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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妖物生 完结+番外 (弄清风)


  青春美少女:不过哥,你们哪儿找来的小演员啊?我能跟老师说吗?
  司年眉头蹙得更深,阿吉的事情除了他跟段章,就只有金玉和商四他们知道,不可能会有人传出去。
  难道是梨亭附近的小妖怪?
  又或者……重云?
  DZ:你们老师叫什么?
  青春美少女:姓严,叫严天,是个六十多的帅老头呢。
  妖怪的年龄不能单以外表判断,司年一时摸不准,便立刻给金玉打了电话。段章听到声音走出来,问:“怎么了?”
  司年:“有人在那个影片里认出了阿吉,是章宁学校里的老师,我正在确认他的身份。”
  这时,章宁又发来了信息。
  青春美少女:哥,老师说务必让他见一见那个孩子,我看他眼眶都快红了。我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你尽快给我答复啊,爱你哦。
  放下手机,司年问段章:“你怎么看?”
  段章略作思忖,道:“是重云的可能性很高。”
  听到“重云”的名字,阿吉这才意识到事情与自己有关,他连忙问:“是重云哥哥吗?大人,是重云哥哥吗?”
  阿吉的表情很急切,急切中隐含着一些惊喜和期盼。司年不给他无谓的希望,神色稍显冷硬地说:“等明天见过才知道。”
  段章道:“让他过来吗?”
  “不,我去找他。”
  “也行,我跟你一起去。”
  阿吉连忙举起小手:“那阿吉呢?阿吉也要去!”
  司年正要说话,金玉的回电就来了,速度出奇得快。
  “我说你怎么忽然让我查严天呢,还以为是同名同姓,没想到就是那个严天啊。”金玉的话语里满含惊讶:“我大约没跟你特意提过,严天是鹤京出来的孩子。”
  司年:“继续查。”
  金玉顿了顿:“你怀疑?”
  “我怀疑严天就是重云。鹤京出身,又认识阿吉,多半错不了。”司年虽然觉得这事儿板上钉钉,但他仍觉得匪夷所思。
  这么一个妖就活在金玉眼皮子底下,可金玉查了半天都没查到他身上去,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灯下黑?
  金玉也意识到了这点,一时无言。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我再去最后确认。严天前段时间去外地参加了儿子的婚礼,也才刚回来。他这些年跟我是有来往,我以为对他知根知底了,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他列为怀疑目标。”
  而且,现在的严天跟当年照片上的人,实在差别太大了。
  随后,金玉挂了电话,又把严天的照片传了过来。段章看过之后,却又说出了一个令司年更诧异的事实:“我见过他。”
  司年:“你见过?”
  “在一个读书会上。”段章一边留意着厨房里正烧着的菜,一边回忆着当初的情形,很快就从记忆中找到了那个温文尔雅的老先生,道:“参加读书会的都是出身鹤京的妖怪,他是读书会的主持人。当时有人念了一首诗,月上朱砂,风中花絮,说的就是你,对吗?”
  司年微怔,随即失笑:“他们都是这么形容我的吗?”
  段章便把那首诗又从头到尾念了一遍,他记性好,听了一遍就几乎都记住了,而后道:“这位严先生当时说,这首诗作者不详。他如果真是重云,应当记得你,也知道你的名字。但旁人问起他的时候,他却没有说出来。”
  “你觉得他忘记了?”
  “不,仔细想想,那或许只是出于一种尊敬。”
  不妄议,不攀扯,心怀尊敬,但保持距离。那时司年回归的消息早已传开了,他也应当知道,但他仍旧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或许对他来说,知道司年回来了就已经足够。
  如果没有阿吉,重云这个名字便会被永远埋在历史的尘埃里。
  其实仔细想想,血胡同那夜,阿吉把消息告诉段既明,段既明出门报信,他作为一个穷学生、一个人类,能报给谁?
  他能想到的无非就是重云,只有同为妖怪的重云,才能最有效的把消息传递到能够帮助司年的人那里去。
  重云……在那一夜又做了什么呢?
