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一句,燕帝顿时一怔。他抬眼看向了远处情景,便见远处竟是有滚滚烟尘,看不清的人马烟尘之后显现出来,直叫人心跳如擂鼓,头脑发昏,简直要被压抑得喘不上气来。
立在燕太子身边的将军年岁已经很大了,他满脸风霜,头发是枯白的颜色。
他并没有叫燕太子冷静,拿出一个帝王该有的气度来,他眼里绝望却又坚定,只伸手按住了年轻帝王的肩膀,对他道:“臣会竭尽全力,送陛下离开此处。”
他一字一顿,威严得简直像是在立誓,燕太子却没有被他的镇定感染,他依旧是慌乱的,甚至绝望地反问:“可是这天下,又哪里有朕的容身之处呢?”
他们话未说完,另一边便已经射出满天箭雨来,将军神色一变,按着年轻帝王,将他护在了身下。
等到这一片箭雨过后,云梯便搭在了燕都城墙之上,兵士们握紧了手中的刀木仓,怒吼着冲了上去。
哀嚎声从各处传来,战场便如一只巨兽,张开双嘴,将一片又一片的血肉都吞入腹中,将军护着年轻帝王离开了城墙,只留下一片兵士奋力抵抗。
将军带着一队人马,护着年轻帝王上了马车,燕帝在一边看着,他甚至都来不及心痛,只顾着查看自己宠爱子嗣的情况。
将军护着年轻帝王出了城时,他的心脏简直要跳到嗓子眼那儿去了,心底也生出了一片不祥的预感。
然而事情却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而是就如他所料的那般,早已经有人埋伏在了城门外,将军在外浴血拼杀,而不同于一般弓箭的强弩,也雨一般的朝着马车射了过去。
他们射完一轮强弩,便整齐有序的往后撤去,将军本还想追上前去,但他只追了一步,便已经想到了一些什么,神色大变,冲回马车揭开帘子,便见年轻帝王已经被一支弓箭钉在了马车车壁上。
年轻帝王惊恐地睁着眼睛,神色定格在慌乱一格上,他眼里的泪水尚且还没有落下,便已经失去了最后的热息,再也落不下来了。
白胥华将他们几人都笼在了幻境之中,自己却没有进入到其中去,他面色苍白了不少,额头也出现了冷汗,等他见到燕帝面上出现悲恸神色,便示意系统停下,安静地等待他们调整回状态。
景修然已是惨白的面色了,透着一股病弱的气息。国师比他们都要好一些,但此刻也坐在那里,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了。
唯独燕帝反应最大,他似乎是被最后面那一幕之中,燕太子身死的景象刺.激到了一般,脸上一片冷汗,整个人都显出几分老态来。
白胥华等了一会儿,见着他们都已经调整的差不多了,方才开口道:“如何?”
他问的,便是燕帝之前的决断了。
燕帝顿了顿,他眼底浑浊许多,这不像是之前那般清明模样了。
他只叹了口气,便妥协下来,请白胥华离去之后,便询问国师,那之前到底是以异术欺骗凡人的绣球花架,还是当真是白胥华有那般伟力,可以叫他们看见未来景象。
“若我说了,你怕是不信我。”
国师皱着眉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叫他难以理解的事情。
而燕帝此刻,却正在烦躁时候,自然也就没有心思再观察他的情况,只是道:“你说便是了,朕就算是不相信,也是不会惹怒这么一个人的。”
白胥华展露出来的手段实在叫他有些心惊,他虽然不相信国师真的时日无多,却也担忧这要是真的,该如何是好。他若是真的惹怒了这么一个人物,等到国师真的——那到时候,燕国还有谁,可以挡得住他的怒火呢?
