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夫人[星际] (砚上凉墨)

　　
　　亚尔弗列一拳捶在控制台上，泛着血丝的双眼紧紧盯着屏幕，抿紧的唇苍白得可怕：“简直是一群疯子！”
　　这几天联盟的伤亡量不小，然而这不小的伤亡量还是在他们战术得宜的情况下得以维持的，要知道那些虫族的打法疯狂极了，根本就是用自身的死亡来堆积他们的死亡。
　　虽然在曼施坦因十二世被扳倒后他们就控制住了大半可疑的星球，将虫族大部分的武器缴获，可总有那么几只漏网之鱼，更不要说虫族本身就是一个可以通过自爆来完成大面积伤害的种族。
　　联盟的机甲和一些小型战舰有不少就是吃了这方面的亏，所以才会伤亡这么惨重。
　　
　　按理说，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用起来未免太蠢，若是死磕下去必是两败俱伤，可谁叫虫族倾巢而出，数量远超他们人类呢？
　　而人类在基数小的情况下还没办法倾尽全力，长久下去，即使有先进武器作为支撑，时间一长，仍然免不了以失败收场，除非……
　　“用星球自爆来解决一大批的虫族。”亚尔弗列晃过神，就发现Omega站在他身侧，说出了她的想法。
　　
　　“但这样终归不人道，而且引爆一颗星球带来的影响是我们无法估量的，如果因此而引起无限延伸的黑洞，那么那片星域也就毁了。”优利卡很快否决了自己的想法，神色间有些颓然，“亚尔弗列，现在除了死磕，我已经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但是这死磕他们也未必磕的下去，除了银河帝国还在鼎力支持外，其他的国家都暗中默默撤了部分兵力回去，毕竟任何一个当权者都不想看到自己宝贵的兵力去送死。
　　“还有一个办法。”另一个Alpha的声音响起，优利卡和亚尔弗列看过去，门口站着的正是希尔顿。
　　
　　希尔顿走到Omega身边，看了他一眼，在对方疑惑等着他解答的目光里凑上去亲了一口，还把人紧紧揽入怀里。
　　亚尔弗列：……得，他成了锃光瓦亮的大灯泡了。
　　“这个方法是……找到虫族现任的虫王，将他杀死，那么再多的虫族也不过是乌合之众，只要能把高级虫族消灭掉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在男人把他推开前，希尔顿率先开口，“优利卡，我愿意去做那个斩杀虫王的人。”
　　
　　搭在Alpha肩上的手由推拒的动作转为虚虚握拢，优利卡脸色微红，却还是镇定地说：“这个也是个方法，不过银河星系何其之大，在这么多的虫族里想要找到虫王也太难了，可实施性……太低。”
　　优利卡不想打击Alpha，只是他说的也是事实，他们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精力去一一寻找虫王，更不要说这中间巨大的危险性。
　　“太低不等于没有。”希尔顿啄了两下Omega的脸颊，完全无视了默默盯着他们看的亚尔弗列。
　　
　　伸出一只手挡住Alpha作乱的唇，优利卡哭笑不得，说：“这种几近于无的可能性有谁会去冒险尝试？那样也只是更快的损兵折将而已。”
　　“我愿意尝试。”希尔顿截过他的话头认真道，“我愿意去这么做，而且不需要安排一兵一卒跟着我。”
　　“你要一个人孤军深入？”优利卡皱眉，脸上的笑有点儿挂不住，“希尔顿，不要意气用事，就算眼前的问题暂时没办法解决，我们也不能冒这么大的危险去做这么一件……”
　　“一件注定失败并且很愚蠢的事？”希尔顿抢白道，“亲爱的，相信我，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我的总统。”
　　
　　希尔顿离开了，离开前留给他的只是那句“信他”和一个浅淡的、落在他手背上却虔诚无比的吻。
　　“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优利卡转过头看向亚尔弗列，勉强扬起的唇角看上去有几分僵硬。
　　亚尔弗列摸了摸衣袖上的纽扣，无奈道：“你觉得希尔顿会是一个开玩笑的人吗？而且在这种事情上，他刚才会那么说就说明他下定了决心，也许他是受到了什么影响。”
　　
　　受到了什么……影响吗？
　　优利卡突然想到几天前他父亲奥瓦尔将Alpha拉出去进行的一通秘密谈话，他原本以为这个谈话内容应该和爸爸告诉他的差不多，可却没想到也许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就好像后来他在和希尔顿分析交流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对方他问了有关霍斯特的事情一样，对方也许也隐瞒了他些什么。
　　呵，明明说好以后两个人都不能再隐瞒对方的，可现在……
