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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总想宰我祭天 (水月六华)


  “帝神默许我的判断,那我做的,便是天意!”红衣男子似是玩腻了笼中的鸟雀般,两掌猛然张开成爪,雷球萦绕滋滋电光,在掌中渐渐胀大,从地面看去,乌云之下恍如凭空生出了两轮惨色的太阳。
  连云不欲与其缠斗,飞速掐起繁复的手诀,以最快的速度驱动白玉匕首,然而他的速度终是快不过高高在上的龙神,只见眼前猝然大亮,雷球脱离红衣男子掌心,炸开在天地间,身死是小,失了关键的东西,这一切就白费了。性命攸关的一瞬,连云竟陡然改变手势,结出玄黑色的防护阵,包裹住白玉匕首,将全数法力灌注其中,给以匕首固若金汤的防护。
  “执迷不悟。”红衣男子高高在上,似乎看着世间最卑贱的虫豸,眼瞳深处却有一抹化不开的懊恨,“为那搔首弄姿的贱狐狸,竟至于此,九天不容你也是该。”
  这一句咒骂,燃起连云心中熊熊怒火,可他却终无法腾出妖力回击,甚至连以言语斥责的罅隙都没有。
  身周的空气被烧着了一半,裹挟着热焰的雷光转瞬即至,欺至连云周围,只需眨眼,就能将他燃烧成齑粉。
  然而,最终触上皮肤的,却是冷冽的海水。
  连云方才被烈光灼过的双眼,好半晌才看清眼前的状况。
  天地重新回归乌云盖顶的昏暗,雷光被浮空的一汪汪深邃蓝水包裹其中,嚣张气焰不再,只是无力却不屑地冲击着水壁。
  “长空,住手。”逍遥挡在两人中间,手背在身后,向连云挥了挥,让他趁机离开。
  “你又来救他们?”长空歪了歪头,嘴角抽动着,瞳孔微缩,眼中的琉璃色凝成一团烈烈火焰,“千年前你救他们,千年后,你仍是救他们,他是你什么东西?!不过是条成不了神的污秽黑蛟,有什么值得你一次次为他违背天意!”
  逍遥眼中漾着不安的浪,语调却平和,踩着虚空,往前踱了一步:“长空,收手罢。”
  “时至如此,你仍对他庇护至此!”长空广袖再次抚动,火雷错开逍遥身形,再次缠向连云。
  连云的手诀已结完大半,心中不甘喷涌上脑中,对那无知的龙神怒道:“你为所欲为,不过仗着……”
  话音被终结在逍遥的回身一击中,靛蓝色的光华顺着他的手汇成一股清泉,以离弦箭的速度被引入白玉匕首中,匕首承载满驱动的气息,白光一炸,带着连云消失得无影无踪。
  玳瑁筵中怀里醉


第49章 纨绔公子与绝色小倌 一
  鼎盛洛城,车水马龙,汇聚了国中商贾贵族,来往行人,男穿锦缎女披绸绡,络绎不绝。城东地段最好的一条街道,更是人声鼎沸,欢声笑闹莺歌燕语,从一幢幢装饰徒有艳丽的楼阁中,一路蔓延至长街两侧,这便是洛城兴缱绻艳事的春风道。
  日落西沉,别处行人渐渐归家,而这条温柔乡舒展着妖娆的枝条,方才苏醒。
  道两侧,大开的窗扇与伸出的平台上,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有捻着帕子的,柔荑半遮脸庞的,折了附近的桃枝红花摆弄在嘴侧的,巧笑嫣兮,施展浑身解数招徕过客,各楼大门处,更是聚集了三五成群的姑娘,直把行人往里头拉扯。
  然而今日再热闹的红楼,也及不上春风道中唯一的一座南风馆——青殷楼。
  “哟,这热闹劲儿,都赶过我们家牡丹那次了。”隔壁红颜楼的老鸨摇着肥硕的身躯,抖着一方帕子,倚在门畔,店门被挤往隔壁的公子哥儿们挡了道,她半点也不愠恼,只因这两幢楼,一红一青,都是她的门面,又能大赚一笔,怎能不让人笑开了花。
  不远处,一名身着赭色锦袍的公子,迈着大马金刀的步子走来,一把扇子蹩脚地晃在手里,似是紧张极了,一抬脚,险些差点绊着自己,被身侧小厮赶忙扶住,故作镇定地挥了挥衣衫,侧头看到趴在窗棂上的姑娘们,脸霎时就红透了半边天,抓住小厮的手:“阿旺,现下让周公子换个地儿,还不来得急?”
