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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不可以 (罗再说)


  他端着手机正在沙发上盘腿,点开一张网友发的gif,说是在大堂前台拍到的一颗自己漂浮起来的瓜子。
  刃唯想起他在前台时,蛋黄酥也是每天抱着磕,磕了就吐,从来不吞咽进肚。
  他戳戳在打游戏的齐流,把手机凑过去,放大图片,“你看看,这儿是不是有只脚?”
  齐流看都不看,“有有有,X就是有鬼,我说了多少次了。”
  “头,”刃唯憋着火,语气十分强硬,“扭过来。”
  齐流怕他生气,连忙伸长脖子看手机屏幕,惋惜道:“看不清呢。”
  刃唯捏着鼻子骂:“你撸多了?”
  “你才撸多了呢!我又不思春又不交男朋友的,我身体好得很。”
  齐流臊红一张脸,开始打反击,“成景廷身体才不好!你看他天天脸白得那个样子,鬼都比他得劲儿吧。”
  刃唯不屑,“你知道个屁。”
  齐流冷不丁添一句:“我告诉你刃唯,说不定他就是鬼!”
  “怎么可能?”刃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出声艰难不已,“你凭什么说他是鬼……”
  这回齐流站了上风,马上反击道:“你怎么就知道你是人类?”
  此可戳了刃唯痛脚了。
  他越想不对劲,总觉得哪个环节没衔接上似的……
  第二天,刃唯约了成景廷去吃饭。
  成景廷不怎么吃,只抿了几口水就饱了。
  中午退房的客人多,成景廷忙不过来,就说在酒店吃过就好。
  自从上次胃痛之后,刃唯就没再来过标帜餐厅,今天是仗着成景廷在身边,刃唯胆子都大了,又点了一份花椰菜牛排,说上次吃的就是这个,不信还能吃得死人了。
  标帜餐厅今非昔比,半点儿差错都不敢出,上次让刃唯胃痛的那只小鬼前些天才从阴间被关完禁闭出来。
  吃了一半,刃唯没觉得不新鲜,空隙之余瞧瞧手机,又偷瞄一下成景廷,正准备说点儿话,手机新闻app一条推送过来了——
  【费尔曼酒店软戒拍卖交易成功/DS集团一锤拿下所有权】。
  刃唯差点儿吓掉了筷子,给刃镇烽回电话过去:“爸?!”
  刃镇烽那边刚结束拍卖行程,“说!”
  “你把软戒卖了?”刃唯傻住了,这事儿根本没跟他商量过,“这东西这么贵重,你怎么说卖就卖了?咱家缺钱了还是要破产了?”
  “你这破孩子怎么说话呢?”刃镇烽嚷嚷几句,又不耐烦,“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晓,自己回家听故事吧。”
  对面一直没说话的成景廷忽然抬头。
  刃唯看他表情有些不对劲,侧过脸,将话筒遮了遮:“故事?”
  “你问你姐姐去,我现在特别忙,回家再说。”刃镇烽匆匆挂了电话。
  刃唯丝毫不拖延,又将电话打去了刃依依那儿。
  “前些天来了个老道士,说咱爸再不把那玩意儿卖了,以后多的事儿都来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虽然说贵重,但也没有到多国宝级的地步,咱爸就卖了呗。”刃依依说着,还挺不乐意,“爸就是惯着你,谁说你一点儿不好的,他马上就慌了。”
  “所以?他就把那么件上好的古董卖了?”
  “嗯,”刃依依不以为意,笑笑,“今天回家吗?”
