撷烟他从神山出来后,就再没回去过,应该是想念的。
撷烟听了后,马上就答应了,甚至还要马上就回去,好像一点也不想在万鼎山多待一刻。
萧寂澹只当他开心,当晚就收拾好了一切,撷烟这么开心,他决定多在神山住一阵。两人第二天谁也没通知,直接从萧寂澹的宫殿离开去往神山。
他们不知道,他们走的那一天,还有一个人也带人离开了。
回到神山后,撷烟果然好了很多,脸上恢复了笑容,小梨涡若隐若现,让萧寂澹恨不得把家搬到神山,永远在神山陪着他。
两人在神山上无忧无虑地过了两个月,萧寂澹收到他母亲天后的消息,提出他们其实可以在养育了撷烟的神山结道,省得到时候在万鼎山有人说什么不好的话,或者作出什么举动影响了撷烟的心情。
萧寂澹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觉得可行。
他知道到现在也有一些对他们萧家结道的不好的声音,而他和撷烟也不需要一场盛大的结道大典,在撷烟出生的神山,在他们相遇的地方一起结道更加有意义。
听到可以在神山结道,撷烟比萧寂澹还要开心,当时他就拉着萧寂澹的手想要结道。萧寂澹无奈地捏捏他的脸,告诉他至少等天后来,总是要有一个长辈在的。
萧家这一代的天后,明艳大气,眼神沉静,看起来比天君还要稳重有气度。撷烟不是第一次看见她,依然还是有些拘束,天后这次却很热情地拉住了他的手。
“撷烟,以后你也是我的儿子了,不能这么害羞。”天后眼里的怜惜不是假的。
感受天后眼里的温度,撷烟也露出一朵笑花。
当时的撷烟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可以跟见了一面就一直装在心里的人结为道侣,还有即将有一个母亲,对于他这个无父无母的小兰花妖来说,有爱人有母亲,是梦里最渴求的幸福。
两人结成道侣后,三人不同意义上都松了一口气。
萧寂澹以为这是一个美好的结局,没想到是噩梦的开始。
他刚回到万鼎山,就被天君叫过去,他说:“去看看寂谛吧。”
他没说少君,而是寂谛。萧寂澹带着这小小的疑惑,去往少君的宫殿,看到了脸色苍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萧寂澹,这种小疑惑变成了不安。
萧寂澹还没开口,萧寂谛直接说:“寂澹,你果然是战神,可以一个人单挑魔族还能毫发无伤地回来,我去一次就废了。”
萧寂澹紧紧攥住双手,萧寂谛嘴角的笑让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萧寂澹说:“哥,你别气,等我去掀翻魔族的老巢给你出气,别说什么废不废的话。”
萧寂谛愉悦虚弱地笑着,看起来有些诡异,“废了,是天君看过后说的话,寂澹你以后就是萧家的少君,未来的天君了,你开心吗?”
“你别胡说!你站起来!你在骗我是不是!”
萧寂澹突然大吼出声,他如坠冰窖,浑身冰冷,眼眶通红,大步走到萧寂谛的床边,自欺欺人地要捂住他嘴巴,那张嘴巴是吃人的,或者要喷射出什么毒液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貌似疯癫,冰凉的双手捂住萧寂谛的嘴巴,不听不看,只是一味嘶哑地喊着,“你在骗我,你肯定在骗我!”
萧寂谛只是笑,他废了,他却一点不伤心,反而心情很好很好,好到想大声呼喊。
等到萧寂澹被少君殿的人拉起来后,萧寂谛得空继续说:“你知道那天撷烟来我殿中,我跟他说了什么?”
那天撷烟去少君殿给萧寂谛还书,萧寂澹是知道,他记得很清楚,撷烟的不正常就是从那天开始的,但他没想过和萧寂谛有关。
他知道萧寂谛也不舍得撷烟难过,他也宠撷烟。
“我跟他说我爱他,我只爱他,深爱他。”萧寂谛说:“你是不是很惊讶?”
“我爱他,我一辈子没什么喜欢的,不喜欢那个丑陋的母亲,我甚至连这少君之位都不怎么喜欢,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爱的,他也本该属于我的,是我的生辰礼物。”萧寂谛咳嗽了一声,“什么都有的你,却把我唯一的爱夺走了,我真的不甘心。”
“我不想他和你结成道侣,成了道侣他就真正只属于你了,生生世世属于你。可是他说,他只想做你的道侣,一定要做你的道侣。”
萧寂谛说:“听了这句话,我多心痛啊,哪怕心痛已经成习惯了,还是疼得不行。可是能怎么办呢,就算这样我也不舍得勉强他,我不能强迫他不做你的道侣,但是我可以让你拒绝啊。”
哪怕代价是自己从此成为一个废人。
萧寂澹恍惚地看着他,一瞬间天崩地裂。
萧寂谛虚弱的声音里带着喜悦,他说:“不是吗?萧寂澹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要成为萧家的少君,要成为天君,那么你还会让撷烟成为你的道侣吗?”