  “少爷,周公子说了,今日非来青殷楼不可,您就忍忍吧。”自家公子身为城中首富的大少爷,却不通男女之道,更是从不入风月场所,这一次对方非得把约见的地点定在南风馆,着实令人头疼。
  小厮无法,陪着少爷在人群外,平息宁神,好不容易等少爷脸上的火消了些,却见刚定下心的少爷猛然一震身子,一柄折扇的前端搭在他肩膀上,执扇柄的是一只十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晋安兄竟然也会来这春风道。”来人一双桃花眼,笑弯成两弧月牙,深棕色的眸子波光潋滟,微挑的眼角透出不羁的放荡,被一身绣着金银线的沧海明月宝蓝袍子映着,完全将畏畏缩缩的晋大少爷比了下去,正是春风道中常客,城北富商路家独子,路珏平。
  他是出了名的万花丛中过,秉持有花堪折直须折,哪有春色绝不放过,出手之阔绰,言语之轻挑,不愧纨绔两字。只是毕竟游戏人间,不管哪个姑娘,即使是最负盛名的牡丹,他也只上门过三次,无一例外。
  一来二去,整条街的人都识得他了,更有不少姑娘妄想着凡是总有例外,能得路公子青睐,赎了身,嫁入富贾,可惜,妄想终是妄想。
  “谈生意,谈生意。”晋安实在不会对付这八面玲珑的主儿,逃跑似的撞开人群,往青殷楼大门挤去。
  人群上至不惑下至弱冠,凡是还有精气神的年纪,都包揽在此,摩肩接踵,推推搡搡地往里面探头。
  “出来了没?”
  “早着呢,还有一个时辰,挤什么。”
  晋安仗着魁梧无比的身材,轻而易举撞开人群,路珏平借这浩浩荡荡的东风,紧随其后:“晋安兄,你也是来看如云的?”
  “啊?什么如云如雨?”晋安摸不着头脑,傻愣愣地问道。
  “啧。”路珏平仿佛见着了居于深山老林的怪物,本着纵横风月场多年的经验,娓娓道来,“这如云就是今日青殷楼中,将要揭下面纱的小倌。”
  春风道中,门面众多,有些规矩却是业内一致的,姑娘们身为雏时,都需以纱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眼,不可多言,对内伺候楼里正式做生意的姑娘,对外服侍宴席上的宾客,待到二八之年,才行破瓜之礼,正式接客,而周公礼的七日前,便是揭下面纱,一展真容,随后施展浑身解数,以求在破瓜三日前的首夜竞价中,得个好价钱。
  “原来如此。”晋安并不感兴趣,随口应着。
  路珏平却不高兴了,仿佛自己看中的稀世珍宝被人贬低了般:“怎么,可别说你对如云没兴致。虽说至今为止,只见过眉眼,但凭那双眼,就足以将人心魄都勾了去,你可知如云的眸子,是墨翠般的光华,天下最珍惜的青玉也及不上万分之一。我敢说,如云必将超越青殷楼的绿华与隔壁牡丹。不!他能超越这春风道上历代的绝色,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花中魁首!”
  “……”晋安对进入自我世界的路珏平无言以对,尴尬地抽了抽嘴角,美人自古有之,不过就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能被他说成这样,简直是魔怔了。
  路珏平滔滔不绝间,两人穿过人群,入了大门,今日凡是入楼,都需提前预定位置,因此里头人远不及外头人多。晋安见了相约的周公子,正坐在高台下的次席,如获大赦,跟路珏平告了辞,匆匆入座,只是这如云的美貌该是的确非同一般,溢美之词同样从周公子口中连珠炮似的迸出了大段。
  首席上,路珏平一扬衣摆,潇洒坐定,拒了新雏的招待,自斟自饮,满面笑意,时而以折扇轻轻敲打桌面,看着高台尽头的拐角处,不时,将有倾城的蓝颜从里头走上高台,走向七日后委身与人下的人生。
  悬在高台上的银铃响起,是新人即将出场的信号,本就热闹非凡的大厅猝然炸开了锅,几乎要将屋顶都掀了去,好几桌设了赌局,压注四日后如云的破瓜之夜,能否卖出比绿华更高的价格,众人的赌注几乎往一边倒,投诸给绿华的寥寥无几,大都是花魁的相好。
  这般赌局未免太无趣,坐庄的干脆改个方式,换赌竞价金额,一时更是天价飙飞,从百两到千两,最高的竟赌到四千两白银,比春风街某代最昂贵的花魁之夜都高出一千两。
  脆生生的铃音再次作响,这次不过清浅一声,却让满堂公子哥全数噤声,连围在门窗外的看客都屏住呼吸。
  带着花香的春风抚入厅中,扬起垂挂在高台上的浅色丝绦,梦境般的掩映中,一只如玉般白皙无暇的纤足轻点地面,只比肤色淡了无几的薄纱绸缎,柔顺地垂在脚踝处,随着主人施施然的走动,扬起一波波涟漪,直震到在场每一人心中。
  丝绦宛如一双双柔媚的手,拂过高台上的佳人,如云抬手清浅一拨,如画般眉眼只斜斜一扫,台下所有人都禁止了动作。
  指尖移上脸颊,拂去遮面薄纱,挺拔娇俏的鼻梁,殷红微翘的唇,一寸寸在丝绦之下显出真容,青丝如云,铺展在身后,与如雪白衣映衬,真应了那名,高洁得似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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