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其不意嘛。”何陇右嘿嘿一笑，“起码你就没猜出来他是卧底。”
韩振微微鞠躬，道：“郑警官好。”
“嗯，小韩同志你好。”郑秋月道：“原来是同僚，我还怀疑过他的空白档案有问题。”
何陇右：“你今天来这儿干嘛？厉大江这家伙跟凶杀案可没关系吧？”
郑秋月苦笑：“我就想来知会你一声，我们可能找错人了。”
何陇右眉峰一跳，“什么找错人？”
“厉大河那小子在局里蹲着呢，结果刚才接到社区民警报案，一中又有个叫俞天天的学生死了。”
“啊？”韩振比何陇右更震惊，“俞天天？！”
郑秋月同情道：“没错，他也是校园F4的成员之一。我听说你跟他关系还不错？”
韩振怔了怔，低声道：“他这周末才刚约了我去参加前几位同学的葬礼……”
郑秋月重新看向何陇右，道：“是你当初跟我说毒枭儿子铁定是犯人的啊？现在闹这么大一个乌龙？”
何陇右一脸尴尬，道：“是小韩给的情报。”
郑秋月双手抱胸斜睨韩振，冷声道：“小韩，你今天可得给我个彻底的解释。”
韩振从兜里摸出拿包密封好的厉大海的头发，道：“说不定，厉大江还有一个儿子。”
属于厉大海的头发被火速送往鉴定科进行DNA验证。何陇右在此期间也没闲着，一直在审讯厉大江。
不过厉大江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好歹算个人物，杀人不眨眼的老江湖，怎么会惧怕区区几句威逼利诱。他梗着脖子愣要是行使缄默权，何陇右有再大神通也没辙。
韩振闲着无聊，坐在一旁喝茶，跟郑秋月唠起嗑来。别看郑姐表面上高贵冷艳，其实内里就是个逗比，只要跟工作无关，说几句玩笑话完全无伤大雅。
韩振便问她：“俞天天是怎么死的？”
郑秋月：“他是在当地一家很有名的，叫什么暗夜酒吧死的。酒保报的案，说他在这里公然吸毒。我们刚开始还以为他可能是吸毒过量而死，后来才在毒品——□□中检测出杀死前一位受害者齐洛泽的同种□□。”
“时间呢？”
“今天早上，十点左右。”
韩振忍不住道：“这样在学校里的人基本都没有作案时间啊。”
郑秋月：“毒什么时候都可以下，只要交给俞天天便可以。这个凶手一定是俞天天非常信赖的人。”
韩振心里咯噔一下，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厉大海的脸。
莫非，真的是他？
郑秋月喝了口茶，说：“咱聊点轻松点的话题呗，老聊工作上的事儿多没劲。”
“哈哈哈。”韩振干笑两声，说：“郑姐您可真有趣。”
“那是的呀。”郑姐自豪道：“虽然我是人民警察，但也有追求自我娱乐的权力。”
韩振：“那我换个话题吧。您先前审讯那帮学生，怀疑谁最可能是凶手？”
郑秋月：“你啊。”
韩振：“……为啥？我长这么无辜！”
郑秋月被逗笑了，说：“当时你的资料空白得过分，加上你又那么淡定，不免让人怀疑高智商犯罪。”
韩振比较赞同后半句，终于有个人看透他的高智商了！好感动！
系统数据嫌弃脸：“嘿呦，你还蹬鼻子上脸了？给点阳光就灿烂。”
韩振假装没听见，继续和郑秋月聊道：“你跟何瑾然，也就是何老师很熟？”
“一般般吧。”郑秋月道：“他是老何儿子嘛，多多少少听说过。”
“其实我不是他侄子哈哈哈。”
“看出来了。”郑秋月嫌弃道：“瞧你那傻样，也很人家小何老师不太像。”
韩振：“…………”明明你刚才才夸我高智商！！！
“何瑾然说他也是卧底诶。”
这回轮到郑秋月讶异了，“怎么可能？警队里压根没他这号人。他前年才刚从美国留学回来，不听何队长的劝告，非要跑到梧州一中这犄角旮旯的学校教政治。”
韩振一脸懵逼，“他说自己级别比较高，可能属于高度机密吧……”
“他把你当小孩骗么。”郑秋月笑道：“警队编制明明白白，不可能平白无故冒出一个人。你当有中国龙组呢？”
韩振：“…………”
nmp。厉大海骗他也就算了，这下何瑾然也骗他。一个一个的，把他当什么了？这么好欺负！
