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们就沿着向下的台阶，来到地下层的中心。
这里的空间比地上略微紧凑一些，比地下城房间差得远。笼子里关着的多半是年轻女性，还有看上去壮实一些的男性，也出现了长着兽耳的混血儿。
“这里的货物要值钱一点，小姐您要是看上这边的货，概不赊账。”服务生的态度越来越轻佻，把灯放到一边，靠在椅子旁。
芙罗莉亚没有理会他的态度转变，她踏着略潮湿的地面认真地一个笼子一个笼子看过去。看到了生病孩童的伤口，清瘦女性的恐惧，与被锁男性的祈求。
“为什么要把这孩子关在角落？你们经常这么做吗？”芙罗莉亚指向最内侧隔板后的小空间。那里没有任何灯盏，不管晨昏都只有昏暗。
四围隔板挡住下方的部分，给头和胳膊留出一个勉强可以依靠的地方。最关键的是，这个空间只够站立。
所以里面的女孩一直都是站着的，哪怕想要睡觉也是一样。
“对，据说她还有贵族血统，反正全家死完了，没什么麻烦。”服务生大方地承认：“再熬几天养一养，也许能卖个不错的价钱，这货不适合小姐您。”
“她不适合，但是你很适合。”
“嗯？小姐您说笑了，我可不是奴隶。”
“你是很合适的蜡烛，很适合燃烧。”
芙罗莉亚的语气很不一般，服务生突然感到一阵恶寒，和他一样，打手们紧张地逼近。
影影绰绰的烛火开始向四面摇曳，地面凝固的血液重新流淌，发出鲜活的颤抖。
“最后一个问题——这里的隔音效果，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苏苏、五明的雷雷~w
第19章 心之翼
“你们稍等一会。”熄灭的蜡烛被重新点燃，芙罗莉亚把提灯放回原来的位置。提灯原本的主人可没办法做到这些了。
些微光明安抚着惊魂未定的奴隶们，他们尽可能地蜷缩在角落，一句话也不敢质问。这两名女性实在可疑，刚刚还站在旁边准备战斗的打手与那个小头目，现在已经不见踪影。
生死不知，人间蒸发。
【殿下，有夜视能力的人依然可以看到我魔化后的样貌，安全起见，是否需要全部排除？】
【不需要，胆子那么小做什么，你现在也处于伪装效果中，大不了把问题丢给魔主回归教。】
【是，殿下英明。】
经过简单的搜索，除了一些散碎零钱，值钱的物品只有一个装着财宝的箱子。
芙罗莉亚拿起一枚金币，上面有一些记号状的划痕。
“这些又难搬运又难出手，可惜了。”
公司系统能够回收金币与宝石，按照大约市场价的一半折算点数，点数打个八折可以换出金块。想到正常售卖的难度，芙罗莉亚果断点击回收按钮。
把系统抽掉的大头抹掉，这次出手的净利润有300多枚金币，可以在城市角落购买一个小门店。
“远远不够啊，比我想象地穷很多。”芙罗莉亚摇摇头，想来也是，这种家伙才不会把最值钱的东西放在工作地点。
【殿下，您放心，他们记忆中的地点属下已经记录。】
【很好。】有个能够读取灵魂的魔鬼真是方便。
芙罗莉亚提起裙摆，从最后一个笼子开始，用从地上拾起的钥匙一一打开：“听好了，我没有空安排你们，也别感谢我，想活下去就自己努力。”
对正常人类来说，和魔王扯上关系，恐怕不比流浪安全吧？
等所有笼子打开后，获得自由的人们惶恐地站在过道中，看着芙罗莉亚离开的背影。
“这位小姐！没有钱的话，我们也没有别的出路！”出声的是那个相对壮实的男子，只有他有勇气和脸皮提到实际的事情。
面对芙罗莉亚回身后淡漠的眼神，他没有停止自己的诉求：“哪怕一点也好，我们人在异乡，没有自由民身份。您只要资助一点点钱，我就可以吃饱、找到一份工作，给生病的孩子买药。”真的一点钱也没有的话，他们这些人寸步难行。
他或者那边那些成年女人倒是能另寻出路，长着兽耳的、不会说当地话的还有病重的人，就只能等死了。
“你为什么要顾忌其他人怎么活？再说了，我把钱给你，你一转手就会买船票逃跑，把其他人丢在一边吧？”芙罗莉亚的声音中没有一丝温度。
“我可以向自然之神发誓，向任何一位神明发誓，得到的钱会用于治病与购买食物。”男子竖起一只手：“不光是怜悯，要是我一个异乡人走在街道上，也许又会被抓到其他地方去当农奴、矿奴，和他们一起安全很多。”