　　
　　啧，果然是一路人，而这隐瞒的理由说到底还是处于对对方的担忧和关心，可正是这一点才真正让优利卡心惊，如果希尔顿真的瞒着他去做了些什么而伤害到他自己，优利卡无法想象自己那时候会变成什么样。
　　说到底，Omega心里还是接受了Alpha，从感情到心，一点一滴。
　　那些梦里的画面在眼前闪过，没有丝毫犹豫的，他还是追了上去。
　　
　　一个人做事能有多决绝，一个人做事又能有多果断？
　　优利卡只知道仅仅是迟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Alpha已经离开了，就好像他刚才来找他并不是为了告诉他他的意见，而只是隐晦地告诉他他选择离开完成这一切的决定。
　　一切都准备好了，无论他相信与否，答应与否，他都会坚定自己的选择。
　　
　　Omega想明白这一切后登时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所以他在这里担心对方简直是自寻烦恼，Alpha完全没在意过他的想法是吗？完全都不管他的担心是吗？
　　气头上的优利卡自己又何尝不是完全没想到对方根本就是抱了必死的想法才选择走上这一条路的呢，总之等他回过神来时发现他的爸爸就在他身边。
　　“爸爸。”他轻轻喊了一声，声音里有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和害怕。
　　
　　塞西尔摸了摸儿子的头，拉着他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叹息一声，最终幽幽开口道：“你别担心，你父亲和他一起去了。”
　　只是一起去又如何，塞西尔很清楚最大的可能是两个人可能都回不来，尽管奥瓦尔一再表示他会照顾好两个人。
　　可即使如此他也没办法阻止，更没有立场阻止，这场战争旷日持久下去，谁都知道结果会如何，不说他们，就是那些惴惴不安的民众亦然。
　　
　　精神有些恍惚的优利卡在听到他爸爸说出这句话时终于有了点反应，他反手攥住那双握着他手的手，眼角泛红：“爸爸你一早就知道这些对不对？他们的计划，这种疯狂的计划！”
　　Omega的声音沙哑而歇斯底里，塞西尔心疼的不行，可这个时候他只能让自己狠下心肠。希尔顿说过，他不想让Omega知道真相，知道这个不管成不成功他都不会回来的真相。
　　“亲爱的，冷静些，相信我，一切不会更坏的，只要还有方法，就还有希望，事已至此，我们只能祈祷，祈祷他们可以成功。”塞西尔将儿子按入怀里，抱住他的头，心里居然也有点儿难过。
　　他的Alpha，顽劣的，风流的，也许也会成为逝去的。
　　在这一刻，他仿佛放下了些什么。
　　
　　“爸爸，我没办法不去担心，没办法不去往最坏的结果想，我从来不认为牺牲一两个人拯救整个国家是最好的方法，而且这样的牺牲也未必会达到期望的结果。”半晌，优利卡在他爸爸的怀里闷声道，带着一股低低的、浓浓的难过。
　　“爸爸，可能我真的不适合做一个国家的领导者，我可以想出很多的政策和计划来让这个国家繁荣富强起来，让各种性别的人渐渐平等，可在危机来临前，我没办法保持绝对的冷静，做出绝对的选择。”
　　“爸爸，我不害怕和虫族一直战斗下去，我对人类仍然怀有希望和信心，我相信我们可以战胜它们，未必需要用那样几不可行的方法，我们可以、可以打败这群侵略者，人类从来都是坚韧而无畏的。”
　　“爸爸，说到底……我还是自私的是吗？我不想、不想让父亲和希尔顿冒这样的险，不想让他们有去无回。”
　　“爸爸，我不想失去他。”
　　
　　Omega的声音渐低，似乎是哭累了，说累了，在男人的怀里渐渐睡了过去，或许也为了逃避吧。
　　塞西尔轻叹一声，收拢怀抱，他的儿子，终于真正面对了自己的内心，可这种时候，这种情况下，他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到欣慰。
　　“优利卡，一切都会好的。”他亲了亲对方的额头，眼前却落下一个人的阴影。
　　
　　“他睡了？”亚尔弗列压低声音问，神情里是掩不住的担忧关切。
　　塞西尔垂下眼，当年这个Alpha到底也是“祸害”奥瓦尔的凶手之一。
　　“嗯，希尔顿的决定着实把他吓到了。”于是他只这么淡淡道。
　　“他们……能够回得来吗？”亚尔弗列艰涩问道，“我相信希尔顿有方法找到那个虫王，不过找到之后能怎么做，同归于尽？”
　　
　　塞西尔抬眼看着Alpha，眼里划过一丝异色：“看来你知道了。”
　　“嗯，不久前，他瞒得可真好，连一直和他密切生活的优利卡都没发现，不过也难怪，他怎么都不会想让他发现的。”亚尔弗列苦笑一声，“当初能够制服帝福尼，说到底还是因为一方面我们出其不意，另一方面帝福尼也‘愿意’被制服，可现在，却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