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挺舒服啊!”耳边传来少年欢快的声音。
沈叶初睁开眼,没想到周甫年这么快便回来了。
“送你的!”周甫年话刚说我,便丢了一个东西在沈叶初脚边。
沈叶初低下头看了看,竟是只半死不活的杜鹃,双翅在地上轻微震颤着,羽毛上沾染了点点血迹,“这是什么?”沈叶初不解地看着周甫年。
“鸟啊!”周甫年好笑地说,“鸟你都不认识?这是我刚打下来的!”他对着那杏树“啪”地射出一枚石子,那树枝微微晃动两下,如雨的花瓣便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沈叶初皱眉看着那只已经停止挣扎的杜鹃,颇有些不喜地说道,“无聊。”
“你说什么?”周甫年听得沈叶初低语,脸上的笑容瞬间便拉了下来。
“我说无聊,”沈叶初直直望着周甫年的眼睛,“每天不务正业,斗鸡走狗,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无聊。
周甫年脸色大变,他原是有意显摆手里的新玩意,又拿猎物来讨沈叶初欢心,没想到对方不仅不领情,还同那些势力小人一般看他不起。周甫年握紧了拳头,怨毒的话到了嘴边,刚要不管不顾地说出来,可看着沈叶初的脸,他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得自嘲地哂笑道,“呵,我知道,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豪门贵子,原是看不起我的,又怎会真心同我这样的低贱莽人来往,是我不自量力,自取其辱了。”
周甫年两步走上前,将那死掉的杜鹃拎起来远远丢进了池塘里,转身便要离开。
“若想别人瞧得起你,总得自己先瞧得起自己。”
周甫年站住了脚,沈叶初仍站在池塘边,冷声说道,
“你信命吗?”
“命?”周甫年偏过头,却没有转身,“谁要信这种劳什子东西?”
“人一生出来,便有了高低贵贱之分。有人出身豪门富贾,被捧为掌上明珠,有人出身王侯贵胄,却沦为阶下之囚。你说,这都是注定的吗?”
周甫年有些惊异沈叶初竟能跟他说这样的话,他偏头看着那杏树,未发一语。
“你为什么给自己取名\'退之\'?”沈叶初轻声道。
周甫年愣了一声,“退之”二字不过是自己偶感诗性,随手书文时所用的名字。他从未向人提起过,而旁人又怎会屑来知道他的事情。
沈叶初向前走了两步,在周甫年身后停下,“‘以退为进,再图谋之’,这难道不是你的本意吗?”
周甫年猛地转过身来,有些讶异地看着眼前跟他差不多身量的少年。那人低眉顺眼的站在面前,看起来像空气一样温润无害,而藏在他温顺眼神后的,却是能看进人心里般敏锐的洞见。
周甫年说不出话来,他怔怔地站在原地,呆若木鸡地看着沈叶初从他发间摘下一朵红色的花瓣,嘴里还轻笑着,“人的一生很短,一不留神就退老了。”
沈叶初将花瓣拿在指尖,在周甫年眼前晃了晃,便任其被风吹走了。
夹着花瓣的风梳过沈叶初的发梢,扬起阵阵芬芳,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他宽大的衣衫上投下点点光斑,整个人像镶了一层贵气的金色,令人目眩神迷。周甫年有一瞬间的恍惚,眼前这个少年,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就好像从天而降的救赎他的神明。
鬼使神差地,周甫年伸出手来轻抚着沈叶初的脸庞,将自己的唇瓣凑了上去。
周甫年突然间的逼近令沈叶初来不及反应,他下意识地觉得周甫年恼羞成怒想要咬他,可他却被魇住了一般一动也动不了,带着一丝莫名的期待,任由那个干燥柔软的触感轻轻落到了自己的嘴上。
沈叶初惊诧地睁大了眼睛,还未来得及伸手将眼前这个登徒子推开,那人的唇已先行离开了,视线却还肆无忌惮地粘在自己脸上,带着一丝得逞的、不明所以的笑意。
被戏弄了。
沈叶初恨恨地懊恼着,好像藏在心底深处最温热柔软地方的那颗珍珠,被人觊觎了,窥探了,拿着刀,剖了出来,一边亵玩,一边品头论足,说成色不怎么好。
沈叶初只想转身离开这个恼人的地方,可周甫年的手还紧紧地拉拽着他的胳膊,两人推搡着,别着劲儿在角力,很快一场旖旎暧昧的情动,变成了两个少年人之间力量的角逐。
沈叶初身上的功夫出自世家正统,功底深厚,拳脚扎实,可耐不住周甫年浑身的野路子,手拽住他的手,脚扭住他的脚,像块被晒化了的橡皮糖一样紧紧的粘在他身上,拔也拔不走,推也推不开,功夫越深,越无计可施。
两人在草地上扭打翻滚,突然只听“扑通”一声,两人脑后无眼,纷纷滚入池塘,掉进了水里,与锦鲤同游。
