得答得老夫几道题目,才能过关拿得泉水。”
元阳闻言猛得心抽搐了一番,想起了红尘中那件龌龊事来,好似也要答题。
司命老儿摘下腰上的星盘,放在元阳面前,暗沉色的铜器上隐隐浮现几个金字——色,情,执,贪。随着星盘上磁铁矿石的转动,几个字疯狂地轮转,最后只剩下三个烫金的字,‘贪’完全暗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