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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寒 (涉江深)



陆怀渊揣着鸽子找了个清净地,好让他能一个人静下心来练剑。
他找的这个清净地不是别处,正是荟蔚苑。沈怀玉走后,这院子就空了下来,前段时间清云宗震塌了不少屋舍,在这些屋子修缮好之前许多弟子都是互相去其他完好的屋子里挤一挤,然而沈怀玉的荟蔚苑却没有人动,更没人提安排其他人来住。
被星月阁的人带走能有多大的生还概率,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然而大家好像默契地忽略了这件事情,就好像一直这么等下去,沈怀玉总有一天会回来。他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都还是原先的样子,屋内的摆设都不曾有多分毫变动。每当陆怀渊不见的时候,大家便知道他钻去了荟蔚苑,便自觉的不去打扰他。

说来也是奇怪,荟蔚苑明明只不过是宗主弟子的住处,在清云宗门人的心中却有着十分重要的分量。活泼如叶溱溱,也不敢在沈怀玉练剑的时候打扰他,最多默默地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浇水,等到沈怀玉练完了,她才会开口去跟他搭话。
现在想想,不过是沈怀玉给清云宗弟子们烙下了一个榜样般的印象,他永远克制、有礼、温文尔雅,就像远在天边。人们总是习惯给自己寻找一个可以追随的对象,并不自觉地在这个对象身上追加诸多想象中应有的完美品质,然后疏离他,以维持这个完美的形象。沈怀玉作为宗主大弟子很完美地完成了在门人面前做个榜样的任务。陆怀渊不得不承认,清云宗之中,沈怀玉比他有威望多了。
说来宗主之位本来也应该是他的,如果如今在这里的是沈怀玉,清云宗就不会有人会不服新宗主,搞什么内斗了。如今阴差阳错之下,却让陆怀渊坐上了这个位置——陆怀渊关于未来曾设想过很多,他希望他永远在沈怀玉身边,做他的左膀右臂,可事到如今,这些未来都如烟般破碎消散,变成不可追寻之物了。

陆怀渊抽出无名剑,开始照着往日的习惯去练习清云剑法的一招一式。最初的时候,他几乎有些拿不动这剑。每当他握住剑柄之时,便会不可抑制地想起为什么清云宗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样子。倘若他听了沈怀玉的劝,没有太过勉强自己,会被禁足吗?倘若没有被禁足,那么清云宗如今是否能是一个别的局面呢?
这些想法总是在他拿起剑的时候缠绕着他,如同枝杈蔓延的藤蔓般,将他紧紧束缚,想要将他拖入泥淖。明明是已经用了很长时间的随身之物,却陌生得好像从未曾属于过他。

然而有些事情,不是不愿意就可以不去做的。就算他再不愿意现实,再不想拿起手里的剑,他还是不得不这样做。陆怀渊运气凝神,将注意力强行集中到手中的剑上,去渐渐感受剑在手中的重量,去强逼这自己找回原本的感觉。
剑在手中的感觉熟悉又陌生,陆怀渊闭上眼睛,突然福至心灵,感受到了许多和原来不一样的东西。
清云山的漫山烟岚、初冒头的草芽嫩叶、消融了部分冰的山溪,清云山的边边角角,每一个细微之处都在他神识之中,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缕风拂过草叶带来的振动,听到每一只初醒的小虫钻出土地的声音。
这是清云宗传承带给他的东西——陆怀渊突然意识到这是多么重要的传承。这传承让他和清云山血脉相连,既有益处,也是负担。传承在他身上一天,他就不得不和清云宗系在一起;但同样的,清云山也给他带来了无限的好处。陆怀渊从未觉得如此宁静过,他好像和山融为了一体,他恍然间明白了,只要清云山还在,那么有一些根基之中代代相传的东西就永远都在。除非这巍峨高山轰然倒塌,否则无论经历了什么、经历了多少,传承还在,总有再起来的时刻。

不知道传承在沈怀玉身上短暂停留的这段时间里,沈怀玉是否跟他感受到了相同的东西。沈怀玉是因为察觉到了传承的力量,才这样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牺牲自己吗?
陆怀渊运起剑来,觉得从未如此流畅。先前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的那一层隔阂,如今仿佛近在咫尺,他抬起手就能触摸得到。他可以细细去感受、去打量,去寻找一种突破它的方法。
从前一直有人说清云山是钟灵毓秀之地,陆怀渊还没感觉,只是觉得清云宗空气好些,景色好些,如今他与清云山紧紧相连,这就是最适合他修习的地方。






