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去摘,摘一颗扔一颗,那些红得透透的都被鸟儿吃空了,就剩下外面光鲜亮丽的皮和里头雪白的樱桃核。
花落道:“你看到没,这是一只刁钻的鸟儿呢!”
流水笑,心想为什么樱桃没有了花落不哭不闹,鸟儿不理他却觉得委屈。花落真的是一个神仙一样的小孩呢!
流水觉得很神奇,便又问他,道:“小苍山的云有时候厚一些你为什么哭?”
花落眨眨眼,指着山中的云朵道:“它们老挤在一处吵吵闹闹不停,把山上的树都闹得头疼不爱开花了。我很想把它们摘下来打一顿,把它们都打散了。可是我手太短,够不着。”
流水道:“你喜欢花吗?”
花落道:“喜欢呀!我们家到处都是花,母亲总带我去给它们浇水,它们高兴得不得了,就会唱歌给我听。”
可惜呀,流水想,小苍山真的很难得看见一点花的影子呢。今年也许在这里能看见有,明年却没有了。早晨可能还不小心瞟到一眼,一会儿认真去寻却不见了踪影。
想起来小苍山也是很神奇的地方啊!
圣人训戒:天行有常,四季更替。山石草木,万物有灵。不可亲近,不可损伤。
流水越写越不明白,小苍山的圣人从来不涉朝堂,为什么师父一年下来讲了那么多和圣人说的不一样的事情。他那么不爱听师父讲朝堂策论、排兵布阵,或许也是因为师父让他抄了太多《小苍山圣人训》的缘故。
抄了那么多遍圣人训,这一次难得能自己心甘情愿一个字一个字规规矩矩默写出来。难得能安安静静想一些平日里很少去想的事情。流水忽然觉得,小苍山,师父,圣人训,花落,都好像有些不同。
他搁了笔,抬头朝窗外看了看。花落还没有回来,想必阿勿的梅花也让他很喜欢。流水思忖着该送点什么给阿勿和山灵毓做回礼。
他把抄好的书收起来放在一个小匣子里,备了些笔墨朱砂,在长案上重新铺了一层纸。
花落回来的时候便见他在纸上用朱砂点了几颗樱桃,他看了很是欢喜,道:“你还记得?”
流水道:“我想把那只刁钻的鸟儿一并画上去,可好?”
花落道:“我来画,我把它画丑一些,让它总作怪。”
流水笑着看他,道:“我想画小苍山的四季图,把春天时的小苍山送给你。”
花落给他喂了一口芙蓉糕,脸上笑开了花,看着画上的小苍山,道:“流水小公子兰心蕙质,想必是要把另外三幅画送给他们三人当谢礼了。”
流水手起笔落,道:“知我者,花落也。”
他又点了一颗红樱桃,笑着望向花落:“不如我们一起画?”
花落拍拍手,道:“正有此意。母亲刚才还在跟我讨论回礼的事情,我说回来和你商量,你竟都想好了。”
流水道:“山有四季,春天的小苍山是我们的,夏天的小苍山给洪罗王,秋天的小苍山画了给三皇子,冬天的小苍山送给山公子,如何?”
花落道:“你想得周到。我最喜欢春天的小苍山,其他几人都由着你安排便是。”
再过几日便是除夕,两人想着在除夕之前能画出来,因此第二日也没自己去丞相府取灯,只派了人去。山灵毓不放心,便让双城给他们特意送过来。流水谢过双城,又问候了山灵毓,才提着灯回到书房继续作画。
两盏策马天涯的灯,两个仗剑观花的少年,一左一右挂在书房两侧,照着他们静夜作画的身影。
小苍山四季山景图,两个人画了七日七夜,终于赶在除夕前两日送了出去。
两个人累得趴床上呼呼大睡,房间的门忽然被拍得噼噼啪啪。洪罗王嚷道:“开门开门,日上三竿还在睡,拉去边关改造!”
流水扛不过他手脚口并用的魔咒,眯缝着眼开了门倒床上继续睡。
洪罗王把他拉起来,道:“别睡了,别睡了!我且问你,那卡山石里的王八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夏天的画,怎么画了只春天的王八!”
流水一听,闭着眼睛止不住笑起来,瞌睡都笑没了。
洪罗王推了他一把,道:“问你话呢?说,你们俩谁干的!”
流水倒在床上笑得直不起身,一个劲推花落。花落头埋在被子里,闭着眼道:“这叫有虚有实。”
洪罗王一掌拍在床头柱子上,道:“狗屁的有虚有实,那王八怎么回事,上面怎么会有我的名字!”
