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泽只略微愣了愣,便笑着道,“抱歉,今夜光不太亮,竟将公子认作了女子,实在是……”
白虎将军虽然才二十有二,但是自十八随父上过战场,便一战成名。
宣泽看着转身离去的人,无奈笑了笑,暗道自己眼神儿不好,不过一个男人为何身上还是有一股异香?不闷人,很好闻。
那晚过后,小狗也没太当回事儿,依旧每晚都去房檐上坐着看天。
这个屋子的里侧有一处有个楼梯,在顶上有一个小口,是杨望叫人给小狗开的,因为小狗喜欢坐在高处看天。
没过几晚,小狗再一次的听到了那个声音,“公子为何总是一个人独自坐着?”
小狗往下看了看,宣泽手里提了一壶酒,对视一眼后,宣泽纵身一跃,便跳上了屋檐,坐在了小狗旁边。
宣泽连着几夜都看到对面屋顶的一抹身影,孤寂又迷茫。
“看星星。”小狗指了指天。
宣泽随着小狗细长的手指看向天空,确实,此刻的天空布满了一闪一闪的星星,十分好看。
“喝点儿吗?”屋檐上风挺大的,喝点儿酒还能暖暖身子。
小狗喝过各种酒,不过是被杨望用其他方式灌的,他接过酒壶对着壶嘴儿喝了一口,又递给了宣泽。
“好酒!”宣泽也对着壶嘴儿喝了一口,抹了抹嘴笑道。
这酒是杨望藏在地窖里的,不过小狗没喝过。
这个酒比其他的辣上甚多,小狗没一会儿便大了热,脸上两朵红云让宣泽大笑不已。
“在下名叫宣泽,”宣泽荡了荡酒壶,看向小狗道,“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小狗脑袋发懵,“他们都叫我小狗。”
宣泽没想到是这么个回答,他皱了皱眉,小狗的眼神不像是在说谎,语气很平淡,而且也没必要说谎骗他。
他道,“那你想不想有个名字,小狗,不适合你。”
名字?小狗看着远处,名字这个东西,他以为小狗就是他的名字。
宣泽也没问小狗的亲人,连名字都没有,哪里来的亲人。
“我喜欢槐树,它的花季虽然不长,但是我喜欢那个味道,恰好你身上也有那个味道,”宣泽笑了笑,“看见了吗?前面那里,就有一颗槐树,明天你可以去看一看,很漂亮……”
小狗从梯子上回到屋里,久久不能睡去,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宣泽的那句话,他说,木癸为槐,你叫木癸怎么样……
名字,木癸,自己的名字。
木癸。
木癸一夜没睡,他压制不住心底的高兴,他有名字了,还很好听,虽然他不知道怎么写。
因为宣泽住得离他不远,所以晚上杨望都没来找过他,所以他还算自由。
宣泽说,他房屋对面儿就有一棵槐树,还没走近,木癸就闻到了淡淡的花香味,走近的话就过于浓郁了。
木癸抬头看着星星点点的白色,闭着眼深吸了一口,微风吹过带起的唰唰声,让木癸十分享受。
后来,木癸每晚都在等宣泽来陪他聊天,也许是终于感受到了寂寞,也许是宣泽经常给他说的故事,反正没多久,木癸发现自己对宣泽有了奇怪的感情。
木癸的世界没有对错,没人教过他,也没人告诉他,杨望常对他说,喜欢什么就对他说,要说出来,他才知道。
所以,木癸将心底的感情告诉了宣泽,他以为,他会懂。
那晚,宣泽只瞪大了眼看着他,没有说话。
后来,木癸才知道,他是白虎将军,是皇室血脉,以后是要取门当户对的大小姐给他生儿育女的,而他,既不是女人,也不能生孩子,更何况,宣泽不喜欢他。
宣泽白日是带人去查探敌情,夜晚则是陪着木癸上房檐上坐着聊天,说他当年的战绩,说他当年的苦恼,还有见识,木癸常常听得津津有味,忘了休憩时间,连着几夜过后,木癸病了,就在木癸和宣泽说明内心感情的那晚,第二晚,宣泽便没有来,木癸无视了杨望黑如锅底的脸色。
“贱人!”杨望无视他发着高热的身体将他拖到了地窖里,又骂又打,“你以为他回来救你?哈哈……做梦吧你个贱人……”
杨望手上不停,“我那么宠你,那么惯着你,什么都依你,你却想着去勾引白虎王爷?怎么,你嫌我老了,满足不了你了!”
“啊……”下身被插进一只桌腿,四肢被锁在了墙上,整个人就这么挂着,木癸冷汗直冒,下嘴唇已经被咬出了血。
“小狗啊!爹爹的爱你就这么视而不见吗?”
