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鑫暗道糟糕,刚才只顾着肉了,没注意要保守秘密。幸而只叫林寻发现他的力气大,有这般体质的人虽没见过,但也不是没有,倒是不太惹眼;遂憨笑道:“要没有林叔设下的陷阱,也不能引来猎物,小子我不过是在林叔的帮助下捡便宜了,可不是回回都有这运气能打中的,嘿嘿。再说那洞里面还有两只呢,林叔轻轻松松就能抓到,才是真厉害!”
“哈哈,看不出来你还挺能说”,林寻捧腹一笑,一面抓起陷阱里的两只,一面乐道:“去瞧瞧那边有没有,若是没有,叔这就烧山鸡你吃。”
“那咱们快些走吧,小子我都等不得啦!”白鑫爽朗笑道。
“好好好!”
林寻并不因为白鑫年纪幼小而随意忽掩他,认真地教授他几个实用的抓野物法子。白鑫大开眼界,两人非亲非故,认识还不到一天,却肯教他真东西,有些甚至在关键时刻能救命;故此对林寻好感倍增,神态间多了几分亲近,令林寻觉得奇异的是,此种亲近之意竟然不是小辈对父辈的尊崇,而是兄弟之谊。这却是因着白鑫前世三十多年的记忆影响着他今生的处世态度。
话不多说,这两人小心靠近另一个陷阱,但见一身材薄弱的小童跪坐在地、从洞坑中抓出一只灰兔!
白鑫立时跳出去喝道:“放下!——”
小童惊惶一叫,转身见这二人,不稍想便知自己偷了他们的猎物还被人赃并获,一时脸都吓白了,更不秒的是其中一人他还认得——正是白鑫。
白鑫也是一怔,想起好多天前在白家大门外见到的那个冷冷淡淡独自蹲在一边的孩子。后来听别人提起,得知他叫长流水,是个良子,脾气暴烈,家境不好。
“那个……”白鑫憋了一会竟词穷。
“看来阿鑫你认识他啊,是一个村子的吧。”林寻摆出一副大善人的脸色,冲对面那个绿眼睛里快掉出水来的小良子温柔一笑:“你别怕,看你是个不错的孩子,叔叔同阿鑫就当你没做过此事。”
长流水此时内心是崩溃的,一时是被抓住的惶恐,一时是自己做了这等事的耻辱,一时又是不该贪图便宜的后悔;对于林寻的话,他将信将疑,生活经验叫他不相信他人无缘无故的良善。
林寻面色不变接着道:“叔叔是刚搬来此地的,意外认识了阿鑫,同他结了忘年交。”
白鑫冲他翻了个白眼。
“叔叔曾看过不少人面相,刚才替小良子你看了下,发现你之性情是外在刚强、内中纯良,少时艰难了些,但得遇贵人、能保住纯善将有后福。”
没想到林寻竟然真有两下子,连长流水都听得专注。
“不过,”林寻话音一转,“此次想必你是生活所迫,便不与你计较,可下不为例了啊!”
长流水被林寻的神棍模样忽悠住了,认认真真地点头答应。白鑫转头撇撇嘴,他也就是刚开始信以为真了,随后琢磨了林寻的话,将之套在自己身上竟然也合适!可见这就跟他前世看过不少的与各星座对应之人的性格分析雷同,一种套路能套进去诸多人的性格习惯。
接过长流水递过来的兔耳朵,白鑫将之与林寻手中的一只黄鸡对换,磨磨蹭蹭地把黄鸡塞到长流水手中:“那什么,这只鸡是能下蛋的,熬汤的话也很补身子。”
长流水傻傻不知所措。
林寻憋不住偷笑了,先前发现黑黄鸡是雄的、两只黄鸡是雌的,白鑫给他出了个主意:若是另一个陷阱里有猎物,他就将三只鸡养着下蛋生鸡仔。
“林叔等下要烧肉请我吃,”白鑫暗中瞪了林寻一眼,期期艾艾接着道:“这么大一只兔我们俩个也吃不完,不如你留下来帮着吃掉吧。”林寻手中的小灰兔表示不服。
林叔叔在一旁望天,没有帮衬的意思。长流水也是很久没吃过肉的,忍住馋意坚决回拒:“谢谢你们的好意,我需得回去为外祖煎药了。”
不管白鑫心中如何,长流水恭敬地朝他二人施礼:“今日多谢你们,来日流水会报答你们的。”——便不再多言,快步离去。
那隐隐显出一点高风亮节的的做派倒是让林寻讶然:小小年纪能做到这一点,定然家风不错,这个小山村居然有如此人家。
“走吧小子,等你吃了叔用独门秘诀烧制的兔肉,保管你没空伤心!”林寻一巴掌拍在白鑫肩膀上,拍得他脚步趔趄一下。
“哼!我这是肚子饿狠了不舒服。”
“哈哈哈,难道刚才是叔故意磨磨蹭蹭都不好意思跟人说话以至于叫你饿这么久的?!”