花落一本正经道:“那是乌龟背上的纹路,你眼花,把虚的看实了。”
流水笑得肚子疼,彻底睡不下去了,爬起来趴桌子上喝水,一不小心呛了一大口,咳嗽个不停。
洪罗王一边用力给他拍背一边道:“瞧瞧,这就是现世报。”
流水被他拍得喘不过气,缩到了桌子底下求一息生机。
花落一脚踢开洪罗王,把他从桌子底下拉起来,用衣袖给他擦了擦脸,小声道:“出息,这点事就沉不住气。”
洪罗王耳朵多尖呀,听得清清楚楚,嚷道:“承认了吧,总算承认了吧!我不管,你们要重新给我画一张。”
花落指了指流水的眼睛,再指了指自己乌压压的眼圈,道:“看看,我们七日七夜不眠不休给你画画,元气大伤,命悬一线,你好意思?”
洪罗王道:“谁让你乱画一通。”
花落叹口气,坐在凳子上气定神闲喝了杯水,道:“除了那只王八你不满意,别的地方可还顺心?”
洪罗王想了想那个烈日晴空下在小苍山山顶拔剑起舞的将军,着实英姿飒爽,威风凛凛。嘴角勾起点了点头。
花落瞟了他一眼,老神在在道:“画画讲究机缘,画笔落下了,那丝灵气也入画了,脑子里再寻不到,再画一张,便不可能画出好画来。”
洪罗王道:“那你把那只乌龟给我□□。”
流水道:“怎么拔?”
花落道:“洪罗王,谁看那张画会去盯着一只只露出了一个背的乌龟看,还牵强附会把纹路硬说成是你的名字?”
洪罗王皱着眉头,道:“似乎有点道理。”
花落见好就收,转头道:“将军府的请帖前几日就收到了,一直没回你,我和流水都要去的,要不要做什么准备?”
洪罗王道:“准备什么?你们小小年纪还想上去比划比划不成?”
花落斜了他一眼,神色间有明目张胆的嫌弃。
要打架的姿势。
流水赶忙道:“我们就是去看看,怕有什么规矩讲究,到时候不懂闹了笑话,先问问你。”
洪罗王道:“没什么讲究,有彩头。上去的人都有红封,赢了的人挂个花赏点金银什么的。军中四季无聊,年底办个比武大会就是图个热闹,激励人心。若是有好苗子也挑上一两个来年好培养。”
流水道:“怪不得将军府二十多年来那么深得将士们爱戴拥护。”
洪罗王嘿嘿笑,贼兮兮道:“你小子想不想去边关走一遭,来年封侯拜相指日可待,也别想着仗剑天涯当大侠了。”
流水道:“王侯将相,江湖草莽,山野小民,各有各的路。我的路在剑上,不在朝堂。”
花落看了他一眼,仍旧闲闲的喝茶。
洪罗王啧了一声,道:“真不知道你跟着高隐士之前都学了些什么,一年的朝堂策论也没把你的脑子拧过来。”
流水喃喃道:“师父教的吗……”
他眼中有一丝怅然。
花落拉了他的手出去,道:“洪罗王,你还是回去看着那只王八闭门思过吧。”
听到花落的语气,洪罗王一拍头,果然是只画了他名字的王八!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明天见。
第40章 第 40 章
将军府今年的规矩改了,彩头也变了。
不管是不是将军府的人,收到请帖的都可以上高台比武,成了亲的和没有成亲的分开。成了亲的彩头如往年一般,只多加了些金银。没成亲的彩头加了个将军府出面说亲,并备上丰厚贺礼,家里有女儿的都可以来看未来女婿。
将军府一下子热闹了。
达官贵人坐堂前,平民百姓立墙头,洪罗王带着一众小小少年坐下面,里里外外人山人海。
花落道:“这是谁突然出的主意?”
洪罗王烦躁道:“还不是我娘那些常来往的各府夫人,成天就想给儿子女儿找人家,脑袋一热把主意打到了这上头。”
花落笑嘻嘻拉着流水悄悄道:“看洪罗王的样子可能是要成亲了。”
流水道:“洪罗王,还没问过你生辰是什么时候,过完年你多大了?”
阿勿和山灵毓也拿了余光朝这边望。
洪罗王道:“一整年你都不问现在来问,流水你就坏心眼吧,过两年你们谁都跑不掉。”
花落道:“你什么时候上台比武?”
洪罗王气呼呼道:“我不上!”
花落道:“这是好事呀,你头两天来我家,我娘还怪我没留你,说想好好看看你来着。”
洪罗王道:“你少编排我,反正我今天不上去。”
流水道:“不上就不上呗,拿酒来,我陪你喝两杯。”
洪罗王道:“仗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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