周甫年自来到重越,便成天混在各类鱼塘水池里,像泥鳅一样自在。他三两下游到池塘边,正甩发上的水珠准备上岸,谁听得不远处传来阵阵水声,他扭过头去细细一瞧,竟是沈叶初在水中挣扎沉浮。
难为沈叶初一身的硬铁功夫,沉进水里也如秤砣一般直往下坠,是个纸船旱鸭子。鼻子眼睛里被呛满了水,张大了口却叫喊不出,眼看着就要溺进去了。
就在意识即将涣散的那一刻,有人从水里托举着他,将他从水里救了上来。
沈叶初像一滩烂泥一般虚弱地躺在地上,好像被人把命从血液里抽光了一样。他大口喘着粗气,神志又逐渐清明了起来。
四周不知怎的围了许多的人,呜呜糟糟吵得人头疼。书童在一旁哭的像个泥猴儿一样,好像他家主人已经宾天了一样。他心底好笑,一口冷风从咧着的嘴里灌进来,又剧烈咳了起来。
有人过来给他围上了宽大的衣物,被冷水夺走的体温好像又恢复了些。稀里糊涂地,又被人簇拥着离开了,四周全是人,七嘴八舌的,像一群吵闹的乌鸦。
沈叶初转过头往回看着,那玄衣少年仍在树下站着,他低着头垂着肩,孤零零像一只被遗弃的大雁。湿漉漉的衣衫紧紧贴着他单薄的身体,看起来比自己要寒冷百倍,连脚下的方砖也被水洇成了深色。那飞舞的花瓣仍旧跳跃旋转着,像无边的红雨。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个小插曲,昨天刷微博在首页刷到一个蛮红的网剧的一个人物,跟我的“蓝柯第三七”撞了名字= =,我也说不上来这是什么火星撞金星的机缘,这个剧确实没看过,但是题材又有类似的地方,一瞬间冷汗全下来了。为了避嫌我只能忍痛把这个人物从出场章开始全部改成“五七”了。说起来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原来只是让基友说一个好听的数字,基友随口讲了“三七”,我听起来觉得顺耳就采用了,算起来也有大半年的缘分了。看来这缘分也终究也只能到这里,不过名字终究是个代号而已,更何况这个名字也确实是个真正意义上的代号。不过给正在看文的小天使带来不便真的很抱歉,看到“五七”也不要觉得陌生,其实都是一个人。话说真的有看文的小天使嘛T T
第13章 第十三章 酸梨
“公子,门外有人求见,是那个人……”书童在床前低声说道。
“那个人?”沈叶初侧卧在床上,将手中的书卷放下道,“谁?”
“就是那天推你下水的人!”书童两腮鼓着气,脸上露出愤愤的神色。
“不要胡说,哪里有什么人推我下水?”书童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谣言,也跟着瞎传。沈叶初深觉不妥,便正色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讹传,仔细传到老爷耳朵里!”
书童心里有些委屈,便红着眼扁着嘴说道,“小的不敢胡说,小的是听郭小少爷的小厮说的。说公子落水的时候,郭小少爷就在门外站着呢,他都看见了,千真万确!”
“他都看见了?”沈叶初吃了一惊,不自觉地便攥起了书童的手。他与那人那些亲昵的举动,不知被他看了几成去。可他转念一想,那郭愈年纪尚小,八成还未懂人事。把他们看成是在打架,一不小心被推下水也未可知。
沈叶初心下有些烦乱,却听那书童又说,“公子,我把那个人撵走吧,他害你溺了水,又受了风寒,还见他做甚!”
沈叶初这才记起外面还有人在等着,便放开了手说道,“你叫他进来吧,我听听他有什么话说。”
周甫年有些局促地坐在沈叶初床头的椅子上,两眼忍不住四下望着。他说起来出身西林皇族,自懂事起就被扔到重越皇宫为质,吃穿用度都跟下人无二,何曾来过这种富丽华贵的地方。这里的帐慢色泽鲜艳,质地轻薄,看起来比他身上穿的衣料还要柔软舒服;这里的地毯花纹繁复,触感柔软,比他脚上穿的鞋还要体面。沈叶初躺在那堆看起来价值不菲的丝绸中间,起来有些苍白单薄却又雍容华贵。周甫年坐在椅子里,有些局促地将手脚收紧,未多时紧绷着的腰腹间便浮起了一层薄汗。
沈叶初看周甫年低头不语,便有些奇怪地说道,“你来这里是同我打哑谜的吗?”
周甫年这才慢腾腾动作起来。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皱巴巴的油纸包,展开看来是两个青色的梨子,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将那油纸包捧在沈叶初眼前道,“我听说喝了梨熬的汤,风寒就能祛的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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