木癸不知道他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过了多久,木癸终于听到了杨望的脚步声,杨望踱步到他面前,伸手抬起了他垂着的头,轻声道,“小狗啊!你的白虎将军,死了……”
杨望放了他,看着他跌跌撞撞的手脚并用爬出了地窖,笑得发狂。
木癸费力站了起来,却看着满大街都是在奔跑着向南方跑去的人们,他一下子觉得脑袋发晕,眼前发黑,他不知道这几天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嗓子干裂,话也说不了,他看了看人们逃离的那个方向,他一步一步的挪动着,他想看看,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杨望说,宣泽死了!不可能的!
听说,白虎将军战死了……
因为一时的失神,被一箭穿了心。
快跑吧!白虎将军战败了!
什么不败将军,简直是吹牛的!
真是害惨了我们!还以为可以安定下来了……
……
不,你们胡说,胡说!
木癸张嘴无声喊道,你们胡说!
烈日下,一个衣不蔽体的少年迷茫的站在路中间,四周走过的人却没有一人停下脚步,看一看这个奇怪的少年,只忙着逃命。
木癸浑身都疼,夹杂着热气的一股风吹来,淡淡的槐花香飘进了木癸的鼻间,木癸两眼发睁,缓缓朝着那棵槐树走去。
杨望看着又回来的人,笑了笑,只让家丁将物事收拾好,装上马车,扬长而去。
背叛他的人,他到要让他知道下场可不是死这么容易的。
宣泽……
木癸走不动了,真的太累了,好累,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好痛。
木癸的腿间流下了大片血迹,苍白的脸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木癸爬到树旁,伸手抱住了正散发着醉人花香的槐树。
宣泽,你不喜欢我,那你为什么要给我讲故事,要给我说,这个世界是美好的,为什么,要告诉我,我很可爱……
木癸眼角流下了血色眼泪,嘴角勾起了一抹淡笑,闯入院子的敌军则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个后退。
眼前的那棵大树,开满了花,是人人都认识的槐树,而在槐树下,一个身穿褐色衣物的人趴在树下,两手环抱着树身,而让他们恐怖的是,那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大树缓缓拖进了树里,缓缓的……
他们狂吼,妖怪!
他们惊慌失措的顶着烈日放火烧树,树被烧得燃起了大火,花瓣掉了一地,有人说,我听到了,有人在哭……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有存稿
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成妖
“小狗死了吗?”何豆豆突然的出声,让陌辰从回忆里回了神。
他看着何豆豆晶亮的眼睛笑了笑,“当然死了。”
陌辰将过于血腥的画面隐去,说得简略,到也吓着了人。
“白虎将军真的不喜欢木癸嘛?”魏北洛也皱眉问道。
“男子与男子怎么能在一起,白虎将军就算喜欢木癸,也万万不能承认的。”程默摸着下巴分析着。
此话一出,众人都没了声儿,是啊,男子与男子,只能是禁忌,世间阴阳不可乱,乱了,那这个世界不就也乱了。
“小狗好可怜啊!”何豆豆揉了揉眼睛。
“也不可怜,只怪他自己,信错了人。”错信了杨望,错信了宣泽。
陌辰理了理何豆豆身上的衣物,笑了笑。
“我觉得,木癸要是告诉白虎将军杨望的恶行,肯定就没有后来的事了。”魏北洛道。
“木癸在杨望身边养了八年,肯定已经习惯了,他的世界里只有杨望说的,对错他都不知道,又怎么会告诉别人?”程默回了一句。
“唉!怎么就一定得这样儿啊!他应该是相信白虎将军的,为什么不告诉他啊!”
两人不一会儿便吵了起来,陌辰看着两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抬手打断了两人的争论,“哎!就我随口编的一个故事而已,你俩吵什么!不早了,我们得去休息了,洛洛,走吧!”
“哼!不和你争了,睡觉去了!”魏北洛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扭头对程默道,“你就会气人。”
程默没答话,和两人告别后,便拉着正打着哈欠的何豆豆进了屋。
魏北洛一路沉默,走着走着便是一口气猛叹,旁边的陌辰道,“你这怎么回事儿啊!不知道的以为你要抽不上气儿了。”
魏北洛顿了顿,“大师兄,我真的好烦啊!好烦……我那次还对程默说不要再见他,可是,没几天就见上了。”
“我知道老爹的死不能怪他,虽然,也确实有一点他们的原因,但是,我真没怪她,就是,就是……”魏北洛锤了锤脑袋,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就不怪啊!没人逼着你要怪他,何况,我看他也挺愧疚你的,你就别和他隔着了,行了,我都困了,睡了。”说完,陌辰便朝着屋子走去,留下还烦恼不已的魏北洛。
木癸伸手点在茶盏里,水面出现了何豆豆皱着眉头的睡脸。
宣泽,姓赫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