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泰恒,夫殷冷哼一声,“原以为仙君后悔了。”
盈冉被囚天罡池边时,向来不束发。
泰恒恍然间以为自己见着了盈冉,脚步一顿,好半晌,才走上前去,从背后揽住了天帝的腰。
“臣若悔了,陛下岂不是掘地三尺也要将臣抓回来?”
他说话时附在夫殷耳边,撩红了夫殷耳周一圈。
夫殷动作缓慢的转过脸来,与泰恒对视片刻,最后一道防线轰然崩溃,他稍稍凑近,试探着亲了亲泰恒的嘴唇。
泰恒没躲,甚至在夫殷撤后,观察他反应时,主动凑上去,吻住了夫殷的唇角。
夫殷的魂便飞了。
他转过身来,一手握了泰恒的后颈,开始深吻面前人的唇,另一手沿着泰恒的衣襟向下,慢慢解开了腰封。
情至深处时,夫殷问了句:“仙君可知晓我的名字?”
泰恒伏在池边,费劲的扶着池沿玉石,“臣不知。”
夫殷的动作便大了些,他咬了咬泰恒的耳朵,低声道:“我名唤夫殷。”
他想让泰恒想起一些事,不管好的坏的,就算是幼时泰恒故意戏弄他的羞耻回忆也好,他想让泰恒知道,在遇见盈冉前,他已与泰恒结识许久。
可惜泰恒没想起来。
沉在欲望里的凤凰轻轻叫着,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说了句:“原以为陛下与盈冉为双胞兄弟,名字该相近才是。”
夫殷心里的醋坛一下子便翻了。
他按紧泰恒的腰线,狠力冲撞几下,泄愤似的发泄了出来。
第4章
泰恒朦朦胧胧醒了。
他没睁眼,睡在身旁的人以为他还熟睡着,手轻轻抓着他的手指,细细摩挲,不时还凑近来,亲吻他的肩头。
他清醒时这人分明一副不愿与他多说话的模样,却没想到他睡着后,竟这般亲近他。
泰恒心里发笑,一时坏心思冒出来,让他想戏弄戏弄身边的天帝。
他翻了个身,夫殷果真立刻松了手,往后退了退。
“盈冉……”泰恒喃喃。
他等了一会,手又被夫殷抓进手里,那人说了句:“我是夫殷。”
“盈冉。”
“夫殷,”天帝像是在较劲,“叫我夫殷,夫殷。”
“盈冉。”
“……”
“盈冉。”
天帝凑过来,用嘴巴堵了泰恒的嘴,泰恒没防备,被亲的岔了气,重重咳了一声。
他一动,夫殷就躲开了,后者迅速躺回床上,做出一副什么都不知晓的模样。
泰恒咳完,眼也不睁,假装迷迷糊糊的去搂了夫殷的腰,轻轻喊了声,“夫殷。”
这还是两人重新见面后,他第一次称呼夫殷的名字。
泰恒又等了一阵,夫殷后知后觉,半晌才倒吸了一口气,结结巴巴的喊他:“泰、泰恒!”
泰恒没回应,枕边人抓了他的衣襟,小声的说了句:“再喊一次。”
“……”
泰恒逗弄够了,轻轻回了句:“夫殷。”
天帝呼吸停了停。
泰恒心中一叹。
身边人着实可爱得过分了,竟让他想起从前那个总缠着他和霖止的爱哭鬼。
那爱哭鬼模样如何泰恒已想不起来了,他依稀记得这人像个被宠坏的孩子,总是趾高气扬的来找霖止麻烦,被霖止修理得狠了,便会偷偷躲去柳树林里发脾气,控制不住了,还会红着眼圈哭。
实在是有趣的很。
泰恒回了趟篷梧岛。
他没去见折岚,而是回自己房里睡了一觉,醒来时折岚正坐在床边,精神奕奕的看着自己。
泰恒坐起身,“长姐怎么来了?”
折岚问:“霖止一事你谈得如何了?”
泰恒摇摇头,“尚无把握。”
折岚奇道:“陛下莫非看不上你了?”
泰恒一笑,“他哪里是看不上,而是喜欢得过头了,才被我糊弄得松了口。”
折岚:“那你怎么又说没把握?”
泰恒悠悠叹气,“天帝那样的人,喜欢的东西到了手,轻易不会放开,霖止的刑期何其之长,只怕天帝要以此困我不少时日。”
折岚想过一想,颇认同的点了点头,又忍着笑,点了点泰恒的额头,道:“正好也让你收收心,老实待在仙界。”
泰恒无言回视。
折岚慨叹道:“我是心急才未思虑周全,难得你事先也没想清楚,直接去寻了天帝。”
泰恒一时语塞。
他原也想救霖止,只是出了天帝喜欢他这个变数,求情的方式才陡然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这其中若说没有盈冉的影响在,他也不敢承认,盈冉已去了千年,乍一与那一副极似昔人的面庞交谈,泰恒心里便好似猛然被轻轻挠了一下。
约莫再过千年,他也会为那副同样的容颜而心动。
折岚忽然问:“天帝此人如何?”