  司年忽然有些恍然,他只记得是商四最后找到了他,究竟是有人给他报的信,还是他自己察觉到了城中的异样都不得而知。
  他只记得商四的一杯拦路酒喝下去,喉咙里火辣辣的疼。疯狂的杀意在那时退去,他冷冷扫了一眼残骸遍地的幽深胡同,最终拎着他的断刀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天的雪真的下的很大,滚烫的鲜血落在雪地里,融出一条血路,可不一会儿就又被雪花覆盖。
  司年走出九十九步,就跪在雪地里走不动了。刀插在一旁,断掉的骨头刺进血肉里痛得人麻木。
  商四之所以令人讨厌,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他还能优哉游哉地撑着把伞雪夜漫步。他大约是留下把其余妖处理干净了,这才晚了一步走出来,身上明明没沾惹一滴血,可那身红衣比血更鲜艳。
  司年僵硬得眼皮都抬不起来,却仔仔细细听到了他说的话,他说:“你可真狼狈啊,小鸟儿。”
  要不是司年力竭,一定站起来给他一刀。
  总而言之,司年活了下来,却也因伤势过重陷入昏迷。如今想来,他真的因为那次昏迷而错过了许多事情。
  阿吉时刻关心着司年的情绪,不由出言安慰:“不是重云哥哥也没关系哦,阿吉已经可以去投胎啦,阿吉还遇见了大人,很开心的。”
  司年毫不留情:“你个小不点瞎操什么心。”
  阿吉只咯咯地笑,笑起来的时候两只眼睛像月牙弯弯,头顶扎着的小揪揪一颤一颤的,格外讨喜。
  他今天还穿着司年给他买的新衣服,可爱虎头连帽卫衣和羽绒小马甲,虽然魂魄感受不到人间的寒冷,但司年觉得他冷他就是冷。
  段章还有点吃味,司年的那五万块钱最后果真没有花一分钱在他身上。哦,也不对,卖家附赠了一条方格手帕,瞧着料子还算不错,司年就把它送给段章了。
  看来,不养小孩儿实在是个过分明智的决定。
  翌日,司年和段章一起去了趟章宁的学校。
  学校并不是很大,至少不比司年想象中的大,章宁兴致勃勃地带着他们在学校里逛了一圈,也才用了一个小时不到。不过当代大学生的生活真是跟从前不一样,司年曾见过许多学堂,中式的西式的,各家思想争鸣,但都不似现在这样,好像校园里的一块公告板都洋溢着新时代的青春活力。
  “司年哥你是在哪里念的书啊?之前听你说刚回北京不久,是一直在国外吗?”章宁好奇地问。
  “在翼下学堂。”司年答。
  鹤京也有官学,教习文字、音律、术法等不同学科。但他们那儿可不似人类那么讲究文凭,一辈子不进学堂自由自在的也有,在鹤京学了不算还要去人类学堂上课的也有。
  司年是个不合群的刺头学生,还是个辍学份子。
  章宁眨巴眨巴眼睛,可没听说过翼下学堂的名号,但想来是什么私立的学校,现在也多得很。
  段章很感兴趣:“你学文吗?”
  司年蓦地勾起一抹挑逗笑意:“学文学理都一样,不过在我们那儿,音律才是必修课。”
  “那也是艺术类院校嘛。”章宁很开心,她觉得她跟司年有更多的共同话题了:“四舍五入我们就是同行啊!”
  您这四舍五入有些大啊,您或许不知道,我辅修音律,主修砍人。
  司年笑眯眯地看着小姑娘,又听段章道:“我好像只在海边听你哼过那首故乡的歌。”
  “我不唱歌,但我会弹琴,上次说不会是骗你的。”司年不喜欢给人表演、供人观赏,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还有这项技能。这琴是鹤京的传统乐器,与古琴相仿,稍有差别。
  司年自己的琴是很普通的琴,早年就丢了,但他记得无淮子的琴还放在照野观里,那可是用凤凰火锤炼过的梧桐木做的,是把难得一见的好琴。
  段章知道他故意打趣,便也绅士有礼地发问:“我有这个荣幸能听到吗?”
  司年纡尊降贵地点点头:“看你表现,这位段先生。”
  章宁跃跃欲试,帅哥弹琴这么绝美的画面她怎么能错过,于是冒着风险举手示意:“请问两位哥哥,我可以获得一个旁听的席位吗?”
  “不可以。”段章如是说。
  片刻后,司年和段章前往约定好的咖啡厅见严天,章宁把他们领了过去,便没有再跟。回教室的路上,几个同学正好碰见她,笑着揶揄:“宁宁啊,刚才那两个人是谁啊?不会有一个是你男朋友吧,很帅哦。”
  章宁学着她哥的样子一脸冷漠。
  什么男朋友,明明是两个秀恩爱的臭哥哥。
  咖啡厅,年轻的学生们占了小半的位置,聊天打趣或讨论课业,虽然难免有些吵闹,但听着倒不让人厌烦。
  司年一眼就从年轻的面孔中发现了严天,他就像一个老派绅士,独自坐在远离喧闹的角落里,穿着妥帖的中山装、戴着考究的细边眼镜,连花白的头发都梳得一丝不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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