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隔壁住了个死神的这件事 (参宿七勺堂)

“呦，稀客稀客，大下午不睡觉，故意跑来献媚你池哥哥呢。”

听到池子昂还真不要脸地自称‘池哥哥’，林将忱恶心人不成反被恶心，怪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打住打住，快别互相伤害了。”他赶紧比了个‘停’的手势。

池子昂无丝毫不适，吊儿郎当道：“没伤害到我，我可享受呢。”

池哥哥这种肉麻的称呼林将忱只在十几岁的时候叫过。

虽然不愿意承认，池子昂无论在哪而都称得上是殿堂级人物，小孩总对这类人物有莫名的崇拜，觉得这人整日放荡不羁的特别酷，这种崇拜一直持续到他知道池子昂是狐狸成精的那一刻。

开玩笑，他可是猫派的。

池子昂租的公寓也在A市，钱不少赚，现世公寓的面积还没林将忱家地方大，真正的府邸在灵界，现世就凑活着过。

公寓采光不好，白天也灰蒙蒙的，久待容易犯困。

林将忱忍下一个哈欠：“咳，我是来干正事的，代死神局总管理者傅要向你表达最诚挚的祝福和谢意——”

他将东西双手递过去，把背得滚瓜烂熟地词又念了一遍：“感谢您一年来对本局的支持，愿您身体安康，多吃蔬菜，再多活几百年。”

“最后那句一听就是你瞎加的，太没水平。”池子昂接过来，又问他：

“往年送礼都是晚上来，你现在身体吃得消？”

池子昂隶属捉魂所，掌握灵器，不知道柯复有那么大本事，还当林将忱反噬严重，白天出趟门能被折磨死的状态：“傅大人不是很心疼你吗，怎么让你出来了？”

他平常嘴上不说，林将忱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小朋友，江临云每周催命似的督促他吃药，和池子昂悄悄用灵力钓出来那只大熊，又假装嫌弃塞给林将忱讨他开心一个性质。

团宠是要宠的。

林将忱却懂，用手肘捅了捅对方：“关心我就明说呗，干嘛不好意思。”

“滚蛋吧你，”池子昂笑说：“接下来去大佬那？”

“拍戏拍得消息都不灵通了吧，”林将忱同情地看着他：“恋爱狗的圣地岂是咱们单身贵族能踏入的。”

池子昂挑眉：“‘咱们’？”

林将忱扬了扬脖子：“你。”

“咳，别说这个了。”池子昂干咳了声转移话题：“老季不知道在干什么，你去了不一定能见着。”

“太好了，我巴不得不和捉魂师打交道。”

日常两家剑拔弩张，过年还要商业互吹，林将忱想想都尴尬。

“身体真没事？”池子昂又问了一遍。

“别操心啦，这不现在有定海神针了吗，”林将忱冲他挥挥手，没解释太多：“我赶时间不跟你说了，江大佬知道，下次你见着了问他吧。”

“不过我也是说真的，池哥——”他又唤了一声哥，每当要真情实感，没有玩笑成分地和池子昂说话，他总有点不好意思，不自觉地摸上了鼻梁：

“多活个几百年啊，下辈子我要是还有灵力，还认你做我哥。”

他们之间一句话就够了。

池子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小朋友没白疼，知道报恩呢。

心里感动，开口又是另外一句：“行，那林酱咱们之前一赔一百的赌钱，什么时候清一下？”

林将忱：“……”

如池子昂所言，死神局派给的地址是那家咖啡店，林将忱从外面深色的玻璃橱窗扫过，大厅整理得素静优雅，没看到季默林的身影，守店的只有伙计。

他放心地推门而入。

服务生见有人进来不咸不淡地要把人打发走：“非会员不接待。”

“不用接待，我是快递员。”林将忱把东西放在柜台上，挤出三分笑脸：“请把这个转交给季先生，感谢季先生一年来对本局的支持。”

“早听说过年留在国内会有这种待遇，今天真是大开眼界。”

林将忱一僵，转头看到季默林披着毛毯从里面的休息室走出来，正靠在柜台另一侧冲着他微笑，服务生见状，很有眼力见地退到后台。

日啊。

同一天和两个道行颇深的捉魂师打交道，感觉要折寿了。

为了演绎肖臣，季默林染了金发，遮住了他原本深灰的发色，长度也削短了，和林将忱真有几分形似。

就是笑容不太像，林将忱要是天天那么笑，脸肯定要抽筋。

林将忱看着跟照镜子似的，看着自己的脸，就算对方是捉魂师也生不起气：“池子的制作组真妙，扮相太逼真了。”