泰恒想起昨晚小声说着自己名字的天帝,唇角一翘。
泰恒再回仙宫时,夫殷正在殿中批奏章,君兮与木兮伺候在一侧,阶下跪着一人,泰恒看着背影认了半天,没认出是谁。
夫殷听闻他的脚步声,眼睛一抬,视线扫过来,一见泰恒,紧皱的眉头更紧,“进来。”
泰恒走进殿里,跪在地上的仙君身子动了动,像是想回头看看是谁,却迫于夫殷的威压,没敢有太大动作。
夫殷放下毛笔,“朔光,你下去,日后不许再为难檀微。”
朔光道:“檀微仙君着实……”
“莫要让我重复第二次。”
朔光便闭了嘴,他握紧拳头站起身,快步后退出了大殿,泰恒站在了他原本跪着的地方,刚要行礼,便听夫殷问了句:“去哪里了?”
泰恒答:“回了篷梧岛。”
“何事?”
“操劳过度,歇息几日。”
……
夫殷原本威严的表情瞬间微妙起来,他轻轻咳了一声,道:“你上来。”
泰恒上了阶梯,君兮得了夫殷眼色,不知从哪处搬了把椅子出来,放在了书桌边,示意泰恒坐下。
“仙君请坐。”
泰恒道:“多谢。”
刚要落座,夫殷将他动作一拦,探过身来,将自己背后垫着的软垫放在了椅上,然后又面无表情的坐回了座里。
木兮重重咳了一声。
夫殷视线定在奏章上,分毫不动,不去看木兮揶揄的表情。
泰恒坐下,原以为夫殷要与他说话,却没想君兮送了本书上来,竟是示意让他看书打发时间。泰恒盯着那书半天,渐渐开始明白为什么夫殷能暗恋自己这么多年自己都没有发觉。
泰恒看了眼桌上的奏章,“陛下的字铁画银钩,当真好看,不知习的是哪家的字体?”
夫殷执笔的动作一顿,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幽幽瞥了泰恒一眼,没有说话。
泰恒背后一凉。
“那位朔光仙君与檀微仙君之间可是有何冲突?”他换了话题。
夫殷一时未答,好半天,才缓声道:“非是有冲突,只是檀微跟了我千年,有些事原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朔光却不肯放过。”
说的应是檀微私自前往天罡池打捞霖止一对魔剑的事了。
泰恒托腮扒拉桌上的奏章,“陛下为何不与朔光仙君直说?”
夫殷头疼道:“朔光性子敦厚,脑筋不如檀微那样灵活,我若与他直说,他定然要与天条律令顶撞回来,我不愿与他多费那么多口舌。”
言下之意朔光是个死脑筋,不懂人情世故,压根不会懂夫殷的私心,说了也白说。
泰恒忍不住笑,夫殷看他一眼,带了三分怒火,没过一阵,那眼神又渐渐温软下来,有些移不开眼了。
木兮又重重咳了一声。
夫殷迅速收了眼神,沉声道:“我还要批奏章,你在一边安静坐着不许出声打扰我。”
泰恒奇怪,眉峰一挑,问:“陛下不是要臣讨陛下开心吗?若是干坐着,臣怎么让陛下开心?”
木兮与君兮闻言,立时往前站了两步,凑近来想听清明细。
夫殷耳根红了一片,脸还板着,正经道:“你留在此处即可。”
泰恒道:“我留在此处,陛下又不看我。”
夫殷不知该回他什么话,只能道:“别闹。”
泰恒噗嗤一笑,“那这差事可难办了。”
夫殷语气严肃道:“你若再多言,我便要噤你声了。”
泰恒睁大眼,夫殷不敢再看他眼神,垂了眼去阅折中字句,低声道:“我不需你似后宫一众那样讨好我。”
“陛下?”
“他们那样的法子,早用了千百遍,哪有用处?”
泰恒没有再回话。
夫殷安静看着奏章,执笔批阅,浑身帝王气派浑然天成,丝毫看不出方才还红着脸训斥泰恒的好欺负模样。
泰恒看了他一阵,想起从前盈冉也常这样眉眼安然的坐在天罡池边,虽枷锁加身,却是一派悠然,丝毫不见被囚的颓然。两兄弟个性天差地别,认真起来倒是一个样。
奏章阅完,夫殷将笔放回架上,“泰恒。”
泰恒放下手中书,“臣在。”
“怎么没见你那只踏云山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