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叫他笔下的画,显得栩栩如生,简直像是将真人拘在里面了一般。
他用略带踌躇犹豫的语气,在信件最后询问,这画上的人,楚子徽有没有印象。
第一封信函送来的时候,白胥华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等到第二份信函送来时,他便将人逮了个现行。
——那竟然是个………一直为他打扫庭院的小宫人。
她似是也不曾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事,只是本能地对此感到惧怕。
在她被白胥华现场逮住时,她的脸上,简直要苍白成一片雪一样的颜色了。
白胥华未曾预料到那人是他,倒也无心探查这小宫人是怎么与外边的楚子徽的人搭上线的。他只是微微蹙眉,道:“既然是予我的,便放在此处罢。”
小宫人苍白着脸色,她眼里含着泪,一时之间,似乎是不知晓到底应不应该放下信函,看着又可怜又可爱,简直要让人无奈地叹气了。
白胥华道:“你若是方便,便帮我将这封信,回给给你信的人罢。”
他眉目低低地垂着,递出一份折得整齐方正的信函来,那小宫人似乎是被他惊着了,抬起了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白胥华与她正对上眼神。
他向来喜欢这种天真无害的小东西,因此此刻的神色,也带了一点仿佛是幻境似的温柔。这一点微末的温暖,顿时便叫那小宫人面红耳赤,几乎连脖子都要红一片了。
她惊惶地低下头去,却还是晕晕乎乎地,觉得——
国师大人,可真是好看啊。
简直像是一尊白玉雕刻成的神像,直叫她看得晕晕乎乎,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白胥华还不知晓自己无意之间,便又撩了一个小宫人。
直叫对方春心荡漾,生出无限的遐想来。
他送了回信过去,便又看了楚子徽送来的第二份信。
——这一次,比起之前的那一封信,要厚得多多了。
之前的信函,似乎是楚子徽极力压抑之后的成果,而这一封信函之中,他却像是自暴自弃了一般,再不掩饰自己的强烈渴求,细细写了自己对白胥华的思念之情,询问他何时可以回来。
——便是回不来也无所谓,毕竟白胥华之前便与他说了,此次一去,归期要很长。
若是他回不来,楚子徽大可以自己去找。
白胥华看完信函,颇有些最初时,他与楚子徽还是师兄弟的时候,伸生出的恨铁不成钢之感。
——他实在是太过自我。
这一点致命的缺陷,在他才华的压抑下暂时被隐藏,但若是到了大危机时,这缺陷却会成为他落败的关键。
白胥华将最后余下的那些文字细细读完,见这一整封信函,似乎都是楚子徽对他的倾诉之语,顿时便失去了兴趣,只将信函重装入精致封皮,便点染了火烛,要将其烧毁。
——但在火舌即将要舔.舐上信函的时候,他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收回手来,重新将信函打开。
他将那一封简直可以称之为情书的书信烧毁了去,又细心展开封皮,轻轻嗅闻一番。
便露出了无奈的神色来。
他到了水池边,将封皮浸入水中,便见上面,浅浅地现出小字来。
他收回之前的话。
楚子徽的性子,怕也是没有那么自我的。
白胥华重新捞出封皮,细细阅读一遍,便将纸张揉做一团,放到了一边去。
——楚子徽那边,果真是出了些事。
楚太子,被人刺杀了。
太子若是身死,最大的得利者,自然便是楚帝唯二的子嗣,深受宠爱的武安王——楚子徽了。
因此此事一出,几乎所有人,都把怀疑的目光投到了楚子徽身上。
最为致命的是,楚子徽,的的确确,是有这个想法的。
但他自然不会这般废物,做一次刺杀,竟然还会叫人躲过了去。
然而楚子徽知晓动手的不是自己,其他人却是不知晓的。他瞬时,便陷入了极其尴尬的处境中去。
而事情至此,还远没有结束。
本就已经因为刺杀一事受了惊吓,生了大病,在宫中修养的太子。
在病尚未痊愈之时,竟然就迎来了第二次刺杀,他一眼被废,脚掌被削去半截,虽然保住了性命无碍,却也成了个半瞎的瘸子。
楚帝的皇位,自然不能传给这么一个残废的。
因此,饶是华都之中流言蜚语如风吹起,但是楚太子的位置,却仍旧是要换人来坐了。
第73章 为何有这般地方