“柯老师亲自监督的造型，要和他的缪斯女神达成一致。”季默林揶揄道。

林将忱一脸茫然。

缪斯女神？这什么梗？

季默林惊异：“昨天的节目，你不知道？”

“…昨晚有工作，忘看了。”林将忱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总不能说是柯复死活要拦着他？

对方挑了下眉：“柯老师挺惨的，情深意切说了那么多，本人却不知情。”

……就是他不让我看的好吗！

林将忱回去的路上一直在给柯复打电话和先回去看重播之间犹豫。

最后他决定——先刷会微博冷静一下。

他随便切进一个小号，加载完毕跳出来的第一条就是柯复的脸。

林将忱：“……”

这人现在这么火了吗？

很快他发现，不止他首页有喊帅打call的小迷妹，#柯复是谁#、#缪斯女神#、#柯复告白#等几条tag一夜之间上了热搜，讨论度空前火爆。

有人晒出了剪辑片段，林将忱挑了个长的点进去。

入眼还是俊朗的柯老师，林将忱按了暂停，仔细打量了一下，表示对对方这个造型很满意。

柯复年纪轻，也不是靠脸吃饭的小鲜肉演员，不需要太夸张夺目。制作组便没给他安排太老成的造型，藏青色复古小马甲，头发特意抓得很松，稳重又不跳脱，刚刚好。

访谈类节目大致两个方向，一个是正经问职业相关，一个是正经聊八卦。柯复前一天还紧张得不行，拉着他和猫下楼走圈，真上场了曝光在镜头前，倒看不出一丝异样。

主持人是业界有名的快嘴。

“刚才聊到柯老师还在读大学，平时也非常低调，不过通过采访我们了解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这是已经聊过经历，要聊新剧了，柯复安静等着下文。

主持人拿出pad显示给镜头：“这是梦大十月份的校刊，据说是你入校以来第一次收录了对你的采访记录。”

柯复想起来了：“恩，有被采访过。”

主持人循循善诱，一步步下套：“十月……刚好是写池导新戏的时候，那这里提到过为你提供灵感的缪斯女神，我们能不能理解成是哪位角色的灵感来源呢？”

来了，林将忱心道。

牵扯不到林将忱，柯复大概觉得瞒不瞒也没什么意思，承认道：“是男主角。”

主持人装作惊讶：“所以说缪斯女神是男性吗！”

柯复没承认也没否认，太极打得很溜：“和男女没有关系。”

见套不出来，主持人又换了个方式问：“那么对于这位女神，或者说作为池导新戏的男主角的作者，有什么能透漏给大家的吗？”

柯复‘呃’了一下，像在犹豫，也像在思考：“是会让人一见钟情的人。”

观众席传来小声压抑的尖叫。

“很好很好，我写不出那么好。”

这可能是柯复录节目开始说得最长的话，主持人耐心地听着，摄影师会意，一直把镜头给到柯复身上。

那是一段长镜头。

林将忱脑子在嗡嗡作响，太多种思绪浓缩在在一起，最后只剩下柯复最后的声音在脑海里反复打转。

青年笑起来的样子太好看，另在场的观众一同受到感染，不自觉地发出赞叹，掌声四起。

他说：“但他值得所有人喜欢。”

输了，彻底输了。

林将忱心底冒出一个声音，他没在情窦初开时尝到心动的滋味，但在正当的年纪，柯复的一字一句依旧甜得让他欲罢不能。

柯复的电话刚好打进来，林将忱想都没想就接了：“还在忙？”

“你没回家。”他说得是肯定句。

对方轻声应：“恩。”

林将忱明知故问：“等我呢？”

柯复站在窗台，外面已经暗下来，客厅很亮，往外看只能看到窗面映着自己捏着手机傻笑的影子。

柯复说：“你……还在工作吗？”

“地狱可看不到你。”林将忱忍着笑意说：“不巧，我已经看到你了。”

柯复一抖，第一反应扭头是往身后看，然后才手忙脚乱地把窗户打开探出头。

冷风在少了遮挡的瞬间灌进他的衣领。

青年站在楼下，吐出白气，松松垮垮地插着一只耳机，屏幕亮着，在脸上镀了层光，金发在傍晚也一样耀眼。

柯复近视，看不清对方此时是什么样子，想回房间戴眼镜，可脚步却跟钉死了似的挪不动。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林将忱也在看着他。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林将忱仰头，用了点灵力把对方眯着眼睛想努力看清他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眼底的笑意稍泄出一点，就再也收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