系统一口东北腔：“压根没把你当人儿。”
韩振：“你给我闭嘴！！！”
DNA检测那边排着队，还要一阵子。韩振等着不耐烦了，干脆和郑秋月一起去附近吃了顿饭。
其实郑秋月长得还挺好看的。眉清目秀，杏眼樱唇，要是打扮起来绝对美人一个。只不过她现在年纪大了，三十五出头老剩女，常年面对一群穷凶恶极的杀人犯，逐渐演变成现在灭绝师太的模样。
正巧饭店有情侣套餐买一送一活动。他俩买了，最后还附赠两个甜筒。吃完饭后，他们一人拿着一甜筒压马路回警局。
要不是韩振看起来实在太年轻，他们冒充一对情侣也还像模像样。
绿灯亮了。
见郑秋月还在低头舔甜筒，韩振一把抓起她的手——其实就跟握住一只鸡爪似的，拎着往斑马线上走。
“你这么用力干嘛？我甜筒都要掉了啦。”
郑秋月不满地嘟囔道。
韩振却没怎么听，他忽然感觉到一阵怪异。某种犹如锋芒在刺的目光紧紧粘在他的后背，挥之不去。
被人跟踪了。
他猛地一转身，却没看见任何人，反而把郑秋月的甜筒给撞掉了。
“你干嘛啦？”
郑秋月心疼地看着地上化成一团的甜筒。
“喏，我的给你。”
韩振把自己的给她。
“我才不要！”郑秋月翻了个白眼，“你都吃一半了。”
韩振：“别生气，下次再买给你。”
回到警局，DNA报告还没出来。暮色降临，一晃七点了，局里却没几个下班的。
何陇右问韩振：“你是要留下来等结果还是先回家？”
韩振想也不想道：“留下来。”
“那可能要通宵。”
“没事。”韩振去杂物间抱了一床被子，无意间看到郑秋月，道：“郑姐，你也没走？”
郑秋月无奈道：“结果没出来心里放心不下。”
“那我出去顺便给你买套洗漱用品？”
郑秋月点了点头。
……
夜色沉得很快，月亮跑了出来。
韩振踩着一地路灯投射下的光急匆匆地走到便利店，挑了两把牙刷牙膏、两条洗脸毛巾，想了想又买了堆泡面零食，觉得自己这胃口半夜三更可能会饿。
收银员用袋子装好，然后将这一包东西递给他。
六月尾声的晚风还很凉爽。韩振提着一堆东西在外头散了会步，直到手机丁零零地响起。
是郑秋月打来的。
“喂？喂？”那头没说话，一点声音都没。
韩振心底一凉，又想郑秋月在警局，应该没多大事。他没敢再闲逛，疾步往回赶。
系统难得好心提醒：“你走反了。”
“我没走反啊……”韩振觉得自己这记性左右还没差到这种地步。
系统：“我探测到电话打来的地点是在你后方的中央公园。”
韩振一惊，随手把便利店塑料袋往路边的石凳一丢，赶忙朝后方拔足狂奔。
心脏砰砰砰地跳着。不远处广场舞大妈富有节奏韵律的背景音乐走远及近。
呼哧呼哧，跑得腿都快断了。
等他按照系统的提示跑到公园无人的角落里时，看到两团人影正交叠打斗在一起。
穿着警服的郑秋月明显落于下风。
黑漆漆的小树林里，背着光，韩振看不清那个举着刀的男人长什么样，匆忙之间，只得路见不平一声吼般喊道：“住手！！！”
男人的手停滞在半空中，愣了愣。也就是这么一两秒钟，郑秋月抓住时机，狠狠把男人反手压在身下，一脚把那把刀踢出老远。
淡色的月光倾泻而下，照亮了男人俊逸的面容。他没有戴那副金边眼镜，半张脸压在地上，依旧淡定。他没有丝毫被警察抓住的阴沉或愤恨，微微扬起头，深深地望着韩振，直把对方盯得心里发毛，才露出若有若无的微笑。
韩振有一刹那的晃神。他从未想过……会是何瑾然。亦或是曾有过这个念头，但一直都藏着掖着，不敢拿出来深究。
明明，他们都是剧本的男主……
他低声道：“怎么会是你？”
郑秋月还没从刚才的生死决斗中回过神来，她很明显地察觉到何瑾然是真的想杀了她，忍不住气道：“你有病啊？枉我这么相信你，你脑子是进水了吗？老娘招你惹你？连警察都敢杀？”
何瑾然没说话。他仍然保持着抬头仰望韩振的姿势。他好像把眼前的男人当成了太阳，或者月亮，总而言之，是他不顾一切飞蛾扑火也想得到的。
哪怕再遥不可及。
韩振蹲下来，碰了碰何瑾然脖子上乌青的伤口，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