白胥华看完上面的东西,自己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便忍不住露出笑来。
——楚帝可当真是个聪明人。
若是他未曾猜错,楚子徽此刻,怕是已经将楚国的兵权尽数收拢在了手中。
而太子两次遇袭不死,这也未免太过幸运,也——太过不像楚子徽的作风了。
按照楚子徽的性子,他若是要刺杀楚太子,别说刺杀一事会不成功。便是真的刺杀不成,他也会在第一时间赶去,亲手将太子割断咽喉。
毕竟楚帝之前不理后宫,这也便使得他只有两个子嗣。楚太子身死,能继承皇位的,自然也就只剩下一个楚子徽了。
楚子徽若是真的杀了楚太子,怕楚帝还来不及震怒发作于他,便要先焦头烂额,帮着楚子徽收拾他留下的烂摊子,掩饰楚太子为他所杀的事实了。
白胥华慢慢等着纸团变得干燥,随后将它在火烛上点染,投到他练字之后,盛着废稿的铜盆中。
楚太子遇袭,怕是楚帝命人所为。
他怕楚子徽出手弑杀兄长,又觉得楚太子实在无法挨过这一劫——也实在没法子管理好这一片天下。便干脆出手,先叫世人留下楚子徽狼子野心的印象,再出手废去太子的眼睛与脚掌,叫他成了一个残疾,既彻底没了继承皇位的可能,又能时时刻刻提醒他人——
看呐,未来的楚帝如此心狠手辣,为了皇位,竟然连亲生兄长都能将其残害成这般模样。
如此一来,楚子徽为了收买人心,便不得不与楚太子厚待,不带动不得他,还得叫他安安稳稳地活着,叫世人都知道他活得多快活逍遥才好。
可……当真是狠心。
楚太子虽说平庸,但自小也是锦衣玉食的长大。
如今他没了一只眼睛,又成了一个瘸子,日后都要忍受着他人异样的眼光活下去,这打击本就沉重,若他是一个从小苦难的人,那么这一次打击倒也不能将他击倒。
但他偏偏是太子,更是皇家嫡长子。
这便意味着——他自小,便没有受过多么沉重的苦难,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也就更加难以承受。
或许在他看来,与其这么怪诞痛苦地活着,还不如风光安详地死去。
也不知此事到底是好是坏。
白胥华看着那火烛一直燃到了底,火苗挣扎着想要再延长一些时间,却被蜡油缓缓吞没,熄成一缕青烟。
楚太子死了,燕太子却还小。
景修然是燕太子的老师,他之前出使楚国,便已经是极其意外的情况了,此次又被白胥华派了出去,便叫燕太子这边彻底不乐意了。
他本就喜爱这个温柔可亲,风趣幽默的老师,景修然走了之后,来教导他的,便就都是些年岁已高的老人家了。
他们不将燕太子当做孩子来看,只觉得他是燕国的太子。
如今燕帝的年纪已经是太大,随时都有驾崩的风险,而太子却还无力朝政。
在这份忧心与焦躁的驱使之下,他们对待燕太子,也就格外的苛刻。
虽然并不会打手板,罚些什么,只是那从不停歇的叹息,与失望惆怅的眼神,就已经叫燕太子不堪重负了。
白胥华一开始还未曾注意到这一点,直到某一日,他正处理手头的事物时,燕太子含着眼泪跑到了他面前,控诉一般地哭闹,要他赔自己一个好老师。
太子身后跟着的,是诚惶诚恐的宫人,他们阻拦时,不敢真的用力,怕伤着太子。又不敢真真拦住他,怕惹了太子不快。
这便叫燕太子一路闯到了白胥华面前,哭着打嗝,简直要哭成一个小小的泪人儿。
白胥华好笑要无奈,耐心地听燕太子打着嗝儿说完了控诉,一边为他拍着后背顺气。
等到燕太子说完了,他便从宫人手里要了手帕,细细为太子擦干净脸上的眼泪,把他抱在怀里,温和地询问道:“他得好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你看,我来做你的老师,好不好?”
燕太子刚想要说一声“不要”,便抬脸看见了白胥华的眼。
孩童还说不出什么好的词语来,形容自己见到的景象到底有多好看,只觉得抱着自己的青年,要比起宫里的所有妃子都要美丽。
简直像是天上的仙人抱住了他,比起景哥哥还要更加好看。
本来下定决心要拒绝的小太子一下子犹豫了起来,他踌躇了一下,怯生生道:“你——你要是每天都能这么好看,本宫,本宫就让你做本宫的老师。”
白胥华上一次见到他,还是在几个月之前,景修然尚且在的时候,小孩子的记性不怎么好,现在已经忘了初见白胥华时的景象,只觉得眼前的仙人可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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