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姜巽离开的这间房是标间，但两张床都足有一米五宽，放在一些小招待所和快捷酒店之类的地方，四舍五入都是大床房的配置了。房里还有一张不算小的写字台，落地窗的推拉门外是一片四五个平方的阳台，阳台上还摆着一套藤编桌椅，正面对着外面苍翠的群山，环境极为雅致。
姜巽离把胳膊搭在阳台的木质栏杆上，看着楼下不远处的公共温泉汤池。
蒋芃也从屋里出来，站在姜巽离身边。
“这只鬼不厉害，至少没有什么杀伤力。”姜巽离道，“但它的能力也很强，你……确定要留下来？”
蒋芃扭头看向姜巽离，认真道：“我知道你需要什么。如果我不留下来，还有谁能完成这件事？”
姜巽离闻言，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手。
“害怕吗？”半晌，他问。
“我知道你有分寸。”蒋芃回答。
“哦？不觉得我假公济私什么的？”姜巽离斜着眼睛看向蒋芃，脸上带着调笑的意味。
蒋芃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愿意做这个诱饵，而且我也知道，你不会让我出事。”他看着远方的山麓，轻声道，“我也绝对不会伤到你。”
姜巽离听到这句话，回身抱住蒋芃，把他推在阳台的栏杆上肆意地亲了一通。
直到呼吸略微急促，他才抬起头，看着蒋芃的眼睛道：“不如我们趁你还没被那只鬼影响，来一次真正的……”
“小离。”蒋芃抬起手，捧着姜巽离的脸，“不要。”
“为什么？”姜巽离不解，“你总不会想在鬼气的影响下，和我来第一次吧？”
蒋芃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捧着姜巽离脸颊的手心热得发烫，但他的眼神却极为清明。
沉默了良久，他低声道：“小离，我只是害怕……”
“我害怕，一旦我尝过和你缠绵的滋味，到时候，我会控制不住自己……伤到你。”
说完，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把姜巽离抱进怀里，揽着他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
“所以，先不要。”他吻了吻姜巽离的鬓角，轻声说。
姜巽离抱着蒋芃的腰，两人贴得极紧，他自然也能感觉到蒋芃的情动。但就像前几天晚上在家里的时候一样，他表现得极为克制，认定了不愿让姜巽离伤上加伤，就绝对不会放开底线一步，不管是不是姜巽离自己愿意的。
所以这一次，姜巽离没打算死缠烂打。
而且，蒋芃的顾虑也有道理。尝过一次肉的人，再看到一盘令人食指大动的炖排骨放在自己面前，就更难忍得住了。
“咳，临时决定要住在这儿，我连换洗的衣服都没带。”姜巽离轻轻推开蒋芃，笑道，“刚才看到附近有个商场，我们去买两件衣服吧。还有，既然要泡温泉，也得买条泳裤。”
“听你的。”
两人达成共识，便牵着手暂时离开了酒店的房间。
他们关门出去不久，房间浴室的汤盆里，光线忽然一阵扭曲。紧接着，一个浑身赤丨裸的妖娆男人缓缓出现，白天的天光照射进屋内，让他的身躯显得有些虚幻。
他扒着汤盆的边沿爬出浴室，在地毯上扭动着，发出一阵令人血脉贲张的呻丨吟。
“啊……情丨欲的味道……”
男鬼从浴室门口一路扭动爬行到阳台边，伸出手，想要触碰阳台的木栏杆，却被窗外的阳光狠狠地烫了一下，倏地缩回手来。
“……真的……令人沉沦……好想要……”
他空洞的双眼盯着阳台外，仿佛能够从那片虚空中看到什么珍馐美味一般，眼中流露出极度的渴望。即使白天的光线和气温都让他非常难受，但也无法阻止那道珍馐带给他的致命吸引力。
姜巽离和蒋芃并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后，他们的房间里来了什么不速之客。两人正并肩走在一家大型超市的货架间，讨论该买些什么东西。
早上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想到会在外面过夜，因此几乎什么随身物品都没有带，就连下午设阵的法器都是符锦夏从家里另拿来的——之前那四只玉雕还埋在伏羲大厦下面没启出来呢。好在姜巽离一直把他装着符纸朱砂的背包丢在蒋芃的车里，这才没落在家。
“内裤是肯定需要换洗的，只是刚买回去，还得洗一水才能穿。”