当年他们的祖宗想出来的办法,就是让自己的道侣去替自己去经历百世磨难。
即为道侣,命数相通,共情通感都不成问题。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说法有些牵强,这个做法没有人性,但是当时又谁敢站出来说一句反对呢。
为了一个当时没什么影响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天君道侣,去得罪整个萧家?
从那时开始,这一方法就成了萧家默认的,成了一代一代传承的“规定”。
宁为农家妇,不做萧天后。
他们说着萧家从不强迫,天君选的道侣都是双方自愿的,或者说是双方家族自愿的。
是啊,有人说着不做萧天后,可也有很多人和家族愿意,因为你能走出来就是天后,这是萧家大方的承诺,天后就是致命的诱惑,而且后面萧家慢慢给了天后更多的权力。
比如天后可以给天君安排其他的妻妾……
这个权力说来可悲可笑,看起来依然是便宜了天君。可是有了其他的妻妾,其他妻妾有了孩子,天后就能给自己的孩子一个选择,要不要做少君,你自己来选择。
喜欢权力的人可以选择做少君,以后选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同样喜欢权力的人做道侣。
那些有真爱的人才会纠结,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力,是让自己喜欢的人去,还是背叛自己的真爱,和一个不喜欢的人结为道侣?
或者干脆不要做少君。
这个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规矩,萧寂澹不是不知道是恶习,可是他有什么资格指责呢,因为他又不是少君,这件事和他没任何关系。
现在,萧寂澹双手捂住眼,对这个自己的一直敬佩尊敬的哥哥说:“我不会,可是、可是撷烟已经是我的道侣了啊。”
天崩地裂的不止是萧寂澹了,虚弱的萧寂谛颤抖着双唇说:“不可能,不可能,你们结道我少君殿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绝不可能!”
他太爱撷烟,他不想让撷烟成为萧寂澹的道侣,才不惜毁了自己。可事实是,撷烟不仅成了萧寂澹的道侣,还因自己可能要去经历一百世的折磨,是实实在在的一百世……
小兰花,百世的痛不欲生。连为难他都不舍的萧寂谛,怎么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眼角充血,连呼吸都不能了,还喃喃着不可能。
这种心情不就是萧寂澹刚经历的吗,说着不相信,只是在骗自己。
萧寂澹说:“我们是在神山结道的。”
大殿中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许久之后,大殿中传出绝望而平静的声音,“天后,不愧是历经百世,从地狱中走出来的人,哈哈哈哈。”
第83章
这带着嘲讽意味的话语, 当然不是天后的亲生儿子萧寂澹说的。
他不说, 也不能证明他是没一点恨意的。他曾经一度特别感谢自己的母亲,给了自己选择, 可以不做天君,尤其是遇到撷烟后。
他不用掺和到这件他所不耻的事件之中,她明明给了自己这样的选择, 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他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愿面对这样的母亲。
“天后他真的疼你, 你可能是这个世上她唯一在意的人。”萧寂澹想不明白,而萧寂谛可以。
他早该想到的, 他的行为又怎么能逃得实权在握的天后的法眼。别说他们, 就连天君在经历过百世的天后眼里都像小孩子一样吧,不管什么她一眼就能看透。
天后她肯定是发现了自己的的意图, 或许在他还没回万鼎山的时候,天后就已经明白一切了。
她猜到萧寂澹知道自己的计划后,绝不可能再和撷烟结道, 会生生放弃自己深爱的人,做一个无情无欲的冷冰冰的毫无生机的天君。
萧寂澹是天后唯一在乎的人,甚至是她活着的唯一希望, 他怎么舍得萧寂澹变成这样的人,她宁愿萧寂澹会恨她一阵,也要留住萧寂澹最爱的那个人,骗他们提前在神山结道。
受折磨的是撷烟,而萧寂澹最终也能和他最爱的人在一起, 这是天后的打算。
这是一位母亲的爱子之心,携带着天后对别人的无欲无情。
“对不起。”萧寂谛也捂住双眼,喑哑地说:“是我害了撷烟。我不想的,我无意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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