  “回吧。”
  说完,刃唯心里莫名堵得慌,再一回头,成景廷已经不在了。
  大概是有什么急事。
  吃完饭,刃唯乘电梯下楼。
  七八点,大堂里已开始热闹起来,dj驻唱全部到位,今晚又将是一波狂欢发泄。刃唯绕过人群,直接从员工通道走出去,也还是没看到成景廷在哪里。
  一回家,刃唯第一件事是找塔楼的钥匙。
  刃镇烽说明天一大早,软戒就得被安排在琉璃盒里,从费尔曼塔楼辗转到酒店博物馆,再拿出来送到DS集团去。
  软戒虽然没面过世,但一直声名远扬。早些年有道士来看,说不适合挪出塔楼,也就没有人再拿出去过。
  如今,因为自己,家里的宝贝要流失在外了。
  刃唯难受起来。
  人家花了近千万,说是要拿去集团办公室供起来,因为伯爵生财。
  塔楼的钥匙刃唯一直知道在哪里,但也没有仔细去搜过,毕竟小时候没这么皮,好奇不一定要去落实。现在长大了,镇塔之宝又被卖掉,刃唯觉得该去道个别。
  也不知道是什么能量一直推动着自己的脚步……
  刃唯心脏狂跳,说不出口的“如临大敌”。
  夜里十点,刃唯从一堆乱糟糟的木盒中爬出来,顺利找到了费尔曼塔楼的钥匙。
  这是一把镂花雕龙的铜钥匙,上面已生了些绣。
  刃唯把钥匙尾部的黑丝绒带牢牢系在手指上,拎起来一甩一甩的……脑海里忽然有个熟悉的场景闪过。
  也是钥匙被吊着,在一个男人的手腕上。
  但绝对不是自己的手。
  刃唯愣了愣,拍拍膝盖上的灰,决定还是先去塔楼看看。
  那里对自己太过于富有吸引力。
  刃家离费尔曼不远,驱车十多分钟就能赶到。刃唯进酒店,所有人自动开启关卡、敬礼,还问他今晚需不需要安排房间。
  刃唯想了想,说把房间安排上,再叫点儿烧烤,等会儿自己折腾出来肯定肚子饿死了。
  塔楼在费尔曼主楼身后,掩盖于葱郁树木之间,在夜里更显得孤独寂寞。
  费尔曼主楼作为酒店主体,楼体上有一个巨大的时钟,圆边镶嵌了不少亮石与暖黄霓虹灯,一到夜里便将大楼整体照得金碧辉煌,宛如现代都市中的顶级皇宫。
  而被誉为“西南第一高楼”的塔楼却通体暗黑,唯一的光源就是那些不属于它的霓虹灯,亮色少得可怜。
  刃唯仰头看着这一栋楼,将钥匙插入锁孔之内,慢慢地、郑重地,拧开了那道古老的大铁门。
  藤蔓绕墙,他一脚下去,踩的是遍地枝枝落叶。
  “嘎——”一声响,铁门猛地关上了。
  刃唯一紧张,手里的电筒光照偏了楼层,射到二楼的一处窗户上,玻璃反出一团黑影。
  像个人。
  刃唯下意识去摸自己脖颈后的朱砂印,可是早就掉了个精光。
  他有些后悔怎么就没听师父的话乖乖去补色,不然今天也不怕了。
  ……早知道带成景廷一起来的。
  塔楼的内部也就六七十平米大,已经破烂不堪的地毯凌乱地扯在地上,窗帘落灰,像许久未曾打理过了。
  刃唯发现,大厅里所有的柱子都被雕刻成人像,拱顶满布浮雕,天花板连接破山墙,水晶吊灯坠有结珠,俗丽而凌乱。
  举起手电筒,刃唯照到墙上挂的几幅画,全由金箔贴面涂漆。
  有钱。
  伯爵时代的费尔曼是真有钱,算是富甲一方。百年“传承”下来,费尔曼现在也不过是在国内酒店业占有一席之地罢了。
  刃唯的好奇之心更甚。
  因为他有看到册子上说,伯爵在二十来岁就将费尔曼经营成庞大的商业帝国了。
  也没听说过伯爵的墓在哪里……如此声名显赫的人,就算是肉身不在,也应当有衣冠冢啊。
  刃唯低下头看手机,想拿出来搜搜,却发现没有什么信号。
  “奇怪……”刃唯默默嘀咕一句,继续拿着手电筒四处照照。
  他的视线又回到那几幅画上。
  这全画的是两个人,要么是一起在赛马场骑马的,要么就是在阳台上喝红酒的,日子过得十分潇洒。
  刃唯凑近一些,想看清楚人脸,却发现已被人为地用油漆抹去了脸。
  这不凑还好,一凑过去,刃唯发现其中一幅画的题字,怎么越看越眼熟……
  盯着上楼的旋转阶梯,刃唯正迟疑着要不要继续上去。
  客厅已经看完了,大概能想象出上边儿是什么模样,刃唯还怕这年久失修,无人保养,楼梯走两步就塌了。
  那枚软戒呢?放哪儿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应该不会放在客厅,刃唯望了望天,发现还得上楼一趟。
  应该是在卧室的。
  小心翼翼地照着地板,刃唯借光亮向前走了几步,突然一脚踏空。
  只听“咔”地一声,他一条腿嵌落入已摇摇欲坠的木地板内,地毯扑开一层灰,把刃唯呛得不行,整个人一松手,完完全全地摔进地下。
  “我操,痛死人了……”
  慢慢爬起身,刃唯头脑发晕,撑着身子环视一圈周围,黑的。
  他低头看一眼手中,庆幸手电筒还在手上。他嫌地下室脏,赶紧起身拍拍屁股,正想抖抖灰,没想到一脚踩上了一块木板。
  木板还特别配合地发出声响:“嘎吱。”
  哇,这是什么?
  刃唯看那用鎏金做的涡旋画框,脑海里忽然涌上难言的兴奋感。
  这一定是好东西。
  刃唯咬着衣摆,努力躬身站好,又抬腿卡在木凳上,伸手去够那一张神秘的画。
  用尽全力抬起那张裱得十分华丽的画,刃唯总算松一口气,抓起手电筒就往上边儿照。
  只这一刹那,刃唯大脑当机,足足愣了有十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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