姜巽离说着，从货架上取下一盒男士平角内裤，看了看，又放回去，换了一盒三角的，丢进购物篮里。
见蒋芃不说话，姜巽离坏笑了一声，问：“我没拿错尺码吧？我记得，咱俩穿的号是一样的。这一盒里有四条，咱俩分一下就行，省得多买了浪费。”
“随你。”蒋芃道，语气里是满满的无奈。
姜巽离眼睛眨巴了一下，正想说什么，忽然见蒋芃的视线在某处货架停顿了一下，又飞速移开。他好奇地扭头顺着看过去，只见内衣裤货架的最下层，放着一排小盒子，盒子上的标识明显是……
“嚯！你喜欢这种的？这么奔放？”
姜巽离俯身从那一排小盒子里捡出来一只，在蒋芃眼前晃了晃，笑问道：“原来你喜欢情趣内裤啊？Ｔ背……”
“别闹。”
蒋芃伸手抢过姜巽离手里的盒子，丢回货架下面，耳廓有些发红：“那是女款的。”
“哦，原来是嫌弃女款的。”姜巽离挑眉笑着，大大咧咧在货架前蹲下，一边翻找一边道，“那我找找看有没有男款的，你难得喜欢什么东西，我总得满足你一下嘛是不是？”
旁边一对小情侣路过，听到两个男的在内衣区这样的对话，那妹子忍不住扭头盯着姜巽离和蒋芃看，又被她男朋友拽走。
蒋芃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道：“小离，别闹了，走吧。”
姜巽离不理他，蒋芃叹了口气，伸手把人从地上拽起来搂进怀里，硬是拖走了。
“嘿嘿，说实话，你刚才有没有在脑子里想象我穿上它的样子？”姜巽离附在蒋芃耳边，低声问。
“没有。”这个绝对不能承认。
“骗人。”姜巽离眯了眯眼睛，早就看透一切。
蒋芃：……
“我知道，你见过画过太多了，对裸体什么的都没感觉。”姜巽离还不依不饶地挑逗蒋芃，“所以啊，我在想，等我回去，要下单一些好玩儿的东西，情趣内衣啊，制服什么的……你喜不喜欢猫耳猫尾？嗯？皮裤？项圈？”
“……小离。”蒋芃实在无奈。
两人终于从内衣区出来，买了简易剃须刀和泳裤，又一人拿了一件大汗衫准备当睡衣用，这才溜溜达达地往结账口走。
超市结账口的小货架上，整整齐齐码着一排闪闪发光的小盒子。
姜巽离伸手拿了一盒，饶有兴致地翻看盒子背后的说明。
蒋芃看着他的动作，不留神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突然间咳得惊天动地。
“哎，怎么还咳嗽起来了？”
姜巽离把手里的小盒子丢进蒋芃拎着的购物篮里，上前去拍他的后背。
“你……”蒋芃看着篮子里的东西，满脸的一言难尽，又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得面红耳赤。
“别咳了，排到你了，赶紧结账。”姜巽离在蒋芃的背后拍了一巴掌。
收银员翻过蒋芃放在传送带上的篮子，先扫了两件汗衫和两条泳裤，又从里面扒拉出两支剃须刀和一盒男士内裤，最后……拿着那只闪闪亮的小方盒，看了蒋芃和姜巽离一眼，面无表情地扫了条形码。
“一共二百零八。有会员吗？”
“没有。”蒋芃说着，掏出手机准备付钱。
“满两百，加十九元，可以换购这个，需要吗？”
收银员说着，一脸冷漠地从旁边的换购货架上取下一小瓶润滑液，递给蒋芃。
蒋芃：……
姜巽离：“噗……哈哈哈哈！”
蒋芃：“不需要。”
姜巽离：“要要要！”
说着从收银员手里拿过那只小瓶子，丢进塑料袋里。
蒋芃硬着头皮结了账，此时无比后悔答应姜巽离一起出来购物的要求。
等到两人坐进车里，蒋芃终于忍不住道：“你就不怕被人指指点点？”
“不怕啊。”姜巽离笑道，“他们又不认识我。而且，我乐意和我老公秀恩爱，他们管不着。”
说完还得意洋洋地哼了一声，接着，又乐了：“刚才你的表情也太好玩儿了，那个收银员肯定以为你才是零……”
蒋芃开着车，听到这话，回头“呃”了一声，却什么都没说，转回去继续开车。
姜巽离惊讶道：“不会吧，难道你想说，你也可以是零？”
蒋芃沉默了片刻，道：“不……我想说，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们也不是一定要……到那一步。”
“噢——那你猜猜看，我愿不愿意？”姜巽离侧过身，抬起胳膊搭在蒋芃的肩膀上，向他的侧脸吹了口气，问。
蒋芃没有回答。
但姜巽离已经从他骤然放松的神态，和嘴角微扬的弧度上，看出了他心里的答案。
“你知道我愿意的。”
姜巽离轻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