啪——!
“——臭小子!”林寻气得不顾形象跳脚,捆作一团的鸡兔们被他甩在地上,大手一抓,将见势不妙的白鑫摁在膝盖与大腿间,抬手啪啪啪就是三下打在白鑫臀部:“没大没小的混小子,竟然敢打我的——”连忙把话尾咽下去,他可说不出口。
白鑫争扎起来之前已经被打了,此时倒是破罐子破摔,接住话:“不就是啪了一下臀么,枉林叔你之前说过咱俩现在是忘年之交呢,兄弟间打闹一下有什么要紧的。”
林寻一时竟无言以对。不由得叹息道:“叔大人不计你小人过。既然你肚子饿还不快拿上东西跟我走,我可记得你力气大着呢。”
闻言,白鑫听话地抱起地上晕作一堆的三只,再闹腾下去都正午了,明明是来吃上午餐的。
作者有话要说:
林大叔是个重要角色,嘿嘿嘿,作者绝对不是在坏笑~~
第14章 第 14 章
林寻教白鑫采了几样果子草药,又拾了一捆山头常见的枯松针,两人回到水塘边,将灰兔歃血去皮去内脏洗净,兔肉涂满果浆草药汁以及林寻随身带的一点粗盐,串上木棍往火上一烤,滋滋肉香伴着果香药香、松针燃烧的木香,肉色渐渐变成金黄直至微微焦黄,泛着香气的油滴滴落火中,实在勾引胃口引人唇舌流涎。
预想的挺美,实际情况是——
“哎呀,阿鑫你来拿着,味道太香,叔叔我年纪大忍不住啊!”林寻不容白鑫反驳径自将兔肉塞入他手,“我去边上坐坐,你就在这看着,记得烤到焦香时候再洒点配料就行。”
两人就在树荫下烤肉,白鑫乖乖蹲坐一旁,闻言迅速拽住林寻的一条裤腿管,提出条件:“三七分,我七你三。”
林寻一下子便听懂了,挑眉道:“你跟我说的是你今年九岁,看起来也就七八岁大,胃口怎么比叔叔我还大呢?!不过呢,说好是请你吃,叔叔当然要叫你满意咯。”
白鑫便不管他,认真地按照他吩咐的不时转动一下兔肉。
三九伏天烈日当空,空气都躁动起来;风不动虫不鸣,头顶树枝遮挡不住火辣日光,极其易燃的松针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火烧得特别旺,映衬出白鑫的小脸一扭一扭,好在白鑫体质有异、耐热。躲进对面树下的林寻见此,竟是放心的睡起午觉来。
另一边,长流水抱着白鑫送他的黄山鸡回到家中,屋里的秦氏听到鸡叫,问他:“阿水,哪里来的鸡?”
长流水把鸡关进倒扣住的竹筐,上面压了个水盆,这才告诉秦氏:“我刚从山头回来,在一个洞坑里抓到一只腿脚受伤的野兔;之后碰着一大人一小孩,听说那个大人是才搬来村里的,他打到几只山鸡,见我这里有野兔便跟我换了。”
“这样啊……”
“今晚给你熬鸡汤,常人夏日里吃了没多大用,您身子弱到是可以受用。”长流水进屋扶秦氏出来吃中饭,秦氏不着痕迹地打量他两眼便没多问,只嗔怪道:“老婆子整日不干活还一日三顿饭,吃那么多干嘛!浪费哦!”
“您这不是生着病嘛,吃饱了病才去得快。”饭菜是现成的,直接摆上桌,早上做一次,能吃到晚上。
说起病,秦氏忍不住又抱怨一句:“我这不都起得来身子了,你这孩子还花那么多冤枉钱去镇上请医师来。”看来要给孙儿找个会过日子的丈夫。
长流水不知外祖心思,因回道:“吃过几副新药,您身子便开始好了,可见我这钱花的该。”又拿话堵秦氏:“反正这钱是孙儿挣的,孙儿就是想孝敬您;您要训我呢,便将身子养好来!”
秦氏果真不再说,某个念头却越发坚定。
说来秦氏是小病拖成大病,请医问药一番,医师给多开了几味好药。长流水算了算,十来帖药拿下来,采菇得来的钱也就花得差不多了。听医师说,秦氏得多吃点好料才能把身子补回来,他才想在山上打野物。可惜,武力值不够又没人教他方法,跟村里的孩子们打群架获胜不表示能抓到一只山鸡。
‘若是……请他教我打猎……既能……多余的卖到镇上……’这么想着,长流水一喜,随即一叹:且不说他是良子那人是汉子多有不便,他家才搬来的情况不明,更别说想学别人的手艺哪里是随便就能学的,少不得要交束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