第59章 这是吕国的皇宫
白胥华不知晓燕帝与国师说了些什么,只是燕帝出来之后,便将此事的一应权利都交给了白胥华。
白胥华虽然有些惊讶,但却也没有表现出来,他此前就曾经做过这些事情,此刻表现得格外得心应手,差事旁人时,不见得半点不自在的模样。
为了方便阮酥玉,燕帝特意叮嘱下去,为白胥华置办了一处宅子,宅院并不算很大,但是却无一处不精致好看,里面的奴仆都挑了贴心话少的,连阮酥玉,都被当成小姐照顾了起来。
她起初还露出了一些不适之感,免得白胥华对她的来历生出怀疑心思,但时日一久,见白胥华一直都没有什么表示,她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住到新住所之后,阮酥玉便重新开始与楚国的下属书信往来,他们已经舍弃了温驯的鸟类,转而用了速度极快,也极难驯服的猛禽。
这类猛禽全身都是黑色羽毛,喙长而尖利,若是啄到人手上,简直能啄下一块血肉来。
白胥华第一次见时,还有些惊奇,他极其熟练地取下了那猛禽脚爪上绑着细软白绸,展开来,便见到一片密密麻麻的小字。
那猛禽却像是通了人性一般,讨好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臂。
竟然还挺舒服。
白胥华颇有些兴趣,他又逗弄了那猛禽一二,便见到它做出的种种举动,都显得极有人性。
实在是极难得的灵性了。
可惜这般禽鸟,却被阮酥玉所驱使,白胥华难免便感觉到了几分遗憾。
然而那一次过后,那禽鸟每一次到来,都无师自通一般,先飞来白胥华这边,叫他将上面的东西看一遍,再飞去阮酥玉那处。
全然不像是以前送信的鸟儿,无论白胥华捉住多少次,下一次也一定还是到阮酥玉那儿去了。
阮酥玉手下势力渐渐壮大,送来的信件也就越来越多,白胥华俺按着她的计划,寻了燕国的商户,叫他们以最新兴起的一位年轻商户为主心骨,将阮酥玉组成的势力都照搬了过来。
白胥华到底是在此刻的时代待过许多时间的,他对于一些问题,认识得比阮酥玉更加深刻,加之燕国背后的势力,有国师与燕帝一同支持,手下的人也不敢做出什么大动作来。
很快,这一支势力便已经从燕国发展出去,延伸到了南国境内。
有了皇帝的支持,一些事情做得
起来,实在是方便极了。燕国的商行取名“昌盛”,极其吉利好记的名字。
似乎只是一夜之间,昌盛的分行便如雨后春笋一般在各处冒了出来,阮酥玉一直待在府中,对于外界的消息迟钝许多,直到她在楚国的下属来信,在信中说了,她方才知晓了此事。
白胥华未曾拦下那封信。
如今已经是春日里,青绿的柳树在水池边弯下枝条,看着实在是一副再好看不过的景象。
阮酥玉在燕国待的时间绝对不会太长,一个势力,或许可以长久的脱离它主人的掌控,但那要在它有了深厚的沉淀之后,要势力中的人,对于势力的主人,都有足够的忠诚。
而阮酥玉手下的势力,还是太过稚嫩了。
这就会导致她一旦离开太久,这一方势力,就会脱离她的掌控。
在知晓自己的势力出现了对手之后,阮酥玉明显变得有些焦躁。
她虽然没有慌乱,但是心中的烦躁之情却也绝不会少。
她的变化实在是太过明显,就连每隔一段时日,就到白胥华这里来下棋的景修然也看了出来。
白胥华这里的仆人极少,但一个个都能拿得出来,然而像是迎接景修然这一类的人物,都还是由阮酥玉来做的。
往日里面对景修然时,阮酥玉的态度虽然说不上殷切,却也是极好的。
毕竟景修然,实在是一个叫人讨厌不起来的人物。
然而这一次时,她领路时却频频走神,就连说话时,也充满了敷衍之态。
她面容上虽然与往常一般带着笑脸,但只要是有一些心思的人,就能看出其中的勉强之感。
等见到白胥华的时候,景修然便提了一句,他道:“公子不准备………”
他只说了前一句,便不再说下去了,白胥华却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意思,只平静道:“我此刻若是问了,她便瞒不住了。”
白居华对外表现出来的形象,实在是极深不可测的。
只要被他眼神一瞥,被他看见的人,就好似被看透了一般,全身上下的秘密都无处可藏。
这般情况下,若他真的问了,阮酥玉定然是要更加慌张一些的。
她若是因为这些情绪,而匆匆忙忙离了燕国,那白胥华几人定下来的事情,便要生出变动了。
但在景修然看来,事情却不是如此。
他是全数跟进了这件事情的,在一开始知道了阮酥玉的各种奇思妙想之后,他实在是惊讶极了。
其中有些点子可行性极强,简直堪称绝妙,但这些东西,却不该是由一个女人所想出来。
但景修然所见,这些东西却的确是阮酥玉所想。他知晓自己陷入了误区,便收起了所有对阮酥玉的轻视之心。
但是时代所赋予人的局限性,却并没有完全消除。此刻,在景修然看来,阮酥玉已经是一个男人,已经不被他划分在女性的分辨范围之内了。
因此阮酥玉身上该有的,女性所独有的一些弱点,也就被他这么忽视了过去。
白胥华未曾多说什么,他看了一眼景修然,露出了一点无奈神色来,这叫景修然立刻便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些什么,他顿了顿,便有些无措一般地看向了白胥华,想要得到一个疑问的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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