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梓没读过什么书,不太懂他的意思。
莫佑琛顿了顿,又说道:“学校是受教育的地方,医院是救命的地方,可也是最复杂最龌龊的地方。形形色色的人,你来我往,追寻着他们心之所向。那些天真无邪的孩子,当真纯净吗?有时候幼童的心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他们没有被传统的礼教规则束缚,他们只会凭这本能处事,凭着心里的欲望去得到想要的东西,凭着自己的想法,去干些他们认为没有错的事。说到底,他们也是为了自己,却是不经意间破坏了规则,却浑然不知。或者说是,无所谓吧。”
一阵阴风刮过,孔梓紧了紧衣领,在她看来,莫佑琛的这番话比冷风还要刺骨。
李乔轻手轻脚地走在楼梯上,深夜的教学楼空无一人,她也不懂自己这么做是怕吵醒什么吗?
她几乎没有来过医学院,不同系之间没有相互串门的习惯,除非有好友,可是她没有。她不知道每层楼的结构,只是凭着心里仅有的念头往五楼走去。
远处厕所里未拧紧的龙头,有规则的滴水声,声声入耳。实验室里未盖紧的瓶盖,散发出某种奇怪的味道,渗入心肺。某间教室里,未擦净字迹的黑板,历历在目。
李乔突然想到了韩修,林雪和陆琪最好最好的朋友,医学院的学生,她们三人总是腻在一块儿。的确,在她这个没什么挚友的人看来,她们三人的情谊的确让她有些羡慕。
古话叫做说曹操,曹操到。这想曹操,曹操也会到。
在李乔拐个弯,准备上五楼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一个人,李乔被吓得连连后退数步,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上,又疼又冷,恐惧蔓延在了全身。
“李乔,你怎么在这里?”
李乔吓得紧捂着脸,听到了人声,才看睁眼看清来人,更是一惊:“韩修,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韩修伸手拉着她起身,还好心地拍了拍她的背,弹了弹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我漏了课本,过来找的,要不是急用,我才不想过来呢。”
李乔面露疑惑,神色慌张又犹豫,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打算,只是抚着心口,“三更半夜的,果然是人吓人,吓死人。先是被林雪吓个半死,现在又是你!”
韩修皱起了眉:“林雪?”
“是啊,我昨天出去打工了,遇上点事,回到学校的时候都过凌晨了,你知道林雪身体不好,一点动静就能把她惊醒。我轻手轻脚的进了门,陆琪睡得很死,林雪也没有动静,我看林雪连被子都没盖,刚想给她盖上,这才发现她一动不动,神色苍白,浑身冰凉,就像死了一样!三更半夜的,这多吓人啊!我吓得都跌在地上了,刚想把陆琪叫醒,林雪突然醒了!她本来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突然睁开了眼,我才是被她吓死了。我忙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那模样好像快哭出来了,用被子紧紧盖住头,都不理我的话,我以为她是做了噩梦。”
韩修足足愣了半晌,顺手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喝不喝?”
李乔本来就有些怕,被刚才这么一吓,喉咙干得毛糙,接过手未来得及道谢就猛灌下去大半瓶。
不出半会儿,就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就好像脑袋里有的所有东西都被抽走了,人也跟着轻飘飘了起来。
莫佑琛站在楼下,玩了两把斗地主和三把消消乐之后,才看到韩修带着李乔从楼里出来。
杜府:“韩修,韩小姐,韩大小姐,你这动作也忒慢了,这点时间我看大诗人的饭都做好了。
”
韩修一直沉浸在挚友离世的痛苦中,面带愁容,丝毫没有往日的活泼之气,淡淡地说着:“我没有用灵力,用了药剂,是我新调配的,试试效果罢了。”
“。。。。。。”
杜府不懂,这世道还有人舍近求远,放着简单的法子不用,绕了个大圈子去调配药剂?
韩修搀着李乔坐在花坛边,“我问过她了,她三更半夜来这里,为了见个人,或者不能称之为人。”
杜府大惊,“果然是那东西?”
韩修摇摇头,“不是,和我们昨天生死搏斗的可不同,是媚。”
莫佑琛伸手卷着发梢,他一旦在思考什么严重的事时,就会是这个动作,“那这事可就不好办了,我们这几年遇上最多的不就是长得形形色色,怪里怪气的各种妖怪吗,这媚的境界和前面这些丑八怪可不经相同。”
杜府不太明白,他整一个理工科头脑,属于聪明却又不聪明的界限,只关心着钢筋水泥,尺寸重量的。
愣愣地发问:“有啥区别?”