第99章 突破
清云山初春的山风带着些微微的凉意拂过他的脸庞,带起他的发丝衣袂,漫山雾霭的湿气轻吻着他的额头,就像一幅别致的画。
他冥冥之中开了窍,品到了这高山之中所蕴含的真谛,山风裹挟着他的思绪,将他带离清云山,来到东海边。
这是陆怀渊第一次见到大海。
山海常常在谈论事物的广阔壮大时被一同提起,然而真正见了,才明白山有山的巍峨,海有海的浩瀚。这两样之中,有相通之处,又各有各的玄妙。陆怀渊长这么大一直没什么机会看海,如今却在这传承的带领之下瞧见了。
这可能是某位前辈留在传承之中的东西,陆怀渊身处其中,竟有身临其境的感觉,他甚至能感受到从海面带着些许水汽而来的风吹到他身上,嗅到淡淡的咸腥味道。他盘腿坐在一块巨石之上,面前的大海一望无际,延伸到远方,与天相接之处散发着淡淡的微光。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唯有海浪不断拍打着脚下巨石的声音那样真切。随着浪的翻涌,海面上始终是波光粼粼的,凝造出一种让人平静的氛围。
忽然间,风云骤变,晴朗的白日霎时间被乌云遮蔽。风也不似最初那样的平和,吹着海水一波高过一波。巨大的海面仿佛化作一锅沸水,不断地激烈翻涌着、打出白色的浪花。狂风猎猎吹得陆怀渊头发四乱飞舞,让他几乎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他把脸边遮蔽视线的头发拨开,好好凝视着眼前的一切。
平静之下,藏着的便是这种汹涌的暗潮吗?只需要从风处借上一点力,接着便可以翻出滔天的巨浪。

陆怀渊突然明白他先前的瀚海中缺少的那点东西是什么了。过去他没见过海,只从书里了解到过,便认为瀚海追求的只是“广”,殊不知海的浩瀚绝不是一个“广”字可以涵盖,在那之下,还有着目不可见的“深”——而正是这深,蕴含着无限的可能。

飓风裹着海水翻起一个巨浪,向着陆怀渊所在之处狠狠拍来。他几乎想都没想,瞬间就动了。脚下礁石明明不是很平整,他却后错一步,稳稳地立在了上面。他手中无名剑的剑刃发出嗡鸣,似乎也在为即将发生的一切兴奋着。陆怀渊死死盯着眼前的海浪,运气行剑,那海浪气势汹涌,陆怀渊却比它更胜一筹。他的剑风在海水即将扑过来的一刻将那浪划为两半,两边的海水陡然失去了气势,在重力作用下直直下落,跌入海中。
然而一个浪头下去了,另一个浪却又悄无声息的在陆怀渊背面而起。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后方的一切,转过身来,再次迎敌。这些海浪接连不断地出现,陆怀渊也不知道他就这样在这礁石上待了多久,他既不觉得疲倦也没有出汗,就好像时间是停滞的一般,而他身在其中,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玄妙体验。
等到他挥剑将最后一个向他扑来的海浪一刀两断之时,他才重新感受到一丝真实。浪潮涌动的声音退去,他听见了新生的嫩叶在风中舞蹈的声音,远处还传来了几声隐隐约约的鸟鸣。他睁开眼,发现自己仍旧身在清云山,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个逼真的梦境。一片在树上挂了一冬的树叶缓缓飘落,落在陆怀渊的剑锋之上,被轻易地分成了两半,落到了地上。

陆怀渊看着地上两半的树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把剑收入了鞘中。
他搞不好是清云宗有史以来最不像样子的宗主了。清云宗以往收徒都是宁缺毋滥,弟子各个都是人中龙凤,到了沈林的师父那一代才渐渐放松了收徒的要求。能当上宗主的人,怎么也要将清云剑法熟记于心,即使不能施展出真正的惊寒一剑,也要有足够的实力。
沈林练到了心行,这已经足够让他带着清云宗屹立于世间,然而到了陆怀渊这里,却连瀚海都没能真正吃透。
他太年轻,清云剑法对心性要求极高,悟性再好终究还是经过的事情太少。不知刚刚经历过的一切,是否是哪位老前辈在天之灵实在是看不下去陆怀渊在这边一个人摸爬滚打,帮了他一把,让他完全参透了所谓瀚海究竟是怎样的剑意。
陆怀渊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心中念念想着这些东西。这剑柄之处留着刻名字的地方依旧还是空白的,他已经打定主意想好了要在上面留下什么样的字。

他走出院子,遇上了一个畏畏缩缩在外面等着他的小弟子。这个人陆怀渊有一点印象,他入门很晚,不过最近一两年。清云宗自从沈林当上宗主之后收徒的要求放宽了不少,凡是上山来求的,基本上在核实过根骨之后都收下了。这个小弟子跟陆怀渊年纪差不了多少,具体的辈分倒是不知道排到哪儿去了。他胆子看起来挺小的,看见陆怀渊出来了,赶忙行礼:“宗、宗主……我,我来问问葬礼的事情怎么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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