芙罗莉亚没有再说什么，她指了指楼上：“二楼卧室里那些东西我一点都没动，想活命就自己去取，动作越快越好。”
“感谢您的仁慈！”男子眼睛一亮，他没想到这位并不准备烧掉这个房子或者洗劫一空。二楼残留的东西对他们很有用处。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延误芙罗莉亚的离开，小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殿下，您的举动，属下依然不解。”
回到暂住地中，巴巴托斯轻巧地将门栓搭好：“这样真的不会离大业越来越远么？仁慈并非吾等的美德。”
来了，在这里等着呢。
变回原样的芙罗莉亚不动声色地坐到沙发上，两腿微微交叉：“你以为这是无用的仁慈吗？巴巴托斯卿。”
“在下愚钝，还请殿下提点。”巴巴托斯熟稔地加热凉水泡好果茶，放到芙罗莉亚身前的茶几上。
“你认为人类为何要畜牧、种植？”芙罗莉亚讽刺地笑了：“狩猎、采摘自然之物不香么？”
“为了提升获取资源的效率。”巴巴托斯的眉眼间有了一点了然：“您现在做的，也是如此？”
“难道不是？本王可以见到一个人就杀一个，传播恶名，在提升能力、膨胀地下城建设的同时期待新的勇者过来挑战。”芙罗莉亚越说越低沉：“然后呢？然后本王每天忙到翅膀抽筋，忙着去每个地方添补新的漏洞！多少愚蠢的魔王就是死在这样的轮回里！”
“属下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就事论事，今日那些人，您何苦屈尊降贵地放过他们？”巴巴托斯苦口婆心地劝道：“您若是将那栋建筑物全部烧掉，能够回收剩余的价值。这点本金在起始阶段还是比较重要的。”
烧掉收获物，也算一种献祭，可以得到一成的收益。烧掉建筑物，也能减少暴露踪迹的可能性。
“你有预知能力吗，巴巴托斯卿？”
“当然没有，殿下。命运相关的能力从不眷顾魔鬼。”巴巴托斯有些讶异，这个反问出乎意料。
“既然没有预知能力，就不要质疑本王的决策。”芙罗莉亚冷哼一声：“他们不是无关的野兽，是本王放牧的羔羊！每一只都有带来后续财富的可能。有说笑的时间，不如摆脱固有的思维方式。”
“......”巴巴托斯沉默了片刻，她的表情依然十分恭顺，笑意也加深到不出现讽刺意味的程度。
然后，魔鬼轻快地抬起茶几上的果茶，递到魔王唇边：“殿下，温度刚好。”
芙罗莉亚矜持地喝下茶水，滚烫的热度从嘴蔓延到食道，假如是人类少女，画美不看。
“这个温度正好？”
“您觉得凉吗，在属下出生的位面，每个魔鬼都喜欢【热烈】的东西。”
在芙罗莉亚咬死人的目光里，巴巴托斯端起剩下大半的果茶一饮而尽：“确实有点凉，抱歉，殿下。”
清晨，不需要魔鬼的低语，魔王自己主动起床。
“殿下，您今天自己穿好了全部的衣物，真是进步。”巴巴托斯感叹着鼓掌：“若是您能不用伪装魔法就更好了。”
某魔王小脸一红，她确实没耐心穿戴那种繁琐的连衣裙，只套了里面白色的小裙子，外层全都是特技，是加了魔法的特技。
“不要多言…哇，不要动手！给本王停下！”
在芙罗莉亚叽叽咕咕的抱怨声中，巴巴托斯帮她把整套裙子穿戴完毕，丝毫不管魔王的柴犬行为。
“好了，殿下，您今天有安排日程么，如果没有的话，属下推荐您换个地方狩猎。”
“当然有，走一步看一步是人类行为。我们去商业街物色一间够大的店面，只要在商业街，地点无所谓，但要够大！至少够开一个酒馆。”芙罗莉亚胸有成竹，她已经想到一个绝佳的主意。
“您要开旅店吗？旅店经营稍微有些麻烦，您能下定决心就好。”
“算你半对，50分，我要开的是冒险者公会啊，巴巴托斯。”芙罗莉亚一拍桌子：“我们先物色好地点，投入先期资金进行装修，从酒馆经营开始，同步接受人们的委托，最终经营成冒险者公会。”
“原来如此，您准备抢占最初的市场。不过冒险者公会一般都会对地下城发动攻击，正义冒险者众多的世界往往相当危险。”巴巴托斯的手轻轻按住魔王的肩膀。
芙罗莉亚不客气地拍开：“那是自然发展的冒险者公会！由我创立的公会，发布什么样的任务，站在什么样的立场，自然由我来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