孔梓瞥了他一眼,“你说你来黄雀多久了,怎么还是一问三不知的,头儿,咱们得给他培训培训。听好了,怪物是一种,妖和魔是另一种。非要给它排个先后等级的话,怪物是食物链的最底层,妖可以附身在人的身上或者化为人形,这是很可怕的事,因为普通人根本不会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本体到底是什么,它化成人形后,几乎和正常人一模一样。而媚就是妖的一种,传言蛊惑人心的能力极强,做传销最合适了。至于魔,已经是精神层面的东西了,你可以把它和神放在一起比较,无非是善恶之分罢了。”
孔梓想起了什么,脸色严肃了起来,“头儿,一年前的血月之日,恐怕招来不少东西,这才多久,各个都按奈不住了。”
莫佑琛望着眼前的教学楼,神色有丝不解,又像是不确定似的,“我现在感觉不到这楼里有东西,或者应该说本来是有什么的,现在又没有了。”
杜府拧了拧额头,心想着莫佑琛真是个精分的人,平日里没个正经,偶尔脾气暴躁,骂骂咧咧的。这深沉起来,又是那种让人听不懂的话。
他累不累啊!
反正得出的结论就是今晚没有收获,打道回府,洗洗睡吧。
大家纷纷掉头就走,这些人实在的很,找不到就回去,啥时候找到啥时候动手,绝不浪费养精蓄锐的大好时间。
莫佑琛趿拉着走在后,就在这时他回过了头,身后是漆黑诡异的学校,那座教学楼在黑暗里执着地冒出个尖顶。
有人在黑暗中看着他,那是种相隔经年的深沉目光,和自己如此相似,密不可分,这样的感觉不是第一次了。
第10章 Chapter 10
莫佑琛起了个大早,他有些不敢置信,他今晚足足睡了三个小时零五分。他猛然睁眼的那一刻,指针指向了六点零五分。
穿衣,洗漱,十分钟搞定。莫佑琛路过厨房的时候,李柏嘴里念着不知哪朝哪代的诗词,正在揉着面,一旁的蒸笼冒着白色的热气。
莫佑琛偷馒头的计划不仅落了空,还被李柏撒来的面粉弄了一身,他骂骂咧咧地回房又换了套衣服,等他骑着战风来到警局的时候,已经过了七点。
他事先联系过张局,面对面的告知了此案的重要性。在张局目瞪口呆,含糊不清,结结巴巴地表示了自己的恐惧之后,莫佑琛执甩下了一句,“我会搞定,准备好酬劳。”后,扬长而去。
莫佑琛对警局早是熟门熟路,他知道重案部在右边,他脚步往右移了几步,可是忽然又停下了,决定放弃,于是往左准备下楼了。
“莫先生。”
莫佑琛知道身后是谁在叫他,扬起了微笑,回头笑着,“哟,卓警官,早上好啊!”
卓尧是刚到警局,警服还未来得及换,穿着一身休闲的私服。
短袖的浅蓝色衬衣,米色的运动裤,整个人清爽又有朝气,活像那些高中女生迷恋的校草模样,想当初莫佑琛他自己也是校草来着。
这么想着,他们倒真的有些类似。
卓尧自然知道他是从张局办公室走出来的,见怪不怪也不多问了,“我正要去食堂,莫先生吃过早饭了没有?”
莫佑琛摇摇头,“没有。”
“我请你,走吧。”
莫佑琛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这一大早就有好事发生,真是心情舒畅,看到漂亮的东西能改善心情,这绝不是吹的。
食堂在一楼,这个时候除了几个值夜班的警员在吃早饭,几乎没有其他人。
卓尧去打饭的时候,莫佑琛恍惚地盯着他的背影。即使是宽松的衣服,盘条理顺的身型依旧清晰可见,后背上汗水有些黏湿,反倒是勾勒出他顺畅的线条。不显得邋遢,而是一种禁欲的性感。
卓尧那直勾勾的眼神,正好被后桌值了晚班的老李看得一清二楚,他本来正在嚼着大饼,喝着豆浆。无意间看到了这陌生年轻人的目光,凭着老李破案三十年载,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这就是犯罪的眼神啊!看来有必要和小卓这个大好青年说下,让他小心着点了。
卓尧不知道他吃什么,买了烂大街又不会踩雷区的粢饭和油条,还有两碗粥和豆浆。
莫佑琛吃了几口,又觉得闷头吃饭实在不像他的作风,开始打听起了对方的祖宗十八代,“卓警官干这行多久了?”
“从毕业后就在警局了。”
莫佑琛掰下半根油条,他面对美丽的东西,智商已然为负,“那可就奇